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婚礼
这婚书得重签才行, 务必要给苏卿云拷上婚姻的枷锁,拖进婚姻的坟墓。
程深墨踌躇半响,寻思难道是老夫老妻, 生活缺少激情, 所以心生懈怠了?
前世看过多少浪漫爱情电视剧,他不信对付不了小小苏卿云。
翌日天色未亮, 程深墨便悄摸摸爬起床,觑一眼爱人那如睡莲般纯洁美好的脸庞,直觉得浑身轻盈, 飘飘若仙。
他在苏卿云的嘴角轻轻印下一吻,从床上欢快地一跃而下。
程深墨刚离开, 睡梦中的苏卿云睫羽微颤, 嘴角轻轻勾起。
浪漫的一天, 先从一顿爱心早餐开始。俗话说得好, 要想抓住一个人的心, 就要先抓住他的胃。
程深墨做饭不说多好吃, 起码处于中上水平,更何况他还有满腔爱意加持。
先煮上莲子甜粥, 再煎个爱心型荷包蛋,炒菜是苏卿云爱吃的青菜香菇, 最后一道是糖醋排骨。
之前苏卿云口味清淡, 起初早食绝不吃糖醋肉、辣炒鸡等浓酱重油又辛辣的菜色。在无肉不欢的程深墨潜移默化影响下,口味也慢慢变重, 爱上了浓味。
有蛋有肉有青菜还有甜粥。程深墨做得不可谓不用心,每样尝了一口,微微蹙眉。
荷包蛋忘记放盐,而且煎老了, 没有平常苏卿云煎的娇嫩可口。青菜香菇放多了酱油,黑乎乎一团,瞧着没什么食欲。他本不爱吃青菜,苏卿云做的青菜香菇清爽鲜美,堪称一绝,他做的无论口感还是色泽,根本无法与之相比。
糖醋排骨更不用说,肉质硬邦邦,没有苏卿云做的软烂不说,还不入味。甜粥勉勉强强,糖度比苏卿云做的高了些许。崽崽们可能喜欢,程深墨觉得有些过腻了。
要抓住一个人的心,先抓住一个人的胃。很明显,他早被苏卿云抓住了。
云子啊云子,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程深墨内心cos完小岳岳追车的画面,默默为自己打气。
倒腾完这些,天已大亮。程深墨兴致颇佳地摆好碗碟,俩崽崽在乖巧洗漱。
他咳嗽一声,略有羞赧:“喊你们小爹来吃饭。”
“小爹有事外出,说不在家吃饭了。”程白术道。
程深墨猛然怔住,心脏如针扎,刺得他又痛又无法呼吸。他下意识地弯低腰,试图减轻彻骨的疼痛。
吃醋归吃醋,闹别扭归闹别扭,程深墨始终没怀疑过苏卿云对自己的爱。只是现在……满心欢喜准备,怀着期冀的心等待他,却被完全忽视。
程深墨真的感到痛了,这十年头一次的痛。苏卿云待他太好,以致于突如其来的小小委屈便让他难以接受。
庆幸的是,程深墨从不是无理取闹之人。他试图在心里为苏卿云解释,也许卿云有什么事急于出门,又与自己闹脾气,不愿告知,去见那什么元鸣的可能性极小。
“大爹,你做的饭没有小爹做的好吃,下次还是让小爹来做饭吧。”
茯苓丫头有口无心的一句话,让程深墨如霜打的茄子一样,彻底蔫了。
他闷闷不乐,一整天心不在焉,频频望向门口。直到夜黑人静,程深墨撑不住睡下,也没有见到人。
翌日醒来,床边已人去被凉。一连三日皆是如此。
程深墨恨恨地捶床褥,木然地流下两颗眼泪。
一颗毛绒绒的小圆脑袋从门缝探进来。
瞧见与苏卿云七分相似的小脸,程深墨心如刀绞,脱口而出道:“苓崽啊,我和你小爹和离,你跟我还是跟你小爹?”
茯苓蹬蹬跑过来,歪头道:“和离是什么梨?好吃吗?”
程深墨苦笑不得:“和离不是梨。和离就是我和小爹分开,从此以后各过各的。”
“为什么要分开?一家人才不会分开。”
茯苓从怀里摸出两块桂花糕,塞到程深墨手里:“大爹,不要不开心了,快吃桂花糕。茯苓只剩下两块,全都给大爹爹。”
程深墨一口一个桂花糕,直甜到心里。他决心振奋精神,挥拳在半空中扬了扬为自己打气:“茯苓说得对,我们家才不会散呢。”
又一颗圆脑袋从门缝探进来,小脸红扑扑,一脸兴奋模样。
程深墨笑着招手:“小白,过来。”
“大爹,我在西门坊市看到小爹了,他没有去见元叔叔!”小白术道。
程深墨垂死病中惊坐起,急忙问道:“你问他去哪了吗?”
白术摇摇头,撅嘴道:“小爹走得太急,没告诉我。”
“小白很棒了,总会逮到他的。”程深墨咬牙切齿。
夜深,池塘内蛙声显得夏夜异常热闹。
苏卿云的碧色青衫染了泥,额角青丝缭乱,平添几分凌乱之美。他轻步推开家门,漆黑的院子瞬间被点亮。
暖黄的灯笼挂满院子,与天上的繁星遥相呼应。青石板路上洒满红色花瓣,空气中弥漫着香甜的花香,仿若步入了梦幻的仙境。
院内却不见孩子和良姜的身影。苏卿云看到青石板路上,每隔几步,便挂着一盏红纸圆灯笼。灯笼上寥寥几笔勾勒出两只小人画像。
明明是粗略的线条,却让人一眼就能认出小人是他和良姜,很是神奇。
良姜正向他行礼,而苏卿云则一脸似笑非笑的冷淡,上面一行小字备注:“初见幸会啊,卿云。”
竟是两人初次相见的场景。那时,他只觉得良姜是个乐于助人的小大夫,未曾料到会有今番的美好。
继续往前走,下一个灯笼画着“他吹箫,良姜献昙花”的故事,小字写道:“天籁之音,悠悠我心。”
再下一个是良姜送他如意结的情形,小字道:“我心深深处,终有千千结。”
再往下,图画描述的是他们一同被韩木羽劫持到荒庙,良姜抱住他。小字旁还画了个叉腰的小小人,道:“我英勇哇~”
字后面的波折号显示出写字人荡漾的骄傲。
苏卿云不觉轻笑出声。
再往后……他们醉酒、一同抗击疟疫、定亲、分别,重聚……后来的后来,画面开始出现4个小人,他们的孩子降临世间,一家四口游历大江南北……
十年如一日,历历刻于脑海。苏卿云曾以为幸福如浩瀚云烟,他摸不到,抓不住。实际上,他已沉浸在幸福里很久很久。
不知不觉,苏卿云顺着灯笼走向后院,也只剩最后一盏红灯笼。上面画着他们二人山寨争吵的画面,只不过不是真实的场景。在画中,良姜主动低头,旁边写着大大的三个字:“对不起”。
在暗处等待许久的两崽崽飞快地跑了出来,一人手持一盏莲花灯。
“小爹,大爹爹知道错了。他给我们两盏灯,让你选。”
两崽将手中的灯举高,茯苓的灯上写着“原谅我”,白术的灯上写着“不原谅”。
“小爹,你快选我的灯啊。大爹爹还等着你呢。”茯苓耐不住性子,催促道。
“怎么能让茯苓宝贝失望呢。”
苏卿云从茯苓手中接过灯。白术和茯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开心地拥抱起来。
两人推着苏卿云往后面走,在柴房面前停下。
“大爹有话给小爹说。小爹快去,快去。”两崽推苏卿云进去,高兴地掩上门。
苏卿云抬眸,无数萤火虫闪灭,如同漫天灵动的星光。良姜站在活的星光里,向自己扑来。
程深墨眼睛余光瞥一眼苏卿云手中的灯笼,眉眼弯弯,得意地抱住苏卿云不撒手。
“我早就知道你会原谅我,我的诚意足够了吧。你喜欢我给你准备的惊喜吗?”
一只萤火虫从程深墨的眼角擦过。苏卿云想,良姜的眼睛比星光更亮,更令他着迷。
“喜欢。”苏卿云低头亲吻程深墨的眼尾,嘴唇滑落耳边,低语道,“从来都喜欢,喜欢你。”
程深墨成了红耳兔子。
两人缱绻许久。程深墨笑道:“我有礼物给你,作为赔罪。”
苏卿云轻笑:“为了和好,我也准备了一份礼物。谁知道良姜哥哥先我一步……”
“我先说的,我先给。”
程深墨眼底划过一丝狡黠,从怀中掏出一纸婚书,轻咳一声道,“我们初识便是在夏天,直到今日,只差三天便有十年了。十年前是你向我求婚,今日我重新誊写了一份婚书。这次,由我来向你求婚,可好?”
苏卿云既诧异又惊喜,眼尾泪花点点。
想当年这纸婚约是他骗来的。良姜哥哥非但没计较,甚至重新、主动向他求婚。
他郑重地颔首,刚要张口说些动情的话。程深墨哪里容他废话,迫不及待地拿起早已准备的笔墨,牵着苏卿云的手,一笔一划写下名字——“苏卿云”。
心中大石落地。程深墨如啄木鸟钻树,抱住苏卿云猛啄。
苏卿云被他亲得满脸口水,眉眼带着宠溺的笑意。
他的礼物便从怀里滑了出来。程深墨眨眨眼,不敢置信地捧起礼物:“是灵清草的花!灵清草的花期早就过了啊,你怎么找到的?”
苏卿云:“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我到更高的山去找,幸而被我找到了。”
灵清草本就是极难寻的草药,开在树木茂盛的高山之中,要多高多险峻的山才能再发现这么一株!
多日的担忧化为虚无,苏卿云的好,他还肯定得不够深。
程深墨语无伦次,双臂揽住苏卿云的脖子,倚在他的肩膀,哽咽道:“卿云谢谢你,我最喜欢卿云了。”
柴房外,偷听的小崽子们亦开心地抱在一起。白术手中的灯笼滚落在地,“不原谅”灯笼的反面密密麻麻写满几百字——各种可以杀人于无形的毒药配方。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宝空投的50石(后台看不到谁送的),大声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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