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被表白后的细胞故事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这个时候要打招呼吗?安幸想象了一下:“家主大人您好,我是千年后的一个学生,在旅行的时候呢不小心穿越附身到您妻子的手上了。”
但她发现自己好像不能说话,也对,手上没长嘴。
在“战或逃”的选择中,此刻的安幸果断选择“逃跑”。但她纠结的是到底应该选择用两只手指头当腿跑出去、还是就地撂倒假装自己只是一只无辜的手。
在安幸思考的时候,她就那么直直地僵在原地。
吉良吉宗回过神的速度比安幸快多了。他小心翼翼地跪下来,用哄婴儿一样的声音轻轻问:“曦,是你吗?”
他像是一个即将坠落悬崖的人拉住了一根细细的线,而安幸的回答将决定他是绝处逢生还是万劫不复。
安幸看着吉良吉宗卑微到尘埃里的眼神,又想到说错话被割掉舌头的老人和十有八九已经被杀掉的阴阳师,感觉压力如山大。
“……”
安幸最终选择继续立在原地一动不动,毕竟她现在只是一只手,不能回答问题的。
不回答、不拒绝、不主动、不负责!
杉本铃美很早以前给安幸讲的海王套路在奇怪但关键的地方派上了用场。
吉良吉宗把安幸待着的那只手捧起来,仔仔细细地端详着手的每一寸纹理和线条,“你回来找我了吗?”
安幸:虽然但是……不是呢。
吉良吉宗的手掌比女人的手大了一圈,可以轻易将它包在掌心。他把手轻轻贴在脸上,“对不起,我吓到你了吗?你是失去记忆了吗?”
打瞌睡就有人给递枕头,现成的理由被送上门来,既然不能一直装傻,安幸索性点点头。
吉良吉宗的视角看来,就是那只手的手背弯了弯。
“好可爱,曦还是这么可爱……”吉良吉宗的脸上泛起病态的红晕,他像捧着一只刚刚出生的幼猫一般,走路时都将那只手护在怀里,直到把它再次放在那个软垫上。
“我是吉良吉宗,”吉良吉宗耐心地伸手指了指自己,又摸了摸安幸所在的那只手说:“你是我最爱的人,安曦。”
嗯?姓安吗?是她的祖先吗?
安幸抬起大拇指晃了晃,示意自己听到了。
吉良吉宗笑了起来,眼中的冰川融化成温暖的水,他跪趴在软垫前,如同一个交付了自己全身心信任的天真孩童,将额头贴在那只手上。
“都怪我害得曦死掉了,不过你不用怕,现在的我已经不像当初那么弱小了。谁敢过来打扰我们,我就杀了谁。”嘴上说着恐怖的话,但吉良吉宗的表情还是温柔带笑的。
“曦需要吃饭睡觉吗?唉,那个阴阳师已经死掉了,真是的,也不知道说一下这种情况。如果提前说了,我肯定会理解的呀。”
吉良吉宗夸张地叹了口气,但安幸完全没感觉他有什么悔过情绪。
他完全不把人命当回事!
“真好啊,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湿润的液体一滴一滴的落在安幸身上。
他居然哭了。
吉良吉宗哭的很安静,像是怕吵到她一样,和他提刀杀人时判若两人。眼泪从他的眼角顺着高挺的鼻梁滑下,留下蜿蜒的泪痕。
他褪去了疯狂的神态,安幸才发现吉良吉宗其实长得和吉良吉影很像,只不过吉良吉宗的黑眼圈很重,年龄更长,所以骨架更大。
安幸感到自己的心脏也随着眼泪落下的频率抽痛着。紧接着,那只手动了起来,安幸分不清是自己还是那个叫安曦的人真的复活了,女人柔软细腻的手一点点抚摸上吉良吉宗的脸庞,将他眼角的泪抹去。
吉良吉宗发出困兽一样的声音,颤抖着与她十指相扣,一点点将她手上的眼泪舔去。慢慢的,他就这样跪伏在地上睡着了。
安幸眼前突然多了一段影像。
画面中,有一个容貌和她一模一样的女子,被家人称作安曦,跟随家族不远万里从东土大唐来到平安京。
形形色色的人跪在她面前,管她叫神女,说她是觉醒了祖先血脉之人。神女表面上端庄沉稳,实际上却还是个贪玩的稚子。
家族让安曦在平安京的春日神社中传授力量,她却骑着小鹿偷偷去山里玩。某一天,遇到了从山崖上跌落到山脚的吉良吉宗。
还是五岁的吉良吉宗浑身是伤,原本是必死的命运,安曦将自己的血放给他,他便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我们安氏一族,诞生于安宁大人的血中。安宁大人说,每一滴血中都包含无数细胞,人的灵魂就是在那些细胞中代代相传的。”
“上一个觉醒了安宁大人的柱族细胞的,好像还是八百多年前的安欣大人。当时的初代吉良为她屠杀了世界上最后一条龙,我们此行正是来吉良家报恩的,没想到刚好能遇到你,真是太幸运了。”
小小的吉良吉宗趴在她怀里,奶声奶气地问:“觉醒了细胞,就能拥有神力吗?”
安曦揉乱了小吉良吉宗的头发,骄傲地说:“安宁大人的细胞有柱族极为强大的再生能力,所以你喝了觉醒了这个能力的我的血,就能从那个重伤的状态中活过来啦,以后也能健康长寿!”
吉良吉宗对长寿没什么兴趣,他拽着安曦的袖口,“那你报完恩,就要走了吗?”
“应该会吧?”安曦说,“毕竟我们家在华夏啊。话说你再玩几天也该回本家了吧?”
吉良吉宗什么都没说,但在接下来的几天,他都做出了各种把自己搞得全身是血的危险行为,直到安曦忍不住跟他生气,他才爆发。
“我不想回去!!”吉良吉宗终于像了一回他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抱着安幸的手嚎啕大哭,“母亲只会虐待我,父亲从来都不管,回去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像坐牢一样!我就是故意摔下悬崖的,你既然把我救活,为什么又要逼我回到那里!!”
安曦怔住了,哄了他半天,承诺他可以一直跟着她,吉良吉宗才勉强停了哭声,窝在她怀里抽抽嗒嗒的,累的睡着了。
场景的色彩渐渐淡去,安幸来到一片纯白的空间。
“怎么样,阿吉很可爱吧?”一道熟悉的声音响在耳边,安幸回过头,看到了一身古装的粉发女子。
“你的声音、长相……都和我好像。”安幸错愕道,“你是安曦?你管吉良吉宗也叫阿吉?”
安曦笑着点点头。
安幸觉得她又优雅又温柔,简直是她梦想长成的大姐姐的样子。“那你是我的祖先吗?”
“不完全算吧,”安曦托着下巴说,“安欣、我、你,我们身上的细胞都一样,就像初代吉良、吉良吉宗和吉良吉影。”
“我不太明白。”
“生命的延续,就是细胞的传递。”安曦凭空变出了一个圆球,圆球从一个变成两个,又从两个变成四个。圆球中有好多螺旋链条,就像人的细胞一样。
“最初的那个细胞中的一条基因觉醒成了安欣,八百年后那条基因再次成为了我,一千二百年后,是你。”安曦指挥着细胞中的一个螺旋带亮起来,“从构成的角度来看,我们就是一个人。所以我们两个的声音、长相、甚至是指纹都是一样的。”
“那你说的不完全算是什么意思呢?”安幸坐了下来,懵懂地看着安曦。
“因为我们的经历不一样呀,”安曦望向空无一物的远方,眼睛中却好像倒映着光怪陆离的场景,“我们生活在不同的时代,遇到了不同的人,拥有了不同的记忆,这是我们的区别。”
“阿吉和吉良吉宗也是这样吗?还有你刚刚说的初代吉良。”安幸问。
安曦点点头。
“啊?那我岂不是很对不起吉良吉宗,他把我当成你了!不对,你说我就是你来着……我绕不懂了啊!”安幸回忆起生物课被遗传学支配的恐惧。
安曦低低笑了起来,安幸发誓她这辈子都笑不出这么文雅的声音,杉本铃美都说她笑起来的声音像打鸣。
“你不用愧疚的,毕竟他也算吉良吉影不是吗?”安曦擦了擦眼角的泪。
“才不是呢,阿吉才没有这么疯!”安幸为自己的竹马正名。
“哦?”安曦眼睛都笑弯了,“我觉得同一个细胞觉醒的人本质上应该都差不多呢。”
“阿吉才不会随随便便杀人呢!”安幸指出她认为二人最明显的区别。
安曦的笑容慢慢消失了,“对……这都要怪我,我死的太突然了,所以他才疯了。”
安幸刚想安慰她,安曦却转移了话题,“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们的未来,就是你和吉良吉影。现在的关键是你怎么回去!”
“你是被时空裂缝卷起来的,又因为血脉一致附身到我的手上。接下来,你要让阿吉——就是吉良吉宗,让他带着你去春日神社,回到那棵树前,你就能回去了。”安曦又在空间中变出了线路图,一点点指给安幸。
“春日神社在你们那个时代已经是春日大社了,”安曦说,“吉良吉宗每个月都会去那里捐香火,你要把握好机会。”
安幸点点头,周围白色的场景像水墨一样晕开,她知道自己要回到吉良吉宗那边了。
“嗯……安曦姐,你有什么话想带给吉良吉宗吗?”安幸犹豫了半晌还是开口了,“虽然我回到那只手后不能说话,但我能试着写下来。”
安曦愣住了,直到纯白的空间都快消散了,她才缓缓说:
“【我们终将再会】,拜托你告诉他这句吧。”
安幸回到了那只手上。
吉良吉宗已经醒了,察觉到她的状态,立刻关切地问:“曦,你怎么样了,有那里不舒服吗?”
安幸看着他,又想到之前看到的他五岁时嚎啕大哭的画面,忍不住就和吉良吉影比较起来。
什么嘛,虽然这个家主看起来又有钱又深情,但还是她那个时代的吉良吉影更好。
安幸象征性地拍了拍吉良吉宗的手。
“我没事,我只是比较担心你的脑子。”
吉良吉宗停下了动作,死死地盯着她。
等等,她不是在心里念叨呢吗,刚才是她的声音吗?一只手会走路已经很惊悚了,手到底是从哪里发出声音的啊?!
安曦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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