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八章 是我亲手杀了他
苏晚吟笑着看向了吴太妃，“娘娘想讲什么？”
吴太妃一笑，她坐直了身子，慈爱的摸了摸苏晚吟的头发：“其实我觉得，上天能让我在这个时候遇见你，是对我的救赎，也是上天对我的宽恕。”
听着吴太妃的这句话，苏晚吟不明其意。
吴太妃却没解释，只是轻轻叹了一声，目带追忆，又似乎是悔意。
她的声音温柔，却带着一丝的颤抖。
“我母族姓吴，父亲是个三品的官，我家一门向来是依附青阳侯府的，当年我入宫的时候才十四岁，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其实……本来我那时候不用入宫的，可是当年范家的老太爷想送个姑娘进宫，范家老太太舍不得自家的姑娘，就让我父亲将我送进去了。”
“我父亲反对不得，当然，他也压根没反对。我就借着那次选秀进了宫，先皇封了我为贵人，可那时候先皇已经老了，根本宠幸不了嫔妃，这是我的幸运，也是我的不幸。”
说到这儿，吴太妃眼里闪烁着晶莹，她颤抖着手摸了摸苏晚吟的脸颊：“当年，我就是像你这么大入得宫，我这一辈子，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走向了黑暗。”
吴太妃的声音悲戚，苏晚吟知道她是想和自己讲述她的一生，所以也不曾拦着，只静静的听着，以为她是压抑的太久，想找一个诉说的出口。
“我进了宫，做了贵人，心里当然不甘不愿，可我能怎么样？我只能受着，甚至我都想好了，我也不争不抢，只在后宫过完那一辈子就好。可老天爷他根本不长眼睛！就连我这自由他都剥夺了！你知道吗？我进宫的第二年，先皇驾崩了，还说未生育的妃嫔可以出宫重新婚配！”
“那时候我高兴极了，第一时间就联系了我父亲，我想要出宫，我想要嫁人，我想做个真正的女人！可是我父亲阻止了我，甚至让丫鬟绑住了我不让我出宫！我恨他！但是在不久之后，我偶然得知当初所有想要出宫的人都被秘密的处死了，你知道吗？当时我害怕极了，我……”
吴太妃说到这，忽然又笑了：“其实想想，当年我不该害怕的，想想这之后发生的事情，我宁愿我当时就被处死！”
她忽然看向了苏晚吟，吓了苏晚吟一跳：“晚吟啊，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吗？我这么多年过的日子，就叫生不如死！”
她的样子有些吓人，苏晚吟忙道：“娘娘，没关系的，您别说了，别说了。”
吴太妃却道：“不！我得说！我要说！不然我会活活憋死的！你知道吗！这些年，我已经快要被憋死了！不！我已经死了！你现在看见的，不过是一副躯壳！一副带着记忆的躯壳！”
苏晚吟实在没办法，只能安抚道：“好好，那您说，您说，晚吟都听着呢。”
吴太妃的情绪总算平静了下来，可她的双目之中，却满是荆棘：“当年啊，当年发生了什么事呢？我得想想，我的想想。”
“当年，那件事情发生之后我就不怎么出屋了，直到当今圣上登基之后，我才慢慢的好了，我也想开了，反正我是先皇的嫔妃，只要没犯大错，谁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所以，从那以后我在宫里自在的许多，也认识了不少皇上的嫔妃，其中和我最要好的就是娴妃了，她比我大两岁，是当时皇上最宠爱的妃子。我们兴趣相投，好的也跟一个人似的。”
说到这里，吴太妃脸上出现了笑容，可那笑容只持续了一瞬，便忽然间变成了悲痛：“可我万万没想到！就是因为我们之间的情谊！害了我，也害了她！”
吴太妃激动了起来：“你知道吗？晚吟！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就是她！可我却亲手害了她！我不是人！我简直禽兽不如！”
说着，她忽然狠狠的扇了自己两个巴掌。
苏晚吟抓住了她的手，看着她目露癫狂的样子，心里也知道了，吴太妃说的事情，便是端和郡主口中的那段宫闱秘辛。
吴太妃挣开了苏晚吟，忽然又哭了出来：“我恨范家！我恨所有范家的人！当年……当年娴妃有了身孕，第一个告诉的就是我，我为她开心，还亲手给她的孩子做了好多小衣裳。”
“可当时的我太傻了！皇后是范家的人，她怎么可能容忍我和娴妃关系那么近！或许……从一开始，她就是有意的放任我和娴妃来往。”
听吴太妃说完这些，苏晚吟已经大概猜到了后来发生的事情了，她轻声问：“所以，皇后娘娘利用您除掉了那个孩子？”
吴太妃的眼泪流成了河，她懊悔不已：“是啊！娴妃身孕六个月的时候！我母亲忽然进宫，说范家给她递了信，让我给娴妃下慢性毒药，否则…否则他们就让我父亲母亲都死无葬身之地！”
“我不想啊！我真的不想！晚吟！你知道吗？我真的不想，所以我拒绝了，就连我母亲跪在我面前求我，我都不曾答应！可是就在我拒绝之后的第三天，我的亲妹妹被人凌辱了！你知道吗？她才十三岁！还是个孩子！我害怕了！我真的害怕了！”
“说句不是人的话，那时候我觉得虽然我和娴妃关系好，可再好也好不过我的亲人！所以……所以我妥协了，我出卖了自己的良心！我对不起她！”
说着，吴太妃狠狠的又给了自己两个耳光：“我不是人！我对不起她！我现在后悔啊！我真的很后悔！可我当年也是真的没有办法！如果我不动手……我父母会死，我不想啊！”
苏晚吟听着吴太妃的话，忽然问：“那当年，娘娘为什么不选择告发他们呢？”
吴太妃苦笑：“当年的范家可不是如今的这个范家，当年范家一手遮天，就连皇上都得敬他们几分，我若是告发，我父母肯定一样会死的。”
她用已经湿透的帕子抹了把脸泪，苦笑道：“后来的事情你知道吗？我下了药，她在生产的时候难产，一尸两命，那个孩子是个男胎！才这么大，却被我杀了！是我亲手杀的他！我是个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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