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盲眼男子
由于被树木挡住部分视野,暮歌并不能确定他是从哪个方向而来。
但那副鬼鬼祟祟、还穿夜行衣的样子,一定没有干好事。
经过黑衣人翻出的墙壁时,暮歌特别留意了一眼。
瓦砖边蹭到抹朱红,还有细碎的花瓣叶碾压在其中。
回到庭院,院坝里的凤凰木依旧傲立、盛放如火。
暮歌脚踩在落于地面的花朵上,再抬脚时,被碾碎的花朵呈现出和那堵墙壁上一模一样的印记。
“回屋检查下自己有没有东西丢失。”
她昨夜都未回房,所以不着急于进屋,反而催促安姑娘两人检查,告诉他们:“可能有贼来过。”
安姑娘颇为震惊,顾及不到形象捞起碍事的裙摆就冲进屋子里。
几息后,不带压抑的哭喊声从屋内传出。
暮歌心里大致有个答案,但不能肯定。
走进位于正中间的卧房,中间地上跪坐着嚎啕大哭的安姑娘。
她手里拿着一个打开的空盒子,嘴里不停哭嚷着,“我的漠忧草,漠忧草不见了。”
果然……那个黑衣人就是冲着安姑娘带回的漠忧草来的。
鹤轩月闻声而来,在跨进房间前突然在门口顿住。
他弯下腰,注意到掉在门槛角落不起眼位置的小香囊。
刚拿起又立马放下,鹤轩月如临大敌地退开几步,呼唤暮歌。
“师父,这有个香囊。”
暮歌拾起只有半个巴掌大、弥漫着栀子花香的小荷包于眼前端详。
荷包上的刺绣很精细,缝制的人肯定对女红非常熟练。
只是那黑衣人的身形分明是成年男子,为何随身会携带香囊。
“白日时,这里应该还没有香囊吧?”
暮歌向鹤轩月确认这是否会是从黑衣人身上掉落的物品,却听见屋内原本还在哭啼的安姑娘已经停歇。
她此时正盯着暮歌手里的香囊,感觉似曾相识。
但也没多想,只认是从哪个卖香囊的铺子里眼熟过。
“我要去告诉母亲,让她派人手抓贼。”
给父亲疗伤的漠忧草遭盗,安姑娘心急如焚,只能求助于母亲。
她放下空盒,刚准备起身就听见暮歌的惋惜的声音。
“漠忧草没了。”
在被暮歌打开的香炉中,闷得奄奄一息的漠忧草已然失去生机。
连碧绿通翠的身躯也泛着死灰。
安姑娘绝望地跪倒,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冒。
“啧,这人不简单。”
至少对漠忧草有一定的了解,知道该用活闷的方式将漠忧草的药性耗光。
可有谁会知道呢?
毕竟就连现在也根本没人几个人知晓漠忧草的存在。
鹤轩月撑着下巴思索,一道年迈的身影闪过脑海。
侯总管在漠城城门前说过的一句话让鹤轩月抓到点头绪。
他说:居然真的有漠忧草,我还以为只是传说呢…
说明他知晓漠忧草,甚至看过有记载漠忧草的古籍。
并且,侯总管也是除他们三人之外唯一知道安姑娘有带回漠忧草的人。
至于他有没有告诉过别人……
鹤轩月也不能确定。
把自己的猜想告诉暮歌,鹤轩月在她十分赞同的肯定中骄傲地仰起下巴。
安姑娘却接连摇头,否决他的推论。
“不,不可能的。侯总管服侍了我父亲几十年,绝不会做出对他不利的事情。”
“知人知面不知心,卧薪尝胆的故事还少吗?你太单纯了。”
暮歌也不好直接当着安姑娘说侯强的怪异之处。
尤其是那双眼睛,内藏的精明狡黠与他老实的外表不符。
让暮歌的感官很差。
鹤轩月在旁边很想提醒她们有关荒域人以气御力的特点。
可系统不准。
[此为天运线主事件,宿主不能提前透露。]
‘行。’
鹤轩月闭嘴,站在暮歌身边垂眸深思。
侯总管为什么要害安笑天?
而上辈子安笑天在他们进漠城时也都好端端的,如今却受毒雨侵害,卧床不起。
难不成又是他做的什么事导致天运线偏离。
“鹤轩月。”
“什么”
没注意听她们的对话,鹤轩月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世界里被暮歌唤回神。
“我说:明天我会去探下口实,你们现在先别胡思乱想,回屋好生休息吧。”
暮歌先稳下安姑娘急躁的心态,再把鹤轩月拖走。
把门关上,屋外风光绮丽,月色正好。
带着鹤轩月往房间走,暮歌在自己房门前停下,告诉他:
“明天你把安姑娘看住了,别让她到处乱跑,等我回来。”
甚至特别提醒,“安姑娘对你也挺好,你那么讨厌人家干嘛,还刻意冷落她。”
鹤轩月闷着不说话,直到暮歌拂开掉落在他头上的灰絮。
他想了好一会儿才缓慢地点头答应,“我没有。”
其实鹤轩月也不是刻意冷落安姑娘,只是觉得没有与她接触的必要。
但在她们眼中看来,就成了自己讨厌安姑娘。
“我会改的。”
鹤轩月心里不由得一阵烦闷。
暮歌这种把他推向别人的举动,让他感到很不好受,连带着脸色也越发不好。
今晚风大,吹在身上还凉飕飕的。
鹤轩月留下一句“师父早点休息。”便回了房。
——
凉爽的夜风无法吹散白日的炎热。
烈日当空,连植物都被晒焉了腰,枝枝弯垂。
暮歌便是顶着这炙热阳光前去安氏庭院赴约。
身体虽不觉着热,可灼眼的阳光照射,一度让她睁不开眼。
只能拿折扇挡住。
安府院大,暮歌又不熟路,左拐右转好半天也没找到安氏的庭院。
却来到一方池塘边。
池塘正中修建着水榭楼台,一白衣男子负手立于围栏旁背身观荷赏鱼。
他背影看起来很削瘦,个子却又不矮,黝黑的长发整个冠起,显得他脖子的肤色更加苍白。
暮歌正巧想找人问路,便不作迟顿前去水榭中询问。
她摇扇轻然走至男子身边,见池面各色锦鲤都堆挤在一块抢食,场面好不壮观。
虽不忍破坏他的雅兴,可马上就要迟到,暮歌果断开口。
“公子可知安夫人庭院在何处?”
暮歌朝右边看去,即刻愣住。
男子皮肤光滑吹弹,侧颜温润刻滑,弥透着一股书生气息。
但他肤色泛着不健康的苍白,鼻梁之上那双本因极好看的细眸里,瞳孔灰暗。
他是个盲人。
怪不得自己站在他身边也没有反应。
男子这才发现暮歌的存在,朝她出声的方向望来,双眼无神。
“姑娘不是安府之人?”
他说话温文尔雅、绵言细语,和样貌一样看起来很温柔。
见他着装不似下人,暮歌以为他也是安府请来的外客,说话就随意了些。
“嗯。我前两日才来,所以不太熟悉安府环境,这不马上就要失约了。”
暮歌以打笑自己来缓解找不到路的尴尬,折扇挥得虎虎生风。
男子摸索到放在脚边的竹仗:
“我带你去吧。”
暮歌本只想让他指个路自己去寻,却见男子已经走出水榭,赶忙跟上。
还不忘道谢。
男子因她的感谢而愣住。
暮歌见他不再走,以为是到地方了,左右环顾周围却只有花草树木。
“你不嫌我麻烦吗?本来与你指路就行,却非要亲自带你。”
他的声音依旧平和,听不出情绪,只有握紧竹仗的手暴起青筋。
暮歌不懂他为何会这么想,但也不赞同他的说法,反驳道:
“公子分明细心好助,怎会是麻烦。”
来时的路暮歌还特意记着,但途径的弯路、岔路太多,她好几次记混。
如果男子没有亲自带,即使有他指路暮歌也觉得自己不一定能找到地方。
况且他虽是盲人,却步履轻松,对安府了如指掌。
在一些石坎前,暮歌几次想提醒他,都被男子先用竹仗探到,轻松越过。
这也让暮歌推翻了之前觉得他外客的猜测。
男子在暮歌的反驳下温润一笑,使他整个人都更加有生气,如烈日掠过的清风,带给暮歌惊喜。
明显感觉到男子周身的氛围都变得愉悦,暮歌诧异于他竟如此好哄。
和鹤轩月那只不知满足的小狼比简直单纯得像只绵羊。
继续跟在他身旁。
暮歌也纳闷,平时人来人往的安府,今日却空无一人。
闲来无事问了嘴。
“这安府的下人怎么都瞧不见了。”
男子脚步微顿,告诉她几乎所有人都在西庭院张罗布置婚房。
“婚房?谁要大婚。”
暮歌脑内一堆问号盘旋,却听男子说:
“安笑天之子,安年。”
什么!?
安府除了安姑娘这位小姐外竟还有个少爷!
这藏得也太深了吧,她居然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由于不了解安年这个人,暮歌也没再继续话题。
又拐过个弯,男子才终于停步。
“到了。”
他没再送暮歌进去,只告诉她如果没记着路,回来时就喊个丫鬟。
说完没等暮歌反应又独立离开。
“等等!”
暮歌喊住他。
快步走到男子身前,暮歌倾身拿起他没握竹仗的右手,将个白瓷瓶放在他掌心。
“这是稳心神、强筋骨的药,每日服用一颗就行,当作谢礼吧。”
时候不早,暮歌匆匆把药给他就进庭院,远远望见安氏和几个奴婢已经等在搭建好的凉棚下。
庭院外,男子指腹抚摸着光滑的瓶身。
回首,望着暮歌消失在院门口的裙摆,久久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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