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难堪
翌日。
用过早膳后，沈南祁便带着闻音和绿萝出了门，打算去给叶妍肚子里的孩子挑礼物。原本慕容瑾是要跟着一块儿去的，可半路青玄突然有事来报，将人叫走了。
谁知，从万宝斋出来后，竟会遇上闻柳兄妹。
“走走走，没钱看什么病。你说说你，都欠了我多少钱了，若不是实在看你可怜，又有几分本事，我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允许你赊账。如今，你被闻音馆赶出来了，没了生存的能力，哪来的钱还。我这是医馆，不是慈善堂。”
“大夫，求求您，就这一次，最后一次，求您了。”
闻柳就跪在济世堂门口，旁边站着的，是他的妹妹闻杉。
“哥哥，你起来，不要跪他。男儿膝下有黄金，我不治了，反正也好不了。这些年，是我拖累哥哥了，我们回去。”
小女孩看起来不过十三四岁，却生的极好，一双眼睛又大又亮，清澈极了。可此刻，那双眼里却满是泪水，伸出手想要将地上的兄长给拉起来，可是却使不上力。
都怪她这身子不争气。
闻柳回过头，拉着闻杉的手，面色温和的说道：“杉儿，你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说什么拖累不拖累的。为了你，哥哥做什么都愿意。只要大夫肯给你治病，别说是下跪，就算是要哥哥的命，哥哥也会毫不犹豫的给他。”
“哥哥~”
“走走走，要死上别处死去，上我这人来演兄妹情深的戏码，当真是戏子做久了，做起戏来连脸都不红。”
沈南祁三人在旁边看了许久。
“主子......”
自秋白被抓住后，闻柳毒害沈南祁的事情自然就不攻自破。闻音在第一时间便去了布衣巷，她亲自给闻柳道了歉，并将沈南祁之前承诺的条件都给闻柳说了，可还没等到她告诉闻柳他们是血浓于水的亲人时闻柳就将她赶了出来。甚至，他连她的解释都没听完。
当时，闻柳只说了一句：“将我利用完了之后再转过头来施舍我，这样的同情，我闻柳不要。”
这件事她并未告诉沈南祁，只是说闻柳不愿意再回闻音馆。想不到这才过了几天，就看见闻柳和闻杉两兄妹被人欺负。她记得之前闻柳随着沈南祁去南苑回来后得了五百两银子，怎么会落到无钱买药的地步？
沈南祁给了闻音一个放心的眼神。在闻柳这件事上，的确是她做的不对，但是她不后悔，毕竟，比起闻柳，慕容瑾在她心中的分量更重。可闻柳今日的遭遇确实与她脱不了干系，且他又是闻音的弟弟，她既然碰上了，自然不会不管。
“戏子如何？既然王大夫这么瞧不起戏子，又为何要跑到我闻音馆听戏？”
沈南祁的记性极好。这位济世堂的王大夫，是个戏痴，隔三岔五的便跑到闻音馆去听戏，而且还回回听的都是闻柳的场。
听到熟悉的声音，闻柳回头，便见那一身红衣，扎着高高马尾辫做男子打扮的女子由远及近。
“沈南祁~”
对于沈南祁，闻柳的感情很复杂。她威胁过他，利用过他，也帮过他。在她面前，他总有种难言的自卑感。
大概是觉得自己现在的这副模样实在是太丢人，闻柳并不想让沈南祁看见，他只失声叫了那一声‘沈南祁’便低下头。
他不想被沈南祁看见这样狼狈的自己。
当初，是他自己拒绝了她的好意，如今，也就没有脸面再要沈南祁再出手帮他。
“虽然你已经不是闻音馆的人了，但到底也在闻音馆待过三年，也红了三年。你此番不顾自尊给人下跪，不仅说出去不好听，而且还是在打闻音馆的脸。你妹妹说得对，男儿膝下有黄金。闻柳，还不起来。”
沈南祁给了绿萝一个眼神，绿萝会意，上前将人扶了起来。
世人都爱看热闹，再加之闻柳是红人，所以济世堂前很快就聚集了许多人。
沈南祁抬头望了‘济世堂’三个大字一眼，心中不由冷冷一笑，世人果真多爱沽名钓誉。
“不知闻柳欠了王大夫多少钱？只要你说的出，我沈南祁就还得起。”
那王大夫显然也是认识沈南祁的。毕竟，在江宁城，喜欢看戏的，没几个不知道祁公子的名声，那可是闻音馆有名的角儿，就连南王都来捧场，连着七日下帖子来请。
她的戏，每一场都座无虚席。许多达官贵人挤破脑袋也想请祁公子到他府上唱上一曲，却屡屡被拒。
可即便如此，大家还是爱听她的戏。
王大夫自然也知道沈南祁。
“既然祁公子开口了，那我就给闻音馆一个面子。闻柳在我济世堂，一共欠了五十二两银子，这二两便算了，祁公子只需替他还五十两即可。”
“你说谎，明明......”
沈南祁抬手，制止了闻柳。
“绿萝，给他五十两。”
绿萝掏出荷包，从中取出五十两，递给王大夫。
王大夫高高兴兴的接过，还猛地夸了沈南祁一通。说她不仅戏唱的好，人还大方。同时还不忘损了闻柳两句，说他今日出门肯定是踩到了狗屎，不然哪里来的好运气，竟然有祁公子出面帮他还钱。
“既然闻柳欠王大夫的钱已经结清，那么接下来，就该算算王大夫欠闻音馆的钱了。”
王大夫手中的银子还没捂热，就听见沈南祁说他欠了闻音馆钱。笑话，他怎么可能欠了闻音馆的钱。顶多也就是贪了点小便宜，不过是每次去听戏时会多要一份糖果瓜子。反正是免费的，一份两份又有什么区别？又值得了几个钱？
“祁公子，你休要胡说，我何时欠你闻音馆的钱了？简直是无稽之谈。”
“是吗？”沈南祁勾唇一笑。“五月四日，你坐在第二排靠左第三个位置，那日，你穿的是黑色绣金线长袍；六月十日，你坐在第三排靠右第一个位置，当时你向伺候茶水的婢女要茶的时候，装作无意的摸了一下那婢女的手；七月十四日，你坐在第一排靠右第五个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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