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清君侧
皇宫重建,又成了以往繁华奢靡的样子,只不过离阳宫被烧毁了,周知玄便废弃了这个宫名,战火之后,处处都透露着萧条。
江山移主,重建新政,这是最难的事情,百官不服,罢朝懒政,全国各地每次呈上数百份折子,周知玄已然焦头烂额。
当熟悉朝政后,又有一轮新得问题,南边不太平,大晋宫变,便引领起一波新得反叛势头,派军赶去平叛后,边夷国家又不安分,周知玄到最后也无能为力。
不过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清君侧。
江连钰势大并非一朝一夕促成,李相直司还有哪些太皇太后党羽大哪些文臣武将定是日后的一大隐患。
于是大晋朝中顿时风声鹤唳,凡是主张晋北战役的官员一并入狱,其中还包含秦府连同为官的旁支亲眷三十二口人。
秦幸为女眷不入官场,眼睁睁看着家人们锒铛入狱,祖父还有叔父们,他们一生为官清廉,且憎恶江氏霸权,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与将氏一党。
她眼下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去求周知玄。
他们缘分已尽,各种绝情的话都说出口了,周知玄的目的不就是让自己放下身段求他吗。
至少她是一个能屈能伸的人。
昭阳宫的前身说崇政殿,周知玄不喜欢这个名字就把它给改了。
秦幸跪在昭阳宫门前已经三个时辰了,日头毒辣,毫不吝啬的尽数照在她的身上。
“哎哟,秦姑娘,您就回去吧,在跪下去,身体吃不消啊。”周知玄身边的内侍又来劝她,已经是第五次了。
身侧摆满了吃食还有清水,秦幸分毫未动。
“王公公,我要见王上。”秦幸静道。
“王上日理万机,没空见姑娘啊。”王公公万分为难,递上前的酥饼,被她打翻在地上。
“王公公,请让我见王上。”她又重复了一句。
油盐不进,王公公也没办法了,灰溜溜回到宫内复命。
“她还不走?”周知玄揉揉眉间,最后一沓折子看完,终于能有喘口气的机会。
“回王上,秦姑娘不吃不喝跪的太久了,奴才怕姑娘身体吃不消呀。”
“知道了,你下去吧。”
周知玄望向窗外,正午的毒日头到了傍晚阴沉了许多,乌云密布,恐怕要下雨了。
他大步走了出去,瞧见垂首不语的秦幸,身子单薄了许多,未戴珠钗白裙裹在她身上,显得憔悴又无力。
周知玄不由得攥紧了拳。
“回去吧。”他声音平静淡漠,没有丝毫怜悯的情绪。
闻声,秦幸缓缓抬起了头,略有点恍惚,目眩时不禁向前倾倒,用左手撑住石子地才勉强起身。
她恭恭敬敬磕了一个头,双唇没有血色:“请王上放了秦家祖父一深肱骨,为国为民,断不可能与江氏挑起战端”
声音在打颤,仿佛下一秒就会倒地不醒。
周知玄恨她这个模样,猛然上前抓住她是手腕,怕用力过大抓疼了她,又松缓了几分:“你今天来,只是为了说这些?”哪怕,哪怕你能服个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秦幸怔怔回望着他,轻轻颔首:“请王上放过”
“你不必说了,我自有决断。”周知玄松开了她,头也不回的走开。
“周知玄!”她回身想拉着他的衣角,可是实在没了力气,不慎扑在了脚下,狼狈地抬起头,“放了他们我祖父他们是无辜的”
“为什么我们会变成今天这样”周知玄缓缓蹲下,紧握住她的手心,“只要你向我服个软,我们就能回到从前,你的家人只能能平安而归。”接着小心翼翼捧起她是脸,温柔地爱抚。
秦幸憎恶的别开他的手,冷道:“你自以为你一朝掌权,就能控制所有人吗到今日我才发现,真是看错你了”
“好,我不急”周知玄果断了扯开了秦幸紧抓的衣角。“你自己想清楚吧。”
暴雨如期而至,冰冷的雨水顷刻淋湿了周身,刺骨的冷不比那日濒死的雪夜,秦幸自知这会是场持久战,胡乱地吃了几口湿透了的酥饼,接着雨水下咽,一定会有翻案的那一天。
周知玄在寝宫门口立了许久,遣王公公去看了眼。
“如何,人走了吗。”他问。
“哎,不成,姑娘还跪在哪呢。”
前些日子他派人把秦幸的母亲还有关系相好的侍女都请到了皇都,想必这几日就能到。
“不成就派人把她拉回去。”周知玄阖眼感受着越来越大的雨势。
“奴才试过,但秦姑娘就是不听,拽也不动,我们怕伤着她了,也不敢使劲这可如何是好。”
秋雨寒凉,本就一天没吃东西了,周知玄实在忍不下,贸然闯进了大雨之中。
“王上,您这是做什么呀,伞没拿!!”王公公见状费力大吼。
沿着原路找到了秦幸的位置,垂着首,姿势一动未动,他看着又气又恨,同时也止不住的心疼。
“你疯了吗?!”周知玄蹲下与她保持平视,“为什么不回去。”
秦幸目色凄凄,刚想说什么,猛地咳嗽了几声,又咽回了嘴里,错开他的眼睛。
“别在赌气了,好吗,如宜”他在恳求,话声软而无力,更像哀求。
“我没有赌气请王上放”
“闭嘴!”周知玄打横抱起了她,大步朝着宫内走去,将她所有的话语尽数埋在雨声之中。
等把人放在榻上,秦幸就昏睡了过去,为她换了一身衣服,擦拭了身子,又唤来太医为她诊治,好在并无大碍。
到了后半夜,秦幸才昏昏沉沉醒来,整个昭阳宫空无一人。
她口干想喝水,刚举起床边的水壶,手一颤摔了个粉碎。
“这种事,叫我来就行了。”闻声而来的周知玄刚好看到这一幕。
说完倒好一杯茶递到她的嘴边,秦幸看也没看一眼,背过身去。
“别跟自己作对,过来。”他握紧她的手臂,下一秒秦幸甩开了他的手。“为什么不信我。”
“叫我如何信你”她的声音从里侧幽幽传来,“你不听我的起兵造反就算夺权功成也会被天下人所唾弃。”
“我不在乎地势使之然,由来非一朝,今天的结果都是注定。”
“胡说!”秦幸猛然起身,蹙眉看着他,“你与韩良骞为伍,将天下一分为二,也是注定吗!”
“你怎么知道。”
“他为了匡扶前齐,肯愿意同你一起,除了这天下,他还想要什么?”秦幸忿忿。
“这只是暂时的,你相信我如宜。”周知玄温柔地将被子往她身上拢了拢。
“将天下拱手让人,你让那些为三朝拼死的将士们情何以堪这是叛国!”
“我知道,你还在为韩良骞害死你父亲的事耿耿于怀,放心,我会给你个交代。”
“这是两回事!”秦幸低吼,“为什么,周知玄你也会变得利欲熏心?”
周知玄起身不再理会她的话,“后日你母亲就回来陪你了,这几日就不要出宫了。”
她拉住他的手,问:“你又想关我?还是你又有事瞒着我?”
“宫外人多嘴杂,你身体不好,影响修养,别想那么多了。”
周知玄离开骤,昭阳宫骤然变得清冷起来,直到母亲来的那一日才渐渐温存。
江母如期而至,一脸倦色和担忧,这段时间秦幸经历的事多多少少她都有耳闻,一见面就搂紧了她。
“如宜,瞧你瘦的,就一把骨头了,何必作践自己。”
秦幸哭地泣不成声,见到了母亲不经意就把最柔软的地方展露出来。
在她怀里,秦幸抽泣道:“母亲,我好想你。”
“在这呢,在这呢,宫外戒严,这几日出不去了我都在皇宫陪你。”
“怎么回事?”秦幸不由问道。
“谁知道呢,新政要坐稳,眼下的大事小事不都是掌权者们的手段,也同我们无关。”江母抚摸着她的后脊,柔声道,“前段时间去邑安看望了下你外祖母,好在都好好的,日子也算太平。”
“那就好了”难得有件欣慰的事情。“冬凌和俏红呢?”
“她俩也来了,在城内客栈安置着呢,你放心都好。”
对啊,大家都好,除了秦家,江连钰掌权时,祖父一族就身居高位,现下正处朝堂更迭的时机,难免会成为众矢之的,锒铛下狱后将会是严审,不管有无错处,崭新的朝堂,他们已成弃子。
天空放晴了,江母陪着她外出走走,御花园风景如画。
这时丛中传来细碎又嘈杂的交谈声,几位内侍小心翼翼地交谈着什么。
“今个,李相吴直司他们举家被斩首了,估计秦家一百零七口人命也快了哦,吓死人了,他们刚从大狱内提出来,正游街示众呢,我刚去瞅了一眼,太可怕了。”
“不得不说我们那位新主,可是杀伐果断呢。”
秦幸刚摘下的一朵牡丹花,霎时掉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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