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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46他自作自受


  隔天一早,温烟又是昏昏沉沉去上班。

  她想着,以后可不能再喝酒了。

  她都对不起她的病号。

  换上白大褂,她先点了两杯星巴克外卖,一杯自己的,一杯田冉的。

  还上次的人情。

  叫上护士去查房的时候,她发现邵嘉凛的病床空了。

  被褥整整齐齐地叠着,像是没人来过。

  温烟问了护士,说是昨晚就出院了。

  床头柜昨日给他留的鲜花饼袋子也被收起来,光秃秃的。

  连床褥都是凉的。

  是啊,他那样的人,从来都是被追捧的那个。

  她昨晚无情直白的话,一准打消了他的念头。

  “好,”温烟收了笔,回头对石昕说:“我们去看下一个。”

  下个病房门刚推开。

  “嘿!温医生!温医生”冒失失地声音朝她耳膜撞个不停。

  李格不是她的病人,却总会和她搭两句话。

  “今天怎么样?”温烟客客气气地和他打招呼。

  “我打算这周就出院了!”李格一边朝她笑,一边朝她挥手:“你过来,我有好东西给你呢!”

  “是什么?”温烟和善地走到李格的病床前问。

  “当当当当!”李格转身从床头柜上拿出个便当盒。

  饭盒被外面的灰色布罩层层叠叠的护着。

  “爱心便当!”李格捧给她。

  “我的?”温烟怔愣的瞬间,李格已经把饭盒塞到她手里。

  李格狠狠地点头:“是啊,你的!温医生昨天救我老大辛苦了!”

  “这个……我不好要的。”温烟要还给他。

  “我专门让他们从单位食堂多打的,你不吃我白掏钱了,”李格一脸委屈。

  “那……谢谢。”温烟当是李格的好意,一份盒饭而已想了想收下了。                        

                            

  “中午记得吃呐!你们做医生的太辛苦了,要增强营养!”李格又开始滔滔不绝。

  温烟和他又聊了几句,改去看其他病人。

  午休的时候,田冉约她去吃饭。

  她困乏地很,想补个觉。

  忽地想起这个饭盒。

  浪费可耻。

  温烟朝田冉摆摆手,说自己有饭,改天一起。

  她掀开层层叠叠的保温袋,一个粉色的饭盒。

  是日式的做法,咖喱肥牛,上面窝了一颗溏心蛋。

  没想到,他们食堂连咖喱饭都有,比他们医院可强多了。

  她喜欢吃八分熟的蛋。

  正对胃口的温烟把蛋和肥牛搅拌了下,一口口吃下去。

  午餐的时候,温烟随手开手机刷着视频。

  从视频里,知道了出院那人的动向。

  昨天还躺在病床上,一早又去救命去了。

  温烟知道他一直有点英雄主义。

  现在这行当,真是太适合他了。

  视频中,他一身制服指着挡在消防通道的车在镜头里发脾气:“谁家的车他妈的挡在这儿?”

  温烟听得不禁笑出声,都太久没听见他骂人了。

  明知道电视台在播,也敢这么说。

  那天温景霁攒局喝酒,她听说邵嘉凛本来要被调进省总队,最近忽然又不去了。

  他这性子,好像也不太适合去总队。

  温烟切了视频,搜了个脱口秀来看。

  她又塞了口肥牛,饭菜的卖相还行。

  但味道,只能勉强6分。

  温烟那日还笑话温景霁约在KTV真老土,温景霁很不服气。

  偏又找了一晚组了酒局。

  出来玩,无所谓什么由头。

  温景霁让她也带朋友。

  温烟扫了眼为情所困的田冉,打算带上她。                        

                            

  田冉终于找到了小时候暗恋的人,拨过电话去,说不记得她了。

  哥哥朋友那么多,各个都是青年才俊,搞不好,田冉新的姻缘就在这里。

  林渊简直是做了温烟的专属司机。

  他再次顺道接了这两人去酒吧。

  有温烟的同事在,林渊依然敢打趣:“温大夫还是上次那条吊带性感些。这条过于普通了。”

  黑色的,乏味。

  田冉一脸了然地朝温烟挤眉弄眼。

  都什么和什么!

  温烟不理她。

  酒吧里坐了一圈人,大多还是上次那些朋友。

  林渊硬拉着温烟坐他身边的当口,温景霁四两拨千斤地把妹妹叫过去,安排在穆迟身边。

  田冉凑过去坐边上,艳羡地说:“你们这圈子,看起来就很贵气。”

  温烟皮笑肉不笑:“三五年前,都还不及你。”

  今天邵嘉凛也没出现,不知道是不是受挫不再来了。

  倒是温景霁提起他:“听说嘉凛被蛇咬了?”

  “对,一尾小毒蛇,在市区咬的,”林渊扫了眼温烟,笑呵呵地说:“大抵是做了什么坏事,报应了。”

  “也就再玩两年,回头家里的担子不还得他挑,又不赚钱的活计这么玩命干嘛?”

  “那他怎么还说要来,”温景霁蹙眉:“被蛇咬了我理解和打狂犬疫苗差不多,不能喝酒。对吧,糖糖?”

  忽然被点名的温医生,点点头:“啊,对。”

  “是谁啊?”田冉好奇地凑到温烟耳边问:“你们朋友也被蛇咬了?咱们医院好像最近收了个帅哥,被蛇咬了。”

  田冉听说急诊收治了个帅哥,青天白日中蛇毒。

  “是那个病人,我哥哥的朋友,”温烟解释。                        

                            

  “啊!”田冉边掏手机边雀跃地问:“温大夫,是这个吗?”

  是那天他在视频里指责车辆挡消防通道的画面。

  没成想,他出任务时被电视台抓到的片段被网友们捕捉到,大家挖掘帅哥的心有些许急迫和热烈。

  温烟客气点头:“嗯,是他。”

  现在路人走红的例子很多,很快也会消失匿迹。

  温烟对这个话题也没太关注。

  “卧槽,真是他啊,火的不行,这图全网疯传了。”田冉喋喋不休。

  温烟抿了口酒当没听见。

  忽地,田冉又边滑了视频边摇头:“可惜好像不是单身了。一会我能替大家确认下吗?”

  “嗯?”温烟有了点反应。

  “你看啊,”田冉又把屏幕举过来。

  画面里,熙熙攘攘的街道。

  邵嘉凛在单位门口碰到个用小三轮卖花的花车。

  新漆的蓝色小车,车筐铺着棕色格子布。

  小车里满满的鲜花,在阳光下摇曳,让人恍惚遇见了春。

  他略迟疑,直直走过去挑选。

  路人认出他,掏出手机怼着他拍。

  邵嘉凛注意到镜头,回了下头。

  拍视频的人干脆朝他问:“帅哥,送谁的啊?”

  他回头挑了把粉玫瑰捧在手里,把钱给了老板。

  又转回来,对着镜头,眉目温和像掺了阳光。

  他答了四个字。

  “漂亮姑娘。”

  “少年十五二十时,步行夺得胡马骑。”

  他少年意气,也有折花的浪漫。

  这一幕,让无数人心醉、也让无数人心碎。

  温烟抽回视线,想起早上李格非要送她的那束花。

  说什么朋友送的,他花粉过敏只想转送温医生的烂话,她竟然都信了。                        

                            

  温烟抄起桌上的酒杯,灌了口酒。

  “你不用问了,他单身。”温烟怕田冉真的当众问话。

  “真的呀?看他捧花,我觉得18岁的少女心要活了!”

  但温烟知道,田冉并不喜欢姐弟恋。

  她笑了笑,没搭话。

  说话间,那人还真来了。

  温烟收回眼看手机,可田冉使劲拽她的衣角雀跃问:“是这个吗?是这个吗?比屏幕上好像还要好看。”

  “嗯。”

  温景霁听到田冉的话,笑了笑,跟她说:“到了他这,你就会觉得造物主偏心,有些就是皮囊好、不学习还第一名。”

  “你们高中同学啊?”田冉转向温景霁。

  “嗯,对。”温景霁点头。

  全程,温烟都没有参与话题。

  他插空坐进卡座里,离她三人远的位置,叫了杯没酒精的冰饮。

  林渊拎着酒杯底喝空了笑他:“你不喝酒,来什么酒吧?”

  邵嘉凛来来回回打着打火机的滑石,不答话。

  场子里又热闹起来,聊着事业、金钱和感情。

  温烟瞧着盘子中央欣赏的那款由红到蓝的鸡尾酒好看,她伸手去拿。

  被人抢了先,放到她跟前。

  垂下的眸子能看到那只薄茧的手,她认得。

  戴着那块仅一只的表。

  “你少喝点,”身边穆迟在劝她。

  “嗯,”她应了声,还是端杯起来全干掉。

  忽地,田冉大着胆子从温烟旁边冒出头来,偏着头问邵嘉凛:“帅哥,你后来追人追到了吗?”

  大抵是酒精作用头脑发昏了,田冉胆子比平时大太多。

  温烟蹙眉把田冉挡回去,替她解释:“她看了个视频,你在买花。”                        

                            

  “哦,还在努力。”他也不忌惮这个话题,当着大家的面就答。

  “你也有追不上的人吗?”田冉问。

  “有啊,”他看着贴在穆迟身边的人回答:“把她弄丢太久了。”

  在场的人都以为他在礼貌盯着田冉回话,好事的几人都在低语这说的是谁。

  只有温烟,抬手又端了杯喝下。

  现在,这又算什么呢?

  “那你打算怎么追?”穆迟挑衅地问。

  邵嘉凛挑眉,状似无奈:“唯物主义看来不好使了。”

  “所以?”

  “所以,我去潭哲寺。我去求菩萨保佑,让她喜欢我。”

  求菩萨保佑,让温烟喜欢我。

  温烟眼眶一酸。

  潭哲寺的名字再起,她想起年少时初听闻他命途多舛,急急地跪在佛祖前一遍遍虔诚祈愿。

  许他长命百岁。

  许他一世安虞。

  许他能喜欢她。

  现在,轮到他了。

  “那佛祖要是不听你的呢?”

  “不听的话,就落发出家吧。”

  他说的话,半真半假。

  温烟不想听懂,她起身对穆迟说:“让一让,我想去中间跳舞。”

  她离席了。

  沙发空了一角。

  她不领情。

  邵嘉凛低头摸口袋,掏出支烟来。

  盯着晃走的那截不及一握的腰。

  她真的挤进舞池。

  林渊把好戏尽收眼底,偏身替他点上烟问:“兄弟,你跟我说说,为什么念念不忘?”

  为什么念念不忘。

  他在海拔四千米的边陲雪山上,常常想起从前。

  早起的时候,怀里有人。

  傍晚的时候,她会为了一斤鱼贵三毛便宜两块的和摊主砍价。                        

                            

  落幕后的夜色里,她窝在沙发上一会数落他开车太莽撞,一会赖着要他尝她做的汤羹。

  心脏不会再只因为短暂的性命攸关的刺激而觉得自己还活着。

  跟她在一块,他恍惚觉得自己也有家。

  弄丢那几年,不是没有去找过。BaN

  在母亲成漪去世的那段时间,他终于有机会动身了。

  此前,他连那片雪山都不被允许不去。

  在飞往英国的跨过航班上,他想了很多。

  此前的十几年的认知里,他一直觉得自己父亲虽然混蛋点,但好歹母亲成漪心里有他。

  成漪对儿子宠溺、爱护,也教他做有担当的男人。

  争取来抚养权的成漪对儿子还说,要是他不喜欢她的新男朋友,她就这辈子不会结婚。

  他信了,但也希望母亲获得幸福。

  可后来,一夕之间母亲出了国,成漪把他扔给了父亲,一个组了新家庭,有了新小孩的父亲。

  很显然,新家庭是个稳固的三角形,并不欢迎他。

  他以为只是呆一个暑假。

  可暑假后,成漪没有来接他。

  她给他打了个跨洋电话,跟他说:“对不起,嘉凛。妈妈找到了幸福,要结婚了。”

  怎么办呢。

  祝福的话好像说不出口,因为他被毫无预兆的彻底抛弃了。

  成漪不要他。

  父亲也不要他。

  自此,他很少再见到他的母亲。

  也一点点去消化并坚定没有什么样的情感能长存这件事。

  包括父母的爱。

  也深信自己,没有这个能力。

  青春期里,他变得叛逆和冷漠,成了不婚和不恋主义者,觉得自己不能给人长久的幸福。                        

                            

  直到遇到温烟。

  然后把她弄丢了。

  他打电话给温景霁,想去问她的新电话。

  温景霁跟他说,她妹妹现在功课很好,有了新朋友,过得很快乐。

  他不知道温景霁听出来多少,只是问他现在的工作,是不是会经常面临死亡。

  是啊,他多少次和死亡擦肩而过。

  他的战线秘密又危险,他有个战友前不久才以身殉职。

  他配去找她吗?

  可那天,一个在边陲照常巡逻的一天。

  他在冰天雪地里望着远方,和往日没什么不同。

  然后,他接到电话,成漪去世了,死于乳腺癌。

  再之后,他得到一个事实。

  那个事实是,他的母亲一直深爱着他,比谁都爱。

  所谓的男朋友是假的,结婚也是假的。

  她一个人跑到国外去治病。

  成漪是一个很坚强独立的母亲,她不肯告诉邵嘉凛她消失的真相——她知道她癌症晚期,生命要走到尽头。

  确诊的那天,医生宣判她只有一年的寿命。

  她不能拖着儿子枯死在这癌症里,每一天都和她一样过得绝望和如履薄冰。

  明明知道生命走到尽头,还要无望地往下熬。

  她真的是在一天天枯萎,生命在她身上一点点耗尽。

  没多久,她就只能躺在病床上。

  那个时候,成漪好庆幸。

  真好啊,邵嘉凛不知道,不知道他母亲快死了,也许几个月后,也许更短就死了。

  她的儿子能依旧豁达和快乐,像她从前教导和希望的那样。

  他知道真相的那天,知道被母亲这样持续而长久的爱着,除了难过,还有无所适从。

  人生苦短。                        

                            

  他忍不住了。

  他升职了,他对工作熟悉了,不用每每在第一线、他的枪.足以保护他的性命。

  他能保证活到她回来那天。

  他曾经觉得他们的岁月还长,他一个人等她学成回来。

  她不用在异国他乡等他,只要过好自己的生活。

  可忽然,他反悔了。

  他好想去抱抱温烟,跟她道歉,说他会永远喜欢她,违背人的天性、忤逆他的本能,保证会赔给她幸福。

  他真的想尽办法的飞去了,飞出去国接母亲骨灰的那趟航班在伦敦转机。

  他觉得连母亲都在天堂祝福他,祝福他能再见到他的姑娘。

  灯火辉煌的圣诞夜,街头巷尾的欢乐氛围里,他没了母亲。

  那样爱他的人少了一个。

  他好想去抱抱温烟。

  唯一当面说清楚的机会了。

  然后,他从温景霁口中问出话,找到了温烟。

  在一家西餐店里,他看到温烟和和樊书铭在喝红酒吃西餐。

  圣诞的音乐一遍遍响。

  他站在玻璃窗外,看到橙黄色的温馨灯光下,她和樊书铭说笑。

  她过得很好。

  和他想象中一样。

  做什么,打扰别人过节呢。

  他走了。

  回来那趟,又在伦敦转机。

  他还是想要去见见她,这次不见的话,下次不知道是哪一天了。

  然后,他碰到她和温景霁哭。

  邵嘉凛拎起桌上的冰饮吞了下去,盯着那截细细的腰。

  好在,现在也不晚,她身边这会还没有别人。

  穆迟早他一步就走到舞池中间去找温烟,她被他带出了热闹的贴身热舞的人群。

  邵嘉凛撂下玻璃杯跟过去,想问问她饭菜合不合口,他真的有很努力了。                        

                            

  他已经烧坏了别人家的三口锅。

  酒吧墙边的暗影里,穆迟弯腰在和温烟说话。

  她穿着件黑色吊带裙,很好看。

  她长大的样子他也喜欢。

  温温柔柔的,和他万千个梦里一样。

  穆迟见到有人走近,拎着酒杯偏头问近在咫尺的温烟:“这位最近常见他来找你,也是你的朋友吗?”

  温烟仿佛知道谁找她,没有抬头地回答:“是哥哥的旧友,那天饭局你不是也见到了。”

  邵嘉凛的脚步顿在原地,离他们三步远的地方看着他们。

  他想起上学的时候,下课的时候他去她的教室门口接她。

  别人故意打趣问她,他是谁。

  明明很害羞,还是会红着耳尖小声介绍是男朋友。

  然后小步跑过来找他。

  风水轮流转,她心里没有他了。

  他自作自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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