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第八章交代
交代和故事
一时半刻的愣神
害怕她改变
没有原因,但所谓交代已足以让鬼医愣神一时半刻。骆橪趁鬼医失神跑到林漱身旁的样子,像一个提心吊胆面对长辈查问的孩子终于做完事,又像是完成一个被迫完成的任务终于松口气。林漱眯眼笑笑,拉着骆橪往梅镌安排的屋子走去,边走边问:“这么辛苦为何还要强装?”
“本来没资格怪他,他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可是怎么办,因为他师父才那么辛苦啊。”
“阿骆,能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吗?”
骆橪沉默一阵,推开房门,借着房门的吱嘎声说:“一个命不久矣还想着回来放他出去走走看看,一个心甘情愿让出位置以为如他所愿挺好。这样各自为己却以为是替别人着想的故事,有什么好听的。”
“阿骆——”有些事你自己做过就不要说别人啊。
不知是误解林漱话中含义以为他想听还是骆橪自己本就想说,她侧身让林漱进门再转身关门,无人打扰地说一段故事。
鸿谷传统,一代一鬼医,鬼医三十年;一人一药名,药名随一生。鸿谷弟子,若非以鬼医之名行事不得借鸿谷之名。前任鬼医门下共三名弟子:三芪,九归,六梦。三芪为接任鬼医之人,以燕契为鬼医之名。后来,燕契暂留谷内接手鸿谷事务,六梦与九归先后离开,各自行走一方。
九归以鬼医之名行走四方,后来在混乱的九虞遇见半面庄庄主翟烨,由于情牵翟烨,他化名燕拂。他们二人两相情愿,育有一女,名为翟燕,然而,半面庄树大招风,对敌众多,一朝失算,翟燕作为翟烨之女被暗杀而死,燕拂作为翟烨的身边人受重伤被下毒。知道自己中毒已深时日无多,不想让翟烨先后亲见亲人之死,燕拂以回鸿谷制解药离开半面庄。
雒翾初见燕拂时当他是为家人寻医问药来鸿谷的世家贵族,心有警惕,只是打个照面她就按自己的计划跑进山里,没在意身后那句“小心点”的关切之意。
再见燕拂时,雒翾以为鸿谷藏书房里没人就推门进去,突然看见一个陌生人出现,雒翾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直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她才收脚准备离开。
看她要走,房里的燕拂喊一声:“不用怕,想看书就进来看。”
随后来的燕契听九归这样说,放下心里她要走就走的想法,对雒翾说:“进去吧。”
雒翾笑着接过燕拂递给她的医书,道谢之后坐到常坐的几案旁,一边无意地听鬼医他们的谈话,一边告诉自己不要分神,一边小声默读纸页上的文字,看似认认真真,其实脑子里嗡嗡嗡的什么都没看进去。她所得到的,是今日所见之人是鬼医先生的师兄弟,如此,她便不能再像早先那样遇见人就跑。
雒翾进书房原来是想查一种药草的名字,到手的却是一本文字写得密密麻麻的医书,她没打扰鬼医他们说自己要出去,也没去找一本符合她此来目的的书,也不知她硬撑着看了多久,反正她睡醒时已是黄昏,睡醒后把看过的东西都忘了。
见小丫头醒来,燕拂凑到她面前问:“你叫什么名字?”
雒翾愣一下,看着披在自己身上的眼前人的外衫迟疑一下,老老实实答道:“雒翾。”
“翾——”燕拂认真地思考过后,又问:“这是什么药名?”
雒翾不明所以地回答:“这是父亲为我取的。”
“你不是鬼医的徒弟?”
“不是吗?”
燕拂被雒翾疑惑的表情逗笑了,或许是想到自己的女儿,想起回答女儿的神态,他先问后答地说:“你不知道啊?没事,不用担心,我之后帮你问问。”
燕拂后来是否问过雒翾不知道,她刚从燕拂身上感受到的一点温暖随后被燕拂的打算消磨得一干二净。她不敢相信,那个待她温和的人,那个总是和鬼医说笑的人,来鸿谷竟然别有用心,他身后跟着的根本不是护卫,那是他和外面里应外合的信使,他们来鸿谷是为鬼医之位,至于为何要鬼医之位她却不清楚。
亲眼目睹燕拂将鬼医打落山洞之后,雒翾在燕拂假扮鬼医的前几个月可谓是费尽心机。她那时不知道鸿谷收徒的规矩,总以为自己是鬼医的徒弟,师父被人杀害,自己替师父报仇没错。所以她一边跟着凫连学武一边想着哪天在燕拂面前练剑时伺机杀他,一边跟着燕拂学医一边想用从他那儿学来的毒药毒死他。几次尝试皆以失败告终,或是因为准备不全,或是用毒不深,或者,仅仅是因为燕拂如父亲一般的笑容让她感受到在家里在鸿谷都没感受过的温暖。好在燕拂先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及时让她清醒,否则真是她下最后的毒手了。
小小年纪就背负莫名其妙的不该属于自己的仇恨,燕拂是真的心疼这样的雒翾,所以找她解释清楚,还带她出谷一趟向她证明原来的鬼医燕契没死。他只是想把本来该属于他的鬼医之位还给他——师兄弟三人中医术最高的算是九归,只是他对鬼医之位没什么兴趣。他只是想让向往谷外生活的他得到真正的自由,自己已经没多少时间,让他出去见识几年再回来应该会少许多遗憾。
从谷外回来后,燕拂便让人准备拜师事宜,一方面是因为雒翾入鸿谷几年没一个合适的身份不妥,一方面是害怕燕契离开不再回来鸿谷没人接手,另一方面是因为自己的私心。燕拂让雒翾选一种药草作为自己的名字时她好巧不巧地选了上古药草“橪支草”,橪儿,橪儿,听起来很像“燕儿”,像他死去的女儿。此后,他看到骆橪总会想起自己的女儿,会联想到半面庄里的翟烨担心她是否过得好,思来想去,他提笔写了一封信画了一幅画。画中描绘的是骆橪的笑容,可因为心里还有翟燕的影子,燕拂和翟烨都把骆橪看作自己的女儿,所以骆橪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了今夕阁的少主。
除过向骆橪证明燕契没死不得不出谷之外,燕拂还离开过鸿谷一次,是去半面庄找翟烨,也是最后的离别,不过在骆橪的掺和下成了初见。
骆橪幼年学剑是为取悦父亲,鸿谷练剑是想鬼医先生能看见自己,后来跟凫连学剑是想替先生报仇,再后来,学剑只为学剑——有师父在不用担心被忽视被抛弃被伤害。在半面庄走过一趟之后,学剑不仅只是学剑,也可以和学医一样救人。
只可惜那个曾经救赎自己的人,在自己刚刚想学着拯救别人时离开了。生老病死很平常,每个人都会经历的。师父临死是这样安慰骆橪的,可骆橪依旧想不透彻,不是因为师父即将死去,而是因为师父的嘱咐:他的死要毫无声息。他躺在山顶的草地之中平静死去,在火焰之中变成尘灰,还要变成飞灰散落在花草之中,只为让那个将自己放逐在尘世中的人有一天可以回来。骆橪想知道,凭什么师父要以背叛者的身份死去?为什么他的死不告诉鸿谷也不通知半面庄?可那是师父最后的心愿啊,就像之前,即便自己很想什么都不说,可也因为那是师父的交代要告诉鬼医,他们还是要按师父的安排行事。
师父以出门行医离开之后,作为现任鬼医的唯一弟子,骆橪不可推卸地担起处理鸿谷事务的责任,幸好在燕拂和翟烨的安排下,蝶雪与梅镌可以帮着管理鸿谷,远蝉和绯蜻可以随时保护骆橪。骆橪可以跟着连叔出去走走闯闯,可谁也没想到骆橪一出谷就去了半面庄,不管不顾地就是要做个杀手,之后,半面庄在庄主的安排下出现一个名为无名的杀手,杀手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公子小姐也有平民百姓。
骆橪一开始很像那些为报仇雪恨而拔剑的杀手,不仅是连叔这么想,连她自己也这么以为,她似乎只是在泄愤,那些自己看不惯听不惯的为恶之人只能除之,为此,她几乎将自己出身鸿谷是个医者本该救死扶伤的使命忘了。
连叔他们谁也不知道她为何会变成这样,他们担心她一路太顺会变本加厉成为一个杀人的狂魔,所以接下当时谁也不会接的任务:刺杀秦时欧。果然,刺杀失败,骆橪因为受伤被送回鸿谷,在鸿谷静养一年才被连叔准许出谷。
出谷的前几天,骆橪整天背着背篓扛着锄头往外走,有时在水边呆坐一个下午,有时爬到树上睡一觉,有时跑到山洞里乘凉,有时是在山顶草地里呆上半夜,举动看起来很不正常,可她的心情却异常平静,仿佛那些才是她会做的事。出谷之后,连叔以为她会去半面庄,谁想她转个方向去南夷说是要回家;他们以为看过家人之后她会继续想刺杀秦时欧,不曾想她开个药庐做个大夫混成小神医;大家以为她想通了转性了好不容易安下心,她又突然说要以小神医之名接近秦时欧……
连叔看着她近两年的变化,以为她已经把杀人时养出的戾气洗净,分得清杀人与救人的区别,所以即使心有忧虑还是同意她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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