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沈先生,您送来的药经过检测是金刚烷胺,用于治疗流感病毒,不过如果食用过量会出现幻觉和精神混乱的现象……”电话那头的医生冷静地说。
“什么?幻觉?”
“是的,注意力不能集中,头晕目眩是常见反应,极少数还会出现视力模糊和呕吐的现象……”
“好的,我知道了。”沈怿挂断了电话。
眼前的深渊好像张开了一道口子,在招呼自己靠近。
沈东升做事很少会出现这种把柄,如果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给我个教训,他大可以叫人当场销毁药物,没必要留下这么一个引子。
唯一的可能,他想被发现。
也该是时候去再和这个伯伯见一面了。
“沈先生,沈总今天有会议,不方便见客。”门口的管家说道,“不过沈总交代了,如果您今天来找他,他建议您先去看看您的父母。”
沈怿抿着嘴,转身离开。
去看父母?
可笑。
沈怿很久没有去殡仪馆看过自己的父母了,毕竟那对于他来说,只是两个象征着自己血缘关系的盒子。
天空好像又暗了下来,没有一丝风,却彻骨的冷。
殡仪馆里,那两个暗色玄木的骨灰盒上面,是自己父母的照片,没有表情,没有微笑,他们眼里带着一种漠然和冷漠,就好像此刻的沈怿。
“沈先生,花。”
沈怿接过白色的花,放到了灵台上。
余光里他看到了曾经关住自己的小房间,有什么驱使着他向那里走去。
那扇门后面究竟是什么?
遗忘掉的,到底是什么?
沈怿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满头汗水,他不自觉地握紧兜里的试管,试图让自己平复下来。
门开了。
漆黑的小房间里,一股腐朽的味道,里面那张小床上,放着几束白色的花。
沈怿……
沈怿……
“沈怿。”
沈怿睁开眼睛,就看到了沈东升慈爱的眼神,幼小的身体瞬间蜷缩起来。
“我……”
高烧让他发不出声音,他虚弱地看着沈东升喂过来的水,那双带着金钱的油腻香味的手。
他想起来刚刚沈东升就是用这只手想要掐住自己的脖子,于是恐惧地摇头。
“沈怿乖,以后伯伯照顾你……”沈东升见沈怿并不想喝水的样子,伸手慈爱地抚摸了他的头。“告诉伯伯,刚刚那个和你在一起的小男孩,你认不认识?”
——什么?
所以刚刚真的不是梦,有人在帮我。
沈怿摇头。
“那我们小沈怿,还记得发生过什么吗?”
沈怿眼里含着泪水,咬牙,摇头。
他看到沈东升的眼睛透过眼镜片狡黠地亮了亮。
“看来我们沈怿还记得,那可不太好。”沈东升摆摆手,身边的保镖立刻走出房间,像是去寻找什么,房间里只剩下沈怿和沈东升两个人,沈东升伸手轻而易举地抱起沈怿,把他塞进柜子里。
黑暗,沉闷,沈怿发着高烧,不禁打颤。
沈怿深吸了一口气,走到柜子旁边,打开柜子,强迫自己,再次进入回忆。
很快,混乱的脚步声传了过来,门被打开了,一个女人被绑住手脚推了进来。
她的嘴巴被胶布封着,那双眼睛格外脆弱易碎。
沈怿觉得她很熟悉,在对上视线的那一刻,他感觉心脏忽然被揪痛了一下。
——是那个阿姨。
——她叫……
——颜……夕……
他知道颜夕已经看见了他,因为对视的那一刻颜夕的眼里充满了复杂的情愫。
一种绝望,和恳求。
她好像是在求助,又好像是想告诉沈怿躲起来。
接下来的画面,沈怿才明白,她是在告诉自己——不要看。
参加葬礼的黑色裙子被胡乱地撕开,白皙的皮肤因为过于稚嫩,一掐就是一个印子。
沈怿感觉身上有些发麻,他没有动,或者说,他失去了反应能力。
沈东升就好像故意的一样,掰起颜夕的下巴,对着沈怿,颜夕被胶布封住的嘴发出一些破碎又痛苦的声音,埋藏在胸腔里的,撕心裂肺的声音。
这个过程漫长而残暴,像是在审判。
他们在沈怿父母的葬礼上,一次又一次冲击沈怿的心理防线,最后的最后,沈怿感觉自己视线模糊了,他喘不过气,晕了过去。
沈怿打开柜子的那只手指尖,开始发麻,他掏出兜里的试管瓶打开,闻了很久。
那阵雪松木香,好像又在无形牵扯他的神经。
颜夕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小尧,又趴在草丛里了,来见新朋友。”
“你啊,怎么像是辛巴一样。”
“辛巴呀,是只小狮子,沈怿小朋友看小尧像不像?”
“小尧……”
小尧……
那张稚嫩又倔强的脸和记忆里的那个人重合。
——是他吗?
沈怿的手痉挛了一下,那瓶试管摔在地面上,雪松木的味道爆炸似的蔓延在整个空间中。
沈怿红着眼睛,捂住了耳朵。
“沈怿乖,以后伯伯照顾你……”
——别说话。
“告诉伯伯,刚刚那个和你在一起的小男孩,你认不认识?”
——我不认识。
“那我们小沈怿,还记得发生过什么吗?”
——我不记得。
“看来我们沈怿还记得,那可不太好。”
——不、不要。
——放过我。
——我不记得。
他缩紧身体,无限把自己折叠起来,鼓膜嗡嗡作响,那些记忆带着痛苦涌现出来,这一次,他再没办法逃避。
颜夕绝望的眼神好像就在面前,她的嘴即使被封住,沈怿也能听到,她在说:
“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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