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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第七十二章勾起


勾起的笑容

        以将来之事为礼

        难得也惹眼

        雒翩带着点心虚和倔强弱弱地驳斥道:“公子他是人,他只是身体里多住了一个人……多住了一只妖……但是……”

        “你如何知道眼前的镜公子是人不是妖?”骆橪语气变得缓和,仿佛是发现她没有斥责雒翩的立场,又像是主动权已经转到自己手上她不再怕追问。

        “公子身上那只妖是位姑娘,她与公子做过约定,待桂花盛开灵力充裕之时她可以抽离魂魄另觅宿主,那时公子便可以用花倚镜这一身份行走世间,直到桂花凋零。可公子今年有事需在人间多留些日子,那位姑娘不满意,因此她在魂魄归体之后与公子抢夺一个身躯。”

        “……”哑然的不是骆橪——她示意雒翩继续讲——而是林漱,尘香岛一行他便发现岛上有妖的气息,为了不让骆橪遇到危险,也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他在察觉到岛屿主人回来之际就拉着骆橪逃了,在海面上还用法术掩盖他们的踪迹,他可以确定花倚镜没有发现他们。但他没想到花倚镜竟然既是妖又是人,一个身躯里装了两个灵魂。

        “其实那位姑娘也是一只善良的花妖,因为她公子才有重生的机会,而且她对公子带到岛上的我们很好,她只是贪玩了些……”

        “等等,我只是一介凡人,如何治得你们公子的病?”

        是啊,林漱也疑惑雒翩明知花倚镜是妖还来找骆橪,骆橪虽是鬼医,但也只是个凡人。

        雒翩不答,拿出一个瓷瓶递给骆橪。

        “这是何物?”

        “公子的桂花酿。”

        “为何给我?”

        “要解沐公子的毒,非它不可。”

        “为何给我?”

        “因为,我有事找你,而且公子并不想与沐公子为敌,他下毒只是一时兴起。”

        “……”花倚镜的行事作风真是让人迷惑。

        骆橪打开瓷瓶嗅了嗅其中花香,随后说道:“可我还是无法医治镜公子的病。”

        “我知道。禹九姑娘可以。若是由我去和禹九姑娘做交换,他们很可能察觉出什么对公子不利。但是由阿骆你出面会不一样,你与予乐公子交好,予乐公子知道禹九姑娘的身份——”

        雒翩停顿的刹那间,林漱将骆橪、舒栎、禹九和花倚镜在心里串想过一遍又一遍,没等他作出任何猜测,雒翩突然转变语气恳求道:“若是禹九姑娘不愿相助,阿骆你一定要帮我劝劝予乐公子,让他试一试。”

        睡梦中惊醒见来人是曾经的家人时,骆橪恍惚一会儿把一丝兴奋一丝喜悦压下去,镇定平淡地聊着聊着,一个妖怪,两个妖怪,如今连自己年幼时的朋友也被说为妖怪,她可真是诧异——她的惊诧和雒翩的奇异,诧异到好笑地问:“你是说禹九姑娘是妖?舒栎也是妖?”

        “公子只确定禹九姑娘是妖,予乐公子或许是。”雒翩的回答说得尴尬,说得没底气。

        “呵——这天地间的妖都让我遇到了,你再看看,看看林漱会不会也是妖。”

        骆橪如此作答或许只因为她太在意林漱,可正是这份在意让林漱听出她有介意的意思。她身边那么多人为何单单提起他一个,知道花倚镜是妖她会斥责雒翩,若是知道他是妖她又会如何?

        “阿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今夜之前不曾叫过的“阿骆”,雒翩每喊一声都带着斟酌。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可以为镜公子利用我去寻求禹九姑娘的帮助,即便她是妖,可能会伤害我。”话里掺杂着怨怼,言语之间带着些亲人才会有的任性。

        可雒翩偏偏被她假装的冷漠唬到,赶紧解释:“不是。我不是。我只是……”

        任性一遭之后,骆橪问:“镜公子在哪儿?我如今无法见到禹九姑娘,只能找舒栎问问。”

        “公子会在虞都和燕京两地辗转,他当初威胁沐公子要解药就必须杀掉岑荆和父亲其中一人,因为我的缘故,他偶尔会去燕京保护父亲。”

        “……”林漱和骆橪一同沉默,除了都是为花倚镜迷惑的行为之外,林漱在回想近来听过的消息是否有与花倚镜或蓝守钦相关的——直接相关的没有,间接听过的有一些,那是他偶尔出门探听到有人将雒弋与蓝守钦并提,似乎都与九虞的一位将军有关。骆橪在心里权衡,为岑荆和父亲,为燕京和江洲,也为花倚镜和雒翩。

        “阿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我们对妖怪不会有那些偏见。”

        骆橪微微抬头,和不理解雒翩话中含义的林漱一起听雒翩再道歉说:“阿骆,对不起,我不知道追杀的是你,公子那时刚扮作蓝守钦,我们必须和徐老爷与虞将军一起出手。”

        或者是往事不愿提,或者是早知道其中牵扯,与林漱相比骆橪平静许多。林漱当初调查骆橪被追杀一事止于花倚镜,他现在才知道骆橪被三批人追杀,想来唯一庆幸的是他当时在她身边。

        请求完毕,道歉结束,雒翩在离开之前建议道:“阿骆,若是可以,你让林姑娘和岑公子在何夕楼与公子合作行事。”

        花倚镜与何夕楼合作一事不需要经过骆橪,雒翩提起似乎只为知会她一声,在她尚未修书到何夕楼向林漱他们说明情况之前,花倚镜已经先一步找上门来。

        花倚镜一入何夕楼便直言要见林漱,那阵势让林漱有一瞬间以为花倚镜知道了他的身份,后来发现花倚镜找他不过是想离雒弋更近一些。不过,花倚镜进入后院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去见雒弋,而是被院中绿树吸引,林漱随着他的目光看去,看见一株桂花树,树上稀稀疏疏的还挂着几粒桂花。林漱转头看向花倚镜,他身着一身墨绿站在院中像那一株桂花树冷绿的挺立在光秃秃的银杏与枫树之间,嘴角勾起的笑容像在绿叶里精挑细选出的金色桂花一样难得也惹眼,束起的长发服帖地垂在脑后,和满院花草不经风雨一样宁静。林漱看着花倚镜想着妖怪猜着他笑容背后的深意,是因为在寒冬中发现尚未凋零的桂花而开心吧——毕竟花的开放可以作为他存在的证据。

        看过花树之后花倚镜简单地看一眼雒弋,知道雒弋出行有人跟着之后他放心地说出另一层来意:他希望能与岑荆合作。

        合作之前,花倚镜先就自己的情况作一番介绍,对他今年的行为作一番说明。掺和到政局的漩涡争斗之中实在非他所愿,是一个个人左一步右一步地逼他走上这条路。数年的行为习惯和传闻——他用时间和传言混淆世人的猜测,证明他自己不过是个寻常人——让人恰到好处地等到他,九虞皇帝在初秋第一束桂花绽放之时便已派人等在尘香岛入口处,只等他一出岛便威逼利诱地要他办一件事,因为有所求有所惧,他同意了。进入洰河城那一天,几个皇子前前后后找到他,他们全然没有惧怕妖怪的神色,个个将他当神一般说出自己的诉求,为愿望成真他们可以献祭一切他需要的东西,态度像要尊重神又像要控制神。在那之后,像是要敦促他按指令行事一样,他偶尔会收到一些书信,见到一些探子,遇到几个达官贵族,正是这一切让他不情不愿又别有所图地走上一条争斗不休杀戮不停的路。

        谈话之中,花倚镜毫不隐瞒地告诉岑荆说:“不瞒岑公子你说,我当初绑架宣国公府龙小公子威胁沐二公子时让他必须办成一件事,杀了你或者雒老爷。”

        岑荆最近遇到的危险不少,但他从未将危险与沐子来联系,不是因为想不到,而是觉得不可能,即便是现在听幕后黑手花倚镜亲自说完,他也不无怀疑地问:“以沐公子为人处世的作风,让龙公子意外死在你们手里岂不是更好?”

        “同为人质的还有沐公子的侍卫禹九姑娘。”

        林漱奇怪的是花倚镜为何能控制同样是妖怪的禹九。

        岑荆奇怪的是沐子来为何会因为龙璍和禹九放弃一个绝好的机会,不过他更想问的是:“镜公子为何找上我?”

        “不论是沐公子因交换解药而找雒老爷还是九虞将军府为救盟友来找雒老爷,我们都有一个目标,保护好雒老爷并将他控制在我们手里,既然目的一致,为何不选择合作。”

        岑荆拒绝说:“镜公子不横插一脚在下已是感激不尽。”

        林漱不明白岑荆拒绝的理由,不知是因为雒弋已经被何夕楼掌控不用担心还是他自信自己可以保护好骆橪要守着的人。

        与林漱不同,花倚镜不去想岑荆现在的理由,他要以将来之事为礼让岑荆选择不拒绝,他卖关子似的问:“岑公子想想,若要在沐子来和虞先阳之间做个选择,你会选谁?”

        岑荆道:“镜公子此话何意?”

        “依着往日习惯,我过些日子便会离开,在离开之前送岑公子一个礼物,换岑公子替我照顾好雒老爷。岑公子想想在沐子来与虞先阳之间会选择谁,我在离开时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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