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狐狸的尾巴
教职工公寓楼b栋。
教导主任吴仕法对前来的客人很热情,又是递烟又是倒茶。
空气中流动着热情而又和谐的气氛。
欧孝先打量着面前的这个人物。他时刻都保持着微笑,这种笑容他很熟悉——是混迹官场的人特有的,并非发自内心而更像是一种伪装。他的下巴因发福而松弛下垂,一笑就眯起的双眼闪动着异禀的光,像一只伺机而动的狐狸。
客厅角落站着一个年轻人,他大概有一米八,脸不大,眼睛也不大,鼻子也不大,嘴巴也不大,但就是这样平凡的五官却拼凑出一张十分耐看的模样,他很斯文,是那种令小女生着迷的气质。
吴茗开口做自我介绍,那股子标准的播音员的嗓子更让欧孝先明白了为什么女生们都称他为校草。
对于警察的到来,他略微紧张,无处安放的双手很是僵硬。
欧孝先收回目光再次睃视面前的教导主任,中年男人标志性的秃顶和大腹便便的身躯一览无遗,很难相信是这样油腻腻的人生养出吴茗这样斯文帅气的孩子。
“吴主任,想必您已经听说了宫采露的事吧?”欧孝先说。
“听说了,学生出了这样的事,让人痛心啊!欧队长,我们一定积极配合警方的调查!”吴仕法表明立场,他的嗓门很大,嘴里飘散出一股蒜味,那臭味逼得欧孝先将屁股往后挪了又挪。
“好,那我们就不兜圈子了!我听说吴茗和宫采露在交往?”
一听到“交往”二字,吴仕法敏感地露出不快的神色,他倾斜着锃亮的脑门,用余光瞥了一眼坐在身后的儿子。
这一瞥使吴茗更为紧张,他嗫嚅着嘴正要回答,却被父亲抢了先。
“根本没有的事!绝对没有!”他强硬的语气不容他人置疑。
欧孝先察觉到这是一个强势的父亲,便朝下属李俚使了个眼色。李俚站起身。“吴茗同学,听说学校新建了足球场,能否带我去转转?”
吴茗应了一声,目光迟疑地投向父亲。吴仕法满脸堆笑地同意了,眼里却掠过一丝威严。目送儿子消失的背影,吴仕法无奈地说:“我儿子从小就讨女孩子喜欢,宫采露就是其中一个。我是绝对不允许他交女朋友的!为这事,我把他的手机没收了!”
“没收手机?怪不得宫采露会把电话打到您家里。”
“不会吧,是……是什么时候的事?”吴仕法一脸吃惊。
欧孝先悉心观察对方的反应,他说话时那股子蒜味更重了,眼皮眨动了两下,这些细微的反应没能逃过欧孝先的眼睛。
“10月5号下午5点10分,宫采露用小卖部的电话打到您家里,通过电信部门查到,当天晚上6点37分她的手机最后打出的电话也是打到您家里的。对此,您有什么解释?”
吴仕法抬起头凝视着天花板,故作一番沉思状,久久地,却不吭一声。
欧孝先心中暗骂。浪费警察的时间,妈蛋!
“我看,您还是把那天下午的行踪说一遍吧。”欧孝先催促道。
“那天我请肖翀(chong冲)校长吃饭,下午4点我和爱人一直在厨房忙着,5点多校长和夫人就到了,我们一块儿吃的晚饭。校长是8点钟离开的,这事校长一家可以证明。我想起来了,是有一个电话,吴茗接的,不过他说打错了。”
“饭后,我们把校长送出门,吴茗一起送出去,接着去了表哥钟枫那儿,他们兄弟俩没事经常混一块儿。后来钟枫打电话说吴茗喝了点酒,那天晚上就睡在了钟枫那儿。”
钟枫?
欧孝先心想,这名字有点儿熟,不会是他认识的那个人吧?他一面记录一面又问:“大学生谈恋爱,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了,您好像很反对啊。”
“欧队长,我身为学校领导,儿子有什么不规矩的行为,很容易成为众矢之的,我都是为了孩子好。”他尴尬的笑了笑。
欧孝先暗暗心想,为了孩子?倒不如说是为了你的前程和声誉罢了。“两个孩子在同一个学校,总会碰到,禁止得了吗?”
“欧队长,什么都瞒不过您。其实,我也不想在死者背后非议。”吴仕法摆出一副为难的表情。
“吴主任,有什么话请直说,您知道我们今天来的目的。”欧孝先话里有话。
吴仕法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这个女孩子不简单,她经常和外面的社会青年交往,我警告过吴茗,不许和那种不干不净的女生来往。当时他还向我保证,说绝对不会。”
欧孝先心说,如果保证有用就不会把手机给没收了。他顺着对方的话继续问:“宫采露和社会青年交往这事,您从哪儿知道的。”
“保安说的,他亲眼看到了。”
“是保安老房?昨晚我们找过他,他没有提到这个事。”
“不是,和我说这事的保安前一个月前已经辞职了。”
欧孝先心想,狐狸再狡猾,还是露出了尾巴。转移警方的视线,他以为对儿子有利,但其实很不明智。
从吴仕法家出来,欧孝先正碰上往回走的李俚和吴茗。两人目送吴茗上楼后,肩并肩一起穿过职工公寓楼前的大榕树。
没等欧孝先开口,李俚抢先说道:“队长,你猜我碰见谁了?”
“谁?碰到你初恋了?”欧孝先偶尔也会和下属开开玩笑。
“哪有!”李俚笑呵呵地说,“您记得前几年协助我们破获盗窃团伙的‘反扒联盟组织’吗?”
“有印象,他们好像解散了?你见到谁了?”
“吴茗的表哥钟枫,他就是‘反扒联盟组织’的一员。”
还真是他!怪不得刚才听到名字觉得很熟悉呢。
欧孝先点点头。“都了解到什么情况了?”
“钟枫带我去见了学校的电工和体育老师,他们都能证实5号当晚8点左右吴茗和他们在一起喝酒。”
8点?校长就是那时候离开的,时间上倒是吻合。欧孝先的脸上浮起了乌云。
“这么说,吴茗有不在场的时间证人,他自己又是怎么说的?”
“他否认去过铁路桥!”李俚扮了个鬼脸,“不过,他承认接到死者的电话,他劝死者回校,死者不同意。直到她打来第二个电话,因为害怕父亲发现他直接把电话挂了。”
听完,欧孝先拼命地摇头。
“不对,不对啊!”
“有什么不对的?”李俚诧异地问。
欧孝先话锋一转:“小李,你谈过恋爱吗?”
“大学时候处过一个。”李俚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
“如果你知道有个女孩在偏僻的郊外等着你,你宁愿和兄弟喝酒也不愿意搭理她?你会吗?”
“我肯定不会,可是……也许他不喜欢那女生吧。”李俚辩解道。
“再怎么不喜欢,让一个女生在那种地方苦等,一等就是一个多钟头,他没想过后果吗?这个人若不是太无情就是……”欧孝先没有继续说下去。
队长的话令李俚陷入沉思。
对于认识的人,即使是不怎么熟悉的,获知对方不得善终,多少都会难以承受,吴茗的反应确实太过平淡。如果他拒绝和宫采露见面,她应该死心了,为什么这么执着?为什么置自身安危不顾?为什么傻傻地在铁路桥上苦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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