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越是去想，越是凌乱
“怎么了，这是？”六十来岁的这个女人笑看着他，再喊着，“我就是七号楼楼长啊，怎么不认识了吗？”
“哦，认识，当然认识！”孟浩醒过神来笑了，连忙迈上台阶，“张楼长，您好！”
“小孟，你这脸上怎么回事啊？不是……”张楼长关心地问。
“嗨，别提了。昨晚喝酒喝多了，上厕所没注意，脸撞墙上了！”孟浩尴尬地将早已准备好的托辞说了出来。
“嘿，小心点啊。这要是破了相，怎么再找媳妇啊！”张楼长笑着说，见孟浩还是尴尬地呆站着，再笑着喊，“走啊，还要拿枪逼着你怎么着？”
孟浩呵呵笑着，正要迈步进楼门，身后再传来一声急切地喊声：“孟浩！”
孟浩又被吓了一跳，转身看去，立刻羞恼不已。
“抱歉啊，您等我一会儿。”对张楼长致歉后，孟浩只好再大步迈下台阶，快步走向站在楼拐角的罗霞。
“101室！”张楼长看了他们一眼，再喊了一声，就走回了楼里。
***
“谁告诉你我在这里的？！”孟浩小跑着到了楼角，用满是恨恼的眼神盯着罗霞问。
罗霞一时不敢回声，只是嗫嚅着。
“嫂子说的吧？嗨！”见罗霞略点了下头，孟浩叹口气，再不悦地问，“你不好好上班，来这里干什么？！”
罗霞似乎很是为难，又发现了她心爱男人的异常。她呆看着孟浩说：“孟浩，你脸怎么了？”说着，她伸手轻轻地摸了一下。
“咝。”孟浩立即疼得倒吸口气，“看见了还碰！昨晚自己喝酒喝多了摔的，管得着吗！”
罗霞只好垂下手，看着他发呆。
“你说你也太可气了吧？三十八岁、一米六二，都被你自己美化升华了！明明是四十岁、一米六多几毫米，不到一米六一。”孟浩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气恼地说，“还‘潜水的鱼’！”
罗霞脸上微红，再就眼中含泪，终于还嘴：“你又强到哪里去了？连续相亲，也不嫌害臊！”
孟浩尴尬不已，看看四下无人，低声呵斥着：“又没犯法！还不是被嫂子逼得！还有你，设了圈套！”
“你都换了多少了，也不嫌累？！”罗霞挺直身子、昂着头，像是天下最勇敢的战士那样。
在罗霞刀锋一般的冷峻目光的注视下，孟浩觉得自己好像矮了下去。但他立即再像被秋风鼓足了的气球一般，怒气鼓胀。
压低了声音，但是语调更为凶恶的他，愤怒地说：“是我的错吗？不是你……，还有后来的那个女人她……，”
孟浩不敢说出来，担心说出来后，只会增加自己的悲凉感。
毕竟往事已经过去多年，早有准备的罗霞稍作萎靡，再鼓舞起来：“这世上哪有一个人可以犯的错？”
这是任何哲人都不能回答的问题，这世上压根就没有人能够再与之争辩，到此为止了——一切纷争的难题。
在毫不气馁、斗志昂扬的罗霞面前，孟浩哀叹不已。只恨对父亲的告诫没有再加倍努力——书读得太少了，尤其是各种激辩、狡辩、智谋、诡计、复杂、阴暗的书籍。
父亲说的怎么会有错？——“只要对自己有用的，就是专业书。”
怎么早不注意呢？面对这样接二连三、无理取闹、纠缠不清的婚恋方面的问题，更是丝毫没有研究针对书籍！
好后悔啊！
孟浩再次觉得矮了下来，尤其是面对有着多年心理咨询经验的，这位前妻面前。
“直接说干什么来了就行了！”这是孟浩此时还能摆出强大出来的，唯一的话。
“是珂珂的事。”罗霞气愤地低声呵斥。
“珂珂怎么了？”孟浩急忙问。
罗霞看着他着急的样子，终于感到今天的自己再下一城。带着满意的骄傲，她淡定地说：“珂珂下午有家长会。”
“你去不就行了？她的学业都是你一直在跟进，我去了也听不明白啊。”孟浩埋怨着说。
“你这么不关心珂珂？”罗霞觉得自己临这次与他交谈的第三次胜利越来越近，更加毫不退让。
“我不是去过的吗？”孟浩不满地说。
罗霞盯着孟浩，继续以咄咄逼人的语气说：“珂珂十五岁了，转年就是十六，该上高中了！家长会要讲初升高的择校问题！”
孟浩立刻泄了气：“是要给珂珂准备选择名校辅导班了？”
罗霞暗呼口气，自认已经获得了本次交战的反转性胜利：“没错！一万起步！”
孟浩立即在脑海中以非人类的计算能力，算计着他模模糊糊的银行存款。
的确前面有数字，但后面的零却少得可怜。
或许不到一秒钟就想明白了的孟浩，觉得他好像都已蹲了下来。
孟浩看看对面的罗霞，她那双很令他痴迷的丹凤眼，更是如能够放出闪电的金刚葫芦娃一般，此时也射出可以摧毁一切的眼神。
“有一万的，二万的，三万的，四万的……。”罗霞一一陈说着，再用看似认真实则嘲讽的眼神看向他，“作为珂珂的父亲，您觉得应该选择哪个？”
一直要求孩子们自立自强的孟浩，此时真的不敢再说出“自立自强”的话。那是孩子的前途，但凡稍有能力和办法，哪个为人父母的，怎么敢不管不问啊！
觉得冷汗正在缓慢地从额前浸出，他此时再也不觉得秋风寒冷了。
“你了解的多，对比了没有？哪个合适就选哪个呗。”孟浩只好以退为进，尝试着鼓舞起勇气，淡定地说，“多少钱也有办法。下午我去开家长会听听招生政策！”
故意沉默许久的罗霄，终于带着满意的胜利神色，呵呵地笑着说：“珂珂成绩很好！被提前招录了！”
从罗霞为女儿自豪的神情中得到确认，想必自己也带着同样神情的孟浩很激动。不是因为不再需要额外花钱，而是为宝贝女儿珂珂的努力。
“真的很厉害！我的好宝贝。”孟浩连连兴奋地说着，再看着罗霞，“也谢谢你细心照顾她。”
“废话，我的女儿。”罗霞不满地说，心里也很温暖。
“好了，你先走吧，下去我去就行了。”孟浩回过神来，“我还要赶着去被质询呢。”
“不用，能让你抢功去吗？”罗霞轻蔑地说。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稍作思忖，孟浩再气愤地说。
“告诉你，不高兴啊？”罗霞瞥了他一眼。
“打电话，用你那个‘潜水的鱼’发信息不行吗？”孟浩低声呵斥。
“打电话怕你不接，发信息怕你不看。”罗霞笑了，“当面说多好啊，还能看看你的态度。”
孟浩羞恼之余，暗自慨叹“当然啊，怎么会不紧张呢？”
看似清闲但收入也很微薄的工作，四十三岁一个月收入三千四。在这个每平米已是五六万平均房价的，无边无涯的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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