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不准哭
马车停下来，齐垣先行下了车，陆难裹紧他的披风掀开车帘往外面看。
大门上方的匾额上写的是“靖勇候府”。
“先生不是说要送我回家吗？”陆难小声问。
马车一路摇晃，如今她又有些困了。
齐垣就站在马车边上朝她伸出手来。
“我没说回陆家。”理所当然的语气。
陆难自顾自的的点点头，他的确没说。
“可是我想回家。”
“你确定要我这个时候送你回陆家？”齐垣扬扬眉看向她，眼底的笑意十分明显。
犯困让她的脑子有些不清醒，半晌之后陆难才明白他的意思，齐垣是偷偷把她带出来的，自己要是这个时候回了陆家，肯定会把陆知行和陆知言吓一跳。
“我好困呀先生。”陆难打了个呵欠。
不同于之前给皇后祈福那一次，这一回她去元禅寺的事情盛京人尽皆知，在寺里的时候陆难也不敢马虎，打坐诵经，潜心抄写经书，做每一件事情的时候她都诚心得不能再诚心。
她从未做过这样的事。
不知道是因为白日里太累还是寺庙里的确是一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这两晚上陆难都睡得十分好。#@$&
“快下来。”齐垣朝她招了招手，语气有些像是在哄孩子。
将身上的披风紧了紧，陆难弯腰走出车厢，齐垣这才注意到她脚上连袜子都没有穿。
见他看向自己的脚，陆难理了理披风又把自己的脚盖住。
“我抱你回去吧。”
陆难没有拒绝。%&(&
已是深夜，侯府的下人多数已经睡下，进了大门之后就只剩陆难和齐垣两个人。
月光为他们照路。
陆难双手挂在齐垣的脖子上，两人离得极近，陆难能听到齐垣的心跳声，再这样寂静的夜里，她也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慢慢的两个声音交织在一起，她分不清究竟是谁的心跳的更快一些。
齐垣直接把她带回之前陆难留在侯府时住的那个屋子，松一口气之后她心底又生出许多失望来。
“好好歇息，明儿醒来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你去做呢。”齐垣将她放在床上。
陆难屈膝坐在床上有些呆呆的看着他，她在他准备离开时叫住他。
“先生。”
齐垣看着他，没说话。
“您为什么不答应我呀？”
“你想要我怎么答应你？”
她想了想说：“我叫您先生，您应该说‘怎么了’。”
哪怕是只‘嗯’一声也好，起码给她一个回应。
“应该？”他重复这两个字，陆难顿时心虚起来。
这世上哪有什么应该的事，若说有应该的事，他是先生自己是学生，应该是自己不要对他提那么多要求才是。
“你应该把你想说的话直接说出来，不必叫那一声‘先生’。”
“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陆难怪怪的点头应下来。
可她觉得不叫先生会显得自己很没有礼数，先生是很好的先生，她想做一个很好的学生。
“还有什么样要说的吗？”
她立即摇头：“没有了，先生您也早点歇着吧。”
她知道发生了一些事，不过如今她又累又困脑子也有些发懵，有什么事还是睡一觉醒来再说。
……
谢驸马失踪了，谢家把这个消息压了下来，如今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多数人还以为谢驸马没有回京，实则他们都快忘了谢家还有这么一个人。
太子大婚的第二天，元禅寺起火的消息就在盛京传开，说是前去拜佛的香客夜里不小心打翻了烛火，等寺里的僧人发现的时候火势已经控制不住，寺里的客堂如今已是一片废墟。
皇后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腿软得站不住。
“永乐，永乐呢？”她握着兰初的手问。
兰初摇摇头。
为了陆难不被人打搅，皇后派人在山下驻守，每日都会控制上山的香客数量，能留在客堂过夜的人几乎没有。
说是香客打翻烛火倒不如说是陆难带去的人打翻了烛火。
大火熄灭之后寺里的僧人在废墟里找到几具尸体，尸体被烧得没个人样。
皇后的脸色变得煞白。
是她执意要陆难去元禅寺的，她知道宋绪之对陆难还念念不忘，她不想宋绪之在大婚这一天出什么纰漏。
圣旨下了之后宋绪之找到她说：其实母后不必这么小心，我知道她对您而言十分重要，我怎么会丝毫不顾及您的感受呢。
少年人都爱意气用事，皇后只是想确保那样重要的日子不会出任何意外。
陆家那头，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季淑贞迅速赶到陆知行这边来。
陆知言眼睛哭得通红。见到自己母亲更是忍不住。
“娘。”她扑进季淑贞怀里抽抽噎噎的哭着。
季淑贞脸色虽然不太好但并未哭泣。
“你哭什么，谁说出事的是囡囡了。”季淑贞厉声喝道。
元禅寺香火旺盛香客众多，许是别家的人呢。
她把陆知言从自己怀里推开。
“不准哭。”季淑贞训斥道。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今只是听说元禅寺走了水，她什么都不相信。
陆知言还在小声啜泣，她已经打听过了，这两日元禅寺除了陆难之外没有别的香客留宿，听说火烧得很大，元禅寺这一次也损失惨重。
如今官府已经派人封锁了去元禅寺的路，她们不能靠近只能在这里干着急。
“不要哭了，等你哥哥下朝之后问问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季淑贞极力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平稳一些。
其实她心乱如麻，陆知言想的那些她心底全都想了一遍。
大家都被元禅寺的这场大火闹得人心惶惶，陆难却一直睡到日晒三竿才醒来。
“姑娘你醒了，昨晚那样折腾是不是没睡好？”殿春端着洗脸水进来，她笑盈盈的，恍惚间陆难觉得自己是在陆家，在自己的闺房里。
“先生呢？”陆难一边问一遍掀开被子下床
“侯爷已经下朝，见姑娘你还没有起就吩咐我们不要吵醒姑娘。”殿春绞了帕子给陆难擦脸。
昨儿陆难来的时候就穿了一声中衣，好在之前没少在侯府住，如今侯府还是找得出一两身她能穿的衣裳。
匆匆洗漱完，连饭都顾不上吃陆难就去找齐垣。
齐垣已经换下朝服，他刚跟平安说完些什么陆难就来了。
“下去吧。”齐垣对平安道。
平安应声退出去，陆难迅速来在齐垣身边坐下。
“先生。”想起他昨儿说的话，不等齐垣答应自己陆难又继续道“我有一些事情想问先生。”
“你阿娘的事？”齐垣端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茶。
她毫不犹豫的点头。
“谢驸马是不是被我阿娘带走了？”她语气急切，问完不等齐垣回答她又继续问：“我阿娘平日里都不出门，她怎么会有那样的本事带走谢驸马，是不是萧将军在帮她？”
“我不知道。”齐垣的回答跟昨晚一样。
昨晚陆难问的时候他说不知道，陆难还以为他只是那个时候不想谈论这件事罢了，毕竟她潜意识里总是觉得齐垣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我还没有查过你阿娘的事，如今也没有什么线索能够证明人是你阿娘带走的。”
就如陆难所说，陆凌云深居简出，除了萧清和之外似乎没有跟什么人来往，以他对萧清和的了解，对方应该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齐垣转念又想自己以为的了解不过是以前的了解罢了，如今萧清和遇上陆凌云会有什么变化谁也说不准。
就像是自己遇上陆难一样。
“如果真的是我阿娘做的那该怎么办？”陆难自言自语，“我要怎么半才能帮我阿娘。”
如果真是陆凌云做的，她把人杀了怎么办？她没有杀人可事情败露了又该怎么办？
“先生是不是还有什么没有告诉我？”陆难用审视的眼光看着齐垣。
他迎上她的目光，毫不闪躲，这么一来陆难反倒先败下阵来，她又将自己目光移向别的地方。
“你觉得我没有告诉你什么？”
陆难十分不满的努努嘴。
就是这样，每当自己问了齐垣不想回答的问题时他就会反问自己。
“我阿娘为什么会这样恨谢家的人，她不是那样的人。”
照齐垣的说法应该是，谢家只允许阿娘做妾，阿娘心高气傲不愿意，然后被自己的生父抛弃，谢驸马对陆家施压不准把这件事外传，之后阿娘发现有了自己……
开始的时候她觉得一切都说得通，阿娘的性子不会是甘愿做妾的人，如今回头看陆难却又觉得漏洞百出。
“你觉得你阿娘是什么样的人？”齐垣并不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继续反问她。
陆难答不上来，她不记得很多事，小时候陆凌云又不搭理她，一年见面的次数两只手数都数得过来。
其实陆难对陆凌云的印象大多数是陆家老夫人给她描述的。
她是你的阿娘。
你只有一个阿娘，她也只有你这一个孩子，你们是彼此的唯一。
你阿娘是个可怜人，她也不容易，你不能恨你阿娘。
……
这些都是小时候阿奶跟她说的，那时候她还奇怪，明明阿奶在阿娘面前再是板着一张脸很不高兴的模样，她还以为阿奶不喜欢阿娘，没想到阿奶私下会跟自己说这些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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