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二次评级

　　第二天一早，七点半起床铃还没响，江淮的生物钟就把他唤醒了。
　　他睡在上铺，睁眼就看到空白的天花板，离自己很近，恍惚间甚至觉得回到了十年前上高中那时候。不过那时候起的比现在还要早，七点半都开始早读了。
　　同公司的三人都还没醒，他坐起身发了会呆，感觉现在起床有点扰人清梦。

　　隔壁郁岚那间倒是已经有人起了，他干脆先切换到马甲身上，刷牙洗脸，又化了个简单朴素的淡妆，先去食堂吃饭。

　　食堂就更加有高中的既视感了。
　　大锅饭，铁制餐盘，白色六人餐桌，没有靠背的联排椅子。
　　不过比起高中环境还是好了不少，至少食堂人没那么多，不用下课紧赶慢赶跑步抢着去吃饭；吃的也不是菜色固定的套餐，有几个菜可以自选。练习的运动量足够大，稍微吃多一点也不至于长胖。

　　郁岚在这边细嚼慢咽地吃饭，江淮在那边铃响人醒。
　　他对待自己本体比对待马甲要用心点，对着镜子反复检查一番，确认自己今天状态皮肤良好，不油不干不浮粉，少有的几个瑕疵也都遮好，才出门进入到摄像头覆盖区域。
　　爱豆，哪怕废，也不能丑。

　　得益于上升到C级的精神力，现在他已经是操纵马甲的熟练工了。趁着本体吃饭时江淮操纵着郁岚提前去到练习室，做点简单的舞蹈热身练习，致力于打造一个比较努力的废物形象。
　　A班教室刚好就在F班隔壁，江淮吃完饭和三人组告别，不紧不慢地走去教室，路过F班时在门口盯着郁岚看了一会儿，并佯装他自己没有发现自己站在门外。
　　拜托了节目组，一定要把这段剪进去，谢谢。

　　同样是主题曲训练，但各个班级之间上课顺序不同。A班上午是舞蹈练习，F班则是声乐练习。
　　主题曲《就现在，出发！》和江淮记忆里的没什么区别，只在几个细节的舞蹈动作不太一样，大约是之后还会做出调整。
　　他上辈子作为练习生备战《偶像101》时，这首歌就是经典练习曲目了，再加上本身难度不大，可以说是练到了有肌肉记忆的程度。

　　舞蹈导师相梁刚做几个动作，久远的印象瞬间浮现在眼前，江淮差点有些抑制不住想跟着往下跳，握紧拳头才忍住这种冲动，认真观察动作细节，倒也还有新的收获。
　　这个踢腿可以做得更轻快，这个wave可以糅合自己的风格，这个手臂动作可以做一个变速处理……真正上手学的时候，江淮第一遍就已经跳得很顺畅了，哪怕在人人都很强的A班也格外突出。
　　相梁把江淮夸了又夸，他自己都觉得不大好意思，又被系统揶揄了一番，几个同班练习生见状练得更加努力，整个练习室内都散发着股卷王的气息。

　　819偶尔也会说点人话：【宿主啊，你也别觉得自己是作弊的，心态要放宽点。配得感懂不懂？你要想，你就是唯一男主角，不管怎么说，上辈子训练总是你自己辛辛苦苦一点一点进步的。都重生收获无敌金手指了，不要因为这些事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恰巧被戳中心事的江淮：【……嗯。】

　　根据昨天PD贺琛的介绍，他们会维持目前的分班训练三天。
　　三天后，所有人都需要录制个人视频，导师组会根据视频中的表现情况进行重新分班，最后由除A班外的所有选手，在A班选手内投票选出主题曲C位。
　　7月12日，初舞台剪辑版正式播出。一天后进行主题曲的线下公演，公演结束后立刻举办第一次粉丝见面会，买周边送投票券，买满一定金额还能参加签售会抽选。
　　不愧是两个大公司的合作项目，强强联手，割韭菜的刀越发锋利，从节目正式开播第一期就光速开割。

　　公演售票明天晚上八点正式开抢，各个粉丝后援会应该能分到几张位置好一点的内部票。
　　坏消息是，楚元清的站子号不一定能拿到粉丝票，他有可能还得自己抢票出图；好消息是，主题曲C位投票他已经赢在起跑线了，因为他至少能拿到郁岚那票。
　　真是烦恼又幸福，幸福又烦恼啊！

　　-
　　三天后，2024年7月9日，导师会议室。
　　今天上午没有安排任何授课，是选手们的自由练习时间。
　　五位导师坐在会议室沙发上，准备观看已经录制好的再评级视频。

　　开始前，几人中资历最高的天后萧问萍率先问道：“你们这几天感觉小崽子们表现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印象深刻的事件？或者八卦？”
　　主PD贺琛无情地揭穿了她的真面目：“姐，我看你只是想问八卦吧。”
　　边上的rap导师越涵小鸡啄米似的跟着点头。

　　萧问萍被一语中的：“哎哟。你这话怎么讲的？所以有八卦没？”
　　贺琛无语：“99个男的聚在一起，能有什么八卦。为了防止小崽子们想谈恋爱想疯了，大部分工作人员都是三班轮换，保证他们除了食堂打饭的阿姨之外，没一个能长期眼熟的异性。”

　　师荏苒冷不丁出声：“男的和男的也能有八卦啊。卖腐卖出真感情呗？”
　　“确实。”越涵赞同道，她手肘顶了下坐在边上的师荏苒：“我们节目热度很高，好几对cp现在都还挺火的呢。连我俩都有cp超话了，你看过没？”
　　师荏苒理所当然：“当然看过，和你卖百合比拍剧炒cp舒服多了。我之前合作过的男演员总是爆出恋情，连带着我一起挨骂，真是天降一口大锅。还是你好啊！”
　　两人默契地击了个掌。

　　相梁先前一直没参与聊天，沉思许久：“我前天早上看到郁岚拿了江淮的化妆品补妆。”
　　刹那间，连带着摄影组导演组的无数双眼睛直挺挺地盯住了相梁。
　　后者莫名其妙：“你们都看我干嘛？那天我在A班教室上课，课间休息江淮人出去了，郁岚很自然地走进来从江淮化妆包里拿了个口红，补完妆又放回去了。就这样而已。”

　　师荏苒震撼：“怪不得他俩是美帝呢。”
　　贺琛沉默：“小江看着是纯正直男。郁岚在F班平时都不怎么和别人说话，我还以为他很内向呢，和小江关系居然这么好？”
　　萧问萍补全了他欲言又止的话语：“别真是gay吧？事先说好我没有任何性取向歧视啊。就是小江一个直男，浑浑噩噩地就和他卖了腐……”

　　感觉话题逐渐侵犯练习生隐私，导演组火速施法打断：“别揣测人家郁岚性取向了，快点看评级视频吧。下午上课就得重新分班了，早上必须得看完的。”

　　很显然，观看练习生们的再评级视频，这件事就没有聊八卦那么愉快了。
　　“杜子轩练习时候表现明明不错啊，是一个人表演有镜头恐惧症吗，竟然词和舞全都忘了？这肯定得去F了。估计他心里肯定不好受，你们到时候谁去安慰一下啊。”
　　“司溪还是稳的，唱和跳把握得很好。”
　　“简源可以啊，看起来这三天是好好练过了，比之前表现好很多。”
　　“小江太厉害了。他练习的时候完成度就很高了，现在视频里呈现的效果细节上还有进步。这个直拍都可以当范本给其他人看看学习一下了。”

　　全部视频看完，又登记好所有人的第二次评级，导演组补了一个提问镜头：“如果让导师们来选主题曲C位的话，会把票投给哪位练习生？”
　　“表现好的练习生当然不只有一位，但要说是最好的……”
　　“这不是很显然吗？”
　　确实如此，五票被都投给了同一位选手。
　　毫无疑问的胜利。

　　-
　　当日下午，A班教室内。
　　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各不相同，临近第二次评级发布，也没人有心思再练舞了，都坐在地上等着导师进来发生死状。
　　江淮丝毫没有任何忐忑，他自从楚元清站子号的图广受好评，免费拿到了自己后援会的粉丝专票后，心情比平日里还好。更何况要是他能掉档，整个节目组应该没人能拿A。

　　练习室里一片死寂，偏偏导师还没准点进来，更加让人坐立难安。
　　新晋角色扮演熟练工江淮已经神游到了楚元清身上，某知名律所的站哥员工正躲在厕所里偷偷玩做披萨小游戏，忽然听见本体边上有隐约的哭声。
　　他一下回过神来，819骂骂咧咧地重新启动智能托管回去上班。

　　哭的人是坐在他边上的杜子轩。
　　这是怎么了？分班结果不是还没出来吗？
　　江淮茫然地看向同班里他最熟悉的司溪，发现对方比他还茫然。他无助地理了下刘海，从口袋里拿出一小包餐巾纸，递了两张给杜子轩，好声好气安慰道：“镜头还在拍呢。把眼泪擦擦，等会哭得粉底液脱妆不好看。”

　　谁料杜子轩压根不领情，一把将他的手甩开，哭得更加大声：“我本来长得就没你们好看，妆花了就花了，反正也没几个粉丝！”
　　江淮：“……啊？”

　　杜子轩眼泪哗哗往下流，气都有点喘不上来，江淮方才被他甩开手，心底觉得莫名其妙，一时不知道还应不应该安慰他，但看他的样子马上就要被呛着了，本着还是做个好人让对方体面点的精神，给人拍了拍背。

　　杜子轩更加生气：“你别安慰我了！我最讨厌你们这些明明比我强得多根本看不起我——”
　　很遗憾，杜子轩没能留住他镜头前最后的体面。

　　由于他哭得太伤心，一个鼻涕泡蓦地冒了出来，并且光速破得糊了杜子轩自己一脸。
　　江淮沉默片刻，再次递上餐巾纸：“算我求你了，快擦擦吧。”

　　杜子轩这次终于学老实了，他最后又哭两下，从江淮手上接过纸，好好地擦干净，说话还有点喘：“……对不起，江哥。我刚才太崩溃了，说话一时没过脑子。我确实很羡慕你，长得好实力又强，好像天生就属于这个舞台，但我没有那种意思。”
　　他深吸一口气：“我录视频的时候实在太紧张了，词也忘了舞也忘了，肯定是要去F班的。”

　　说实话，江淮自己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哪怕是他刚做练习生的时候，月评拿D也纯粹是因为他的实力不过关，而不是因为他惧怕镜头紧张。他很想说点安慰的话，又不知道该怎么解决杜子轩这种症状。

　　盛明知忽然开口：“害怕镜头，就要多看镜头。”
　　他没往江淮和杜子轩这边看，直挺挺地凝视着练习室里的镜子：“镜头不会咬人，它只是记录你发光的工具而已。节目组那里肯定有闲置的录像设备，你跟导师说一下，自己借来对着镜头录视频。你得学着去改才能进步，如果你不愿意，或者不敢去正视这个问题，那你还是别做偶像了。”
　　他说的一点没错，江淮想，甚至不只是不适合做偶像，是不适合进入娱乐圈。

　　盛明知顿了顿：“外貌条件是客观的，你要是真觉得自己长得不好看，来之前就应该提前去整容，现在已经进基地了，肯定是没用了，晚上好好护肤吧。”
　　……练习室里的气氛转瞬变得轻松诙谐起来。
　　司溪补充道：“面膜用完可以问我买，我带的足够贴一年了。五块一张，出营统一结账。”
　　“总之去了F班也要好好努力，第一轮投票还没开始呢，主题曲直拍做得好比什么都强。”江淮做出最后总结。

　　相梁姗姗来迟踏入教室，一进门发现大家并不怎么沉重，反而还挺缓和的，惊讶地咦了声，随即开始分发新一轮的等级评定。
　　包括杜子轩在内，一共四人降级。
　　最初的A班只剩下了五人。除去江淮外，留下的还有司溪、益嘉瑞、黄景铄和方才安慰人的盛明知。

　　旧人离去新人来，升级的六名选手踏进练习室，走在最前头的还是个老熟人。
　　江淮笑道：“当初还说肯定能回B班，这下直接跳到了A班，感觉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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