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还清了
陆难的身子好一阵坏一阵,反反复复毫无章法可寻,好的时候除了脸色苍白些余下的都与常人无异,不好时总是昏昏沉沉的睡着,时不时发个热,再说些胡话。
大夫说她心内郁结,病由心生,要她凡事看开些,四下走动散散心。
可自从到了齐垣这里,陆难去过最远的地方是刘氏的院子,十多天里她都不曾迈出过侯府的大门。
十来日不见陆难,季淑贞心里焦急,许多次想去侯府探病都被陆知行拦下来,对此她很是不满。
“你总拦着我做什么,都这么多天了囡囡还没回来,家里的人一次没去看过她,她又是那样的性子,如今指不定正难过着呢。”季淑贞对着陆知行没好气的道。
陆知行还未出声,又听她接着道:“囡囡是个姑娘家,靖勇候年岁不大又尚未娶妻,纵然她是囡囡的先生,传出去总归有损囡囡的闺誉。”
“囡囡已经十六岁了。”陆知行忽然道。
若不是突然失忆,现在她的亲事应该已经定下来了。
季淑贞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这个时候陆知行突然说这么一句是何用意。
“十六岁已经可以议亲了。”陆知行接着道:“姑姑不是想让囡囡进东宫吗,若是囡囡嫁了人,姑姑兴许就没有办法了。”
这个主意还是陆知言想的,原先被陆知行否定,如今再想想也不是完全不可行。
“她办法多的是,你现在让囡囡嫁人,难保她恢复记忆之后不会恨我们,再说了这个时候你要他嫁给……”季淑贞突然想起陆知言在自己面前提到的厉文渊,于是问:“我听说囡囡跟那个厉家的公子走得很近?”
陆知行点点头,这件事他也知情,他还知道这是皇后的意思。
“你对这个厉公子了解多少,他可曾娶妻,品行如何?”季淑贞连连发问。
她到盛京的时间不长,不同于陆知行,同她来往都是商户人家的夫人,季淑贞也没有注意到哪家有适合陆难的年轻公子。
“厉公子是当今皇后的外甥,是永州城城主的幼子,是个品行端方的君子。”
季淑贞脸上逐渐有了笑意,笑到一半笑容又凝滞在脸上。
“永州太远了,囡囡要是嫁给她那我们岂不是一年见不了两次。”季淑贞很快将历文渊否定。
陆知行只是无奈的笑着,八字还没一撇呢。
“依我看还是在盛京找一户人家,不要什么名门望族,一般门第就行,免得囡囡嫁过去受委屈;年纪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就二十出头刚刚好;不能太难看,不能太软弱,也不能太强势,若是上头没有高堂就……”
“娘。”见她越说越没谱,陆知行忙开口打断,“您胡说什么呢,是囡囡要嫁人,您再怎么挑总得挑个她喜欢的吧,就是有人都满足你说的那一堆条件,她不喜欢也是枉然。”
“你说得容易,囡囡如今还是孩子心性,哪里知道什么喜欢不喜欢,嫁人是一辈子的事情,不能由着她胡来。”季淑贞训斥道。
陆难若喜欢街边的乞儿难不成也要随着她去?这肯定不成。
一时欢好无远望,一生啖菜与餐糠。
“娘知道姑姑的性子,寻常人家根本就护不住囡囡,您若是将她许给寻常人家,等她恢复记忆,娘觉得那时候我们的话对她还有半点儿作用吗?”
季淑贞不言语,陆知行说的对,若是陆难嫁的是寻常人家,恐怕等她恢复记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和离,到那时候没有谁能阻止。
“如今她的身世传的沸沸扬扬,就连街边的乞儿都知道,如何嫁入名门望族,就是嫁了进去往后谁知道会受多少委屈,你姑姑不会罢休,囡囡就是不恢复记忆也不会好过。”
前有狼后有虎,他们寸步难行。
“娘觉得靖勇候怎么样?”略微顿了顿之后陆知行道。
季淑贞被他的话吓一跳。
“你浑说什么,靖勇候不是囡囡的先生吗,这传出去像什么话。”她瞪了陆知行一眼。
哪有个先生娶自己学生的,说出去让人耻笑。
再说了那靖勇候不是还有个八九岁大的女儿吗,陆难比那个小姑娘才大几岁。
“我不过是随口一说,娘不必把我的话当真,我回头再去侯府一趟,再问问侯爷的意思,看能不能让娘见囡囡一面。”
他只是想试探一下季淑贞,靖勇候怎么想也不是他能左右的,唯一一点好是陆难若是待在靖勇候身边时就不会受到陆凌云的影响。
“囡囡是我们陆家的女儿,靖勇候有何理由不让我们见囡囡。”季淑贞有些不满的道,她还当陆难一直不回家是因为齐垣不放人。
想了想她又对陆知行说:“你再好好打听打听那个厉家的公子,实在不行也只能让囡囡嫁到永州。”
总比嫁给自己先生惹人非议的好。
陆知行无奈的摇摇头,他知道在季淑贞心里陆难千好万好,不说寻常百姓,既是王公贵族也可以随意婚配。
……
得知陆难肯见陆知言,第二日一早陆知言就带着长秋来到靖勇候门口,平庆把陆知言带到齐垣的院子里——侯府原本是给陆难安排了客院,但陆难只住过一晚上,之后就一直待在齐垣这里。
齐垣还没有下朝,院子里只有陆难自己,来往的丫鬟也不多,知道陆知言来了,陆难就等在院子里,见陆知言出现在院门口她忙迎上去。
“阿姐。”她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陆知言伸手握住她的手,立即红了眼眶。
“脸色怎么这样不好。”陆知言心疼的道。
陆难摸摸自己的脸,每天先生都盯着她吃饭,在侯府待的这些天她还觉得自己长了些肉,只是她的唇色极浅,不抹口脂的时候就好像病了一般。
“我一会儿就让平庆去给我买胭脂。”陆难认真的道。
原先她想着殿春不在,自己又不出门,就是不梳妆也不要紧,陆知行也只是让殿春给她收了几身衣裳送过来。
身后的平庆闻言瞪大了眼,买吃的玩的他还行,这买胭脂他哪里懂。
陆难挽着陆知言的手往屋里去,平庆吩咐下人端上茶水,陆知言就一直泪眼汪汪的看着陆难。
“阿姐不要这样看我。”陆难垂着脑袋道。
那样的眼神看得她更加内疚。
阿奶是她的阿奶,也是阿姐的阿奶,阿奶虽然偏疼她,但对哥哥和阿姐也是极好,阿奶去世阿姐一定也很伤心。
陆知言擦了擦眼角的泪,张开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阿姐,对不起。”陆难还是垂着脑袋。
对不起她害死了阿奶。
“囡囡,你不要听姑姑的话,那些事跟你没有关系。”陆知言连连摇头道。
害人的是那些到处作恶的流匪,就因为陆家老夫人的死,当年陆家给青州的衙门出了许多钱,悬赏那些流匪的人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没两年那些流匪就被除得一干二净,陆家也因此在青州有了很高的声望,起码从那之后不会再有人议论陆凌云未婚生子的事情。
“阿娘说的都是真的。”陆难缓缓抬起头来,“我那次是故意让自己生病的,我以为只要我在生辰那日病了就可以跟阿娘一起吃饭。”
她那时候太小了,太想要得到阿娘的爱,她不想要每次上街都听到别人议论自己,不想要明明有阿娘却像是没有一般,她不知道会有这样的后果。
她抬手去擦眼角的泪,袖子滑落,露出半截小臂和手腕间的玉镯。
“你手腕上的镯子是阿奶留给你的。”陆知言微微笑道。
陆难手中的动作一顿,她放下手,仔细盯着自己腕间的镯子看,小时候阿奶就说等她长大就把镯子给她做嫁妆。
“阿奶临终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她要父亲在她去了之后把你记在娘的名下。”
只可惜最后被陆凌云搅乱,陆凌峰对这个妹妹有求必应,不管季淑贞怎么恳求,陆难最后都去了陆凌云的院子,然后慢慢同陆家其他人疏远。
陆家老夫人在临终前将自己的嫁妆分成三份,分别给了他们三兄妹,陆知行没要,把自己的那份一起给了陆难。
镯子是老夫人临终前套到陆难腕间的,那时候她瘦瘦小小,老夫人咽了气之后陆难哭得昏过去,下人把她抱走时镯子掉回老夫人身上。
当年的情景陆知言记得清清楚楚。
“阿奶最大的愿望便是你能过得好,她要是看到你如今这个模样会更难过的,就是为了阿奶,你也要振作一些,娘一直都在担心你,好几次她想来侯府见你都被哥哥拦着,哥哥走后她就自己在家中掉眼泪。”
这些天陆知言也搬到了季淑贞那里,陆难被靖勇候带走之后,季淑贞满腔怒火的去找陆凌云,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季淑贞回来时一个劲的掉眼泪,陆知言怎么问她也不透个口风。
也只那一次,之后季淑贞就再没有去找过陆凌云,一切好像都恢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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