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70章
前途未卜，扶月不敢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没日没夜地打坐修练，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到了轰隆隆的巨大声响。
那声音大到刺耳，听方向似乎是从采剑峰传来的，扶月中断修练，天光已然大亮，她竟修练了一整夜。
推开树屋的窗户，扶月使用金睛术，只见同门们从四面八方往采剑峰飞去。
牙牙和扶月住在一起，当即拉住她：“小师姐，采剑峰那棵菩提树倒了！”
扶月赶到现场，仰起头看。
枝繁叶茂的菩提树如今叶片凋零，根茎萎缩，缠绕采剑峰的根须一根根脱落下来，整棵树时不时往下倒塌，不断有枯枝败叶坠落，所以发出了轰隆隆的可怕声响。
有采剑峰的小弟子坐在地上哭：“完了，完了！昨日是我负责给树祖宗浇水，这下我可怎么交代呀！”
扶月拉起他：“师弟，昨日你浇水的时候，菩提树还是好好的吗？你可记得是什么时辰？后面可还有人来过？”
小弟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大约是觉得天塌了：“昨晚子时我浇水的时候，菩提树还好好的，可是又没有证据，只凭一张嘴怎么说得清楚？究竟是谁这么丧尽天良，对一棵树下手！”
小弟子骂骂咧咧。
扶月听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正好这时大师兄李梦得和二师姐舒容与都来了。
奇怪的是，两个人的反应比失职的采剑峰小弟子还大。
李梦得仰起头看只剩一根躯干摇摇欲坠的菩提树，目光沉重。
舒容与眉头紧锁，攥紧的手指用力到发白。
“究竟是谁……”
很快，扶月便知晓究竟是谁如此缺德了。
副宗主马缘！
菩提树枯死，宗主召开六峰会议，马峰主迟迟不来，派去的弟子去马峰主居住的磨丹峰峰顶找人，结果人去楼空，宗门内所有灵丹妙药被一卷而空，一颗不剩。
他唯一的女徒弟曾名扬也跟着消失了。
啪！
谢小琴拍桌，目光如凶狠饿狼：“马缘！他胆敢背叛我们！”
堂堂副宗主，居然是个叛徒！
赵石翁无论如何也想不通：“马师……马缘已经坐上了副宗主的位置，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要什么都有，宗门之中有谁不尊他敬他？叛出师门，对他有什么好处？”
坐符峰大弟子何梨带着一位磨丹峰弟子进入议事堂。
“宗主，这位师弟是负责照顾马师叔日常起居的，他有事禀报。”
小弟子战战兢兢：“我……我偶然发现师父他是妖怪。”
马缘平日里隐藏得很好，但是照顾师父时间久了，小弟子发现了一个惊天秘密。
师父和大师姐关系不正常，甚至有一次，他还撞破大师姐坐在师父腿上，两人姿势奇怪，大师姐的裙子随着动作起伏，忽然露出了一条尾巴。
当时小弟子吓得半死，拼命捂嘴敛住气息，逃命一样地逃出去，从那以后整日活在恐惧中，他害怕这个秘密会害死自己，所以守口如瓶，假装无事发生。
谢小琴听完，狠狠拍桌：“糊涂！如此大事，你怎么不早来禀告？”
小弟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是我不想，而是师父他老人家在宗门中素有贤名，我说了恐怕也无人相信，万一告密不成，我还有活路吗？”
靳贤走下来，亲手把小弟子扶起来，安慰他：“你能把秘密说出来，便是勇气可嘉了，回去吧，我会叫人保护你。”
待人走了，靳贤苦笑：“谢师妹，气大伤身，消消火气。虽然为时已晚，不过我们总算知道马缘为何会叛逃，他和他那个女徒弟原本就是妖界来的，卧薪尝胆这么多年，也着实辛苦他，如今想来他借奸细之名反复试探，我竟毫无所觉，昨日他必定尾随我去了采剑峰顶，探出道子所在。说来，都是我的过错。”
谢小琴憋闷到极致，眼中竟有泪光闪烁：“叛徒奸诈，把所有人都骗了过去，怎么能怪师兄不够谨慎？只是旁人不知，我们再清楚不过，道子一死，不止是四极宗完了，整个三界怕是都完了。”
谢小琴说完，场面一时凝滞。
道子是四极宗守护了万年的秘密，也是底牌、希望。四极宗能成为第一宗门，始终屹立不倒，便是因为道子的存在。
老祖拒绝收留化身为菩提树的道子，道子便承诺愿把仙界灵气尽数吐出，同时吸纳散逸人间的魔气，还人间盛世清明。
菩提树枯萎，人间的灵气便将枯竭，魔气再次倾泄，此消彼长之下，宗门的实力一削再削，他们该怎么办？
“师兄师姐，你们干嘛都板着一张脸啊？”
虽然菩提树死了是挺可惜的，不过说到底就是老祖种下的一棵树而已，还不至于天塌地陷那么难过吧。
李梦得抬起手，指尖有点点灵光流泻出来，他明显感觉到体内可以调动的灵力变少了一些。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荣华舒氏和九宗门打了千万年的交道，查不到也多少猜到点。这棵菩提树是四极宗极为重要的东西，如今灵树被毁，不知牵连了多少人？
“容与，你调动体内灵力，是否有异常？”
舒容与试了试，脸色骤变。
作为真传弟子她和李梦得一样天赋异禀，灵力的些许变化都能清楚地感知到：“灵力变少了！”
扶月也试了一下，内视灵府，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没有啊。”
舒容与从储灵袋中拿出一只盒子，里面装了许多亮晶晶的手链，她拿了一条戴在手腕上，另外拿出三条给大师兄牙牙和扶月。
“戴上，手链中间的测灵红玉可以感知到人体内灵力的变化，一开始是正红色的，随着灵力变少红色会慢慢稀释，最后成为纯白色。”
四个人做了一个简单的对比实验。
只有扶月的测灵红玉红色始终未变。
舒容与看向采剑峰菩提树倒塌的方向，心中似乎也有一个地方轰然倒塌。
“妖主这招，好狠。”
妖界，望月台。
完成任务的马缘锦衣夜行，向妖主复命。
“属下不辱使命，仙界那个老不死的东西喝完药，叶子掉得精光，到我离开时，大约只剩下一口气了。”
雪奴点点头，坐在妖主的宝座上闭目休憩。
马缘迟疑，忍着害怕问出口：“那属下的洪荒秘境……”
妖主许诺过倘若办成这事，便把洪荒秘境送给他。洪荒秘境是仙界坠落下来的一块仙境，为妖主所获。
宗门都以为妖界魔气肆掠，妖怪们穷困潦倒，没错，但妖主是个例外，他是三界六道最富有的人，他拥有的东西四极宗再积攒一万年十万年也够不到。
区区一个副宗主，他不稀罕。
雪奴微微睁开眼，自上而下俯视他的属下，神色莫辩。
马缘越来越紧张。
良久，妖主回复：“我说过的话自然算数，不过如今万事俱备，可不是急着享受的时候，你说呢马副宗主？”
马缘哪敢置喙，连忙跪下表忠心：“属下一时心急，主上恕罪！这次攻打人间，属下愿为先锋，先为主上拔掉四极宗这颗硬钉子。”
“好，我封你为前锋军帅，统领韵雷、苍岭和拜尧三将，诛灭四极宗满门，一个不留。”
马缘心惊胆颤，重重颔首领命。
巳夜跟随妖主左右，等马缘走了才现身，作为前任妖主，他身份尴尬，不想和从前的属下碰面。
他下定决心，跪地不起，请求妖主：“哥，你现在身体这个样子，如何领兵打仗？不如……再等等，或者干脆拿掉她！”
妖主睁开眼，杀气骤显：“你找死吗，闭嘴！”
现在的妖主喜怒不定，饶是巳夜也害怕得紧，他索性眼一闭，连磕两个响头：“哥，旁人不知道凤族孕育子嗣的习性，我是知道的，你……你虚弱成这个样子，分明是有了！”
如果有第三人在这里，估计要惊得下巴掉下来，任谁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妖主的虚弱会是这个原因。
神兽孕育子嗣极为困难，其中凤族尤其特殊，终其一生都是一夫一妻，生死不离，在寻到爱侣后，只需融入一滴精血，灵胎便会感应天地灵气自动长成，待时机成熟便会悄然转移到躲入凤族灵府中，吸食父亲的精血和灵力成长。
班婵当初为何会这样做，不知妖主是否还有印象，可这个孩子来的却实在不是时候。
巳夜不敢问孩子母亲，只是这个人是谁再明显不过了。
妖主看上去一副病秧子的模样，妖将们以为主上是故作虚弱试探他们，才会丝毫不敢违逆。
倘若他们知道妖主并非假装，而是真的虚弱……届时一切筹谋都将化为乌有。
随着孩子在灵府中一天天长大，这事迟早是瞒不住的。
妖主站起来，一步步走下宝座，用力捏住巳夜的下巴，将他整个人从地上提起来：“所以给我闭嘴，明日由你来发兵。”
明日，这么快？
巳夜下颌吃痛，脑海里一时间转过许多念头。
等不及了。这个消息，他要设法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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