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度假生活
猎神祭前的时间过得很快。
第一天里，猎人们聚在楼下烤肉聊天，既是联络感情，也在传授经验、交流情报。
称病休息的欧也妮，在抄法阵抄累了时，也会走到阳台边歇歇，去听听楼下的进展。
偶尔她会对上那个少年杰罗姆沉默打量的目光，戴着兜帽的她，就向对方点头致意。
经过一番隐晦的考察，几个老辈的猎人们——那五位施法者，去小屋一楼里商讨了一阵，再出来时，就公布了能够参加这次猎神祭的人选。
入选成员，基本上就是能够挤进那围最大的篝火，和第一猎人杰拉德、老库克他们聊天的那些青壮年猎人。
少年杰罗姆的父亲，那个中年猎人自然也包括在内。
施法者们没有提前公布需要在祭礼中狩猎异兽的事情，只告知了祭典的集合时间与地点，并提醒各位参与者要带齐猎具。
初次参加猎神祭的猎人们，并不知道自己将面对从未见过的异兽，但也从老辈猎人们的严肃态度中，觉察到了什么。
兴奋的氛围被稍稍压住了，但隐藏的激动情绪仍在众猎人中传递，有些人已经跃跃欲试了。
天刚擦黑的时候，猎人们就吃完饭解散，各自回家。
只剩几个勤快又住得近的家伙，留在空地上帮忙熄灭篝火，清理场地。少年杰罗姆依旧在这里动手帮忙。
几位猎人施法者，还有老库克，回到小屋一楼中，又开了个小会，商谈猎神祭中的各项准备安排。
等这场会开完，那几个老猎人，和清扫好场地的那些猎人一起离开后，林中空地才终于恢复了平静。
但老库克还有得忙。
第一猎人杰拉德拉着老库克留下，给他细细介绍黑森林里，那些异兽的能力和弱点。
这些考题，按照规则，不能透露给初次应考的考生。但巡场员至少要做到心中有数。
老猎人很会做人，他拉来老友帮忙，可不是为了让老友去冒险送死的。
看到这里，欧也妮总结出来，虽然猎神的神见礼，在形式上很特殊，但在流程规则上，与自己当初经历的那场丰饶女神神见礼，还是有很多相似之处。
参与名额，都是长老内部推荐制。
对初次参与者，不透露具体的考核形式和内容。
曾经历这种“初见杀”，并差点被杀死了的欧也妮，对神明的这种缺德行径，有许多不礼貌的意见，想要发表。
【吾神的神见礼，就非常安全。】
【未通过的人，只会将其当成一场梦。】
【安姆】忽然冒头，发表了一句心声，赢得了欧也妮在心底对众神一视同仁的冷笑。
从二级法师晋升为准·四级法师的欧也妮，对此只想说：谢谢，再见，噩梦再也不见。
欧也妮作为旁听人员，在第一猎人杰拉德那里蹭了一整晚的异兽生物课，记下笔记共有十数张。
等到夜深人静时，老猎人才终于停下授课，放过了一直忍不住犯瞌睡的老库克。
同样是年纪大的人，昨晚还熬了个通宵，老猎人杰拉德却丝毫没有困倦。
他继续抽了袋烟，又和欧也妮稍微聊了几句。
等面色不虞的老库克，强行将欧也妮带回楼上卧室睡觉后，老猎人才在一楼随意找个地方，躺下睡了。
“身体不好，就不要学那群猎人一样熬夜。”
老库克语重心长地叮嘱欧也妮。
欧也妮躺在老库克新拿给自己的枕头上，卷着毛皮滚了一圈，才回答，“好，都听师傅的。”
然后又探出一张小脸，“今晚的内容我都记了笔记。明早我给你补课。”
老库克黑着脸，唰一下把照明法术熄掉了。
屋子里一片漆黑。只剩下药草的淡淡苦味。
出门在外的第二晚，欧也妮睡得依旧很香很甜。
再往后的第二个白天，就过得非常平静。那些猎人们都各自回家去准备猎神祭，没有再来打扰这座猎人小屋的清净。
整个上午老猎人杰拉德都在补觉。
老库克倒是按时爬起来了，被欧也妮抓住补了一通异兽生物课。
老库克对法阵很感兴趣，但在生物学上就没什么钻研精神了。
毕竟年纪大，对新知识的接受速度没那么快，老库克又还有着作为氪金大佬的强烈自信。
老猎人杰拉德昨晚传授的那些知识，老库克睡一觉起来，就零零落落只记得个四五成了。
这样的学习效果，肯定是无法通过欧也妮这关的。
严厉的欧也妮老师，拿出了前世勤工俭学时做家教，将那几个小屁孩收拾得服服帖帖的认真态度。
她拿出昨晚的笔记反复讲解，还加了好几场抽查考试，等确认老库克过关了，才放对方去休息。
老库克苦不堪言，又乐在其中。
他口中埋怨欧也妮的过度认真，然后背着手，下楼去生火做饭了。
一边忙里忙外，一边在心里打着，如何继续向杰拉德炫耀学徒的腹稿。
上午的时候，有一个猎人来这里找欧也妮。
就是昨天在篝火谈话中应下请求，要替欧也妮编一件猎人衣的，那个年轻猎人。
他带了许多不同种类的草茎来给欧也妮看，让欧也妮选择款式和花样。
欧也妮以前都不知道，能拿来编制斗篷的草茎还有那么多种。
暗绿色。藤黄色。紫黑色。
心灵手巧的猎人将不同颜色的草茎劈成了细丝，选取最柔韧的那些，晒干后再处理一番，用于编制成衣。
年轻猎人特地来问欧也妮，是担心做出来的成品，在审美上不合小姑娘的心意。
结果这个用兜帽将自己挡得严严实实的小姑娘，提出的意见，一个比一个奇怪。
她不想要纯色斗篷，也不要什么精巧的花纹图案，而是想要件迷彩的。
欧也妮非常务实。
猎人衣这种隐蔽用的装备，既然要做，就要将性能做到极致。
不仅要从魔法方面着手，也要应用科学的智慧。
她还想继续向对方灌输下吉利服的概念，但挂满不同颜色布条的斗篷，明显超出了对方对奇装异服的想象和接受能力。
“蒂尔曼希望自己编制猎人衣的特长得到全族人认可。”
欧也妮看着对方的心愿，叹了口气，知道在成品做出来前，是无法向对方展示出这种装备的卓越性能效果的。
她只能循循善诱，先让对方将迷彩斗篷做出来，并且留出向吉利服进化的改造空间。
年轻猎人蒂尔曼满怀困惑地，先用草茎编了一小块样品，但颜色排列太过规整好看，遭到了甲方欧也妮的郑重拒绝。
欧也妮给他画了个样图。用文字标注了自己想要的填充颜色。
年轻猎人蒂尔曼看着那歪歪扭扭的交错色块图案，深深吸了几口气，欲言又止，欲言又止，欲言又止。
但在小姑娘强硬坚持的态度下，年轻猎人蒂尔曼最后还是满怀不解地，揣着那张草稿图，带着他的草茎离开了。
接下来的这一整天，欧也妮就在抄写法阵中愉快地度过。
她翻了遍异兽生物学的笔记，再去找第一猎人杰拉德要了点建议，替老库克搭配好了一整套要带上的法术和备用法阵。
老库克提出的异议，被欧也妮酌情否决。
被欧也妮说服的老库克，再次一脸烦闷地去找杰拉德抱怨并炫耀学徒，被老猎人无情地关在了房门外。
欧也妮连夜抄完了给老库克准备好的法阵。
来到这里的第三天清晨，两位老人一大早就做好了准备，打算出发前往猎神祭的集合地点。
“你还记得，我们这次出门前，”欧也妮认真地问老库克，“我在阁楼上对你说的话吧？”
“记得，记得。”老库克对学徒的关心非常受用。
老猎人杰拉德在旁边嗤之以鼻。
“你可别笑话我。”老库克哈哈笑着和他开玩笑，“我这一出手，万一打死几只异兽，被你们神明瞅中了呢？到时候，没准你们这里第一猎人的名头，就归我了！”
“那敢情好！”老猎人杰拉德嘴上也不输人，“到时你就来我这黑森林住，你我从此就是一家人，你徒弟就是我徒弟。”
“呸，你想得美！”
这两个老人家斗着嘴，热热闹闹地一同上路了。他们一穿上猎人衣，存在感就变得模糊。
但欧也妮还是尽力寻找着他俩的背影，目送他们消失在森林深处。
林中空地彻底地安静了下来。
深寂的密林中，只有鸟雀偶尔啾鸣一声。
欧也妮回到屋中，早已习惯忍耐寂寞的她，此刻竟觉得，这份安静令她有些不适应。
欧也妮回到了二楼的猎人卧室，想要继续自己的工作。
眼前这座工作台，是老库克见欧也妮要抄写法阵，不知道从仓库中哪个旮旯里特意翻找出来的，放置在了二楼房间中采光最好的地方。
阳光静静地洒在这张台面上。
眼前安宁美好的景象令欧也妮不禁露出微笑。
欧也妮从女神教会隐秘学院中带出来的那些笔记，一直被她贴身放在包里。
她将这一摞厚厚的心血放在桌面上，开始翻找其中关于零级法阵的内容，并很快就沉浸其中。
欧也妮对时间的感知依旧准确，她猛然从文稿中回神的时候，阳光已有些过于炽烈了。
快中午了。
老库克在做出发前的那顿早餐时，特意给他认为还未病愈的欧也妮留了一大锅肉粥，用保温法阵一直焖着。
此刻到了午饭的时候，欧也妮只用下楼去，自己将粥盛出来就行。
欧也妮起身的时候，余光看了眼光幕。
老库克出发前，在欧也妮光幕上投射的那行“库克希望店内学徒的身体尽快好转”已经消失了。
没有高亮的姓名带着新的求救心愿出现。
这令欧也妮既安心，又不安。
就在此时，阳台上忽然传来了小石子打在地面上的声音。
欧也妮戴好兜帽，走前两步，探出头去。
是那个猎人少年杰罗姆，正站在林中空地上。
他的猎人衣已经脱下来了，搭在手臂上。
杰罗姆仰着头，看见欧也妮走出阳台，就将手中剩下的小石子丢到地上。他沉默着一言不发。
欧也妮没有隔空喊话，她直接转身，下楼去开门。
等她从门后探出脸时，吉罗姆已经很自觉地站到了大门外。
“我来送猎人衣。”杰罗姆简短地说道。
之前老猎人杰拉德在篝火烧烤时提过，让杰罗姆先借一件备用的猎人衣给欧也妮暂用。
他一直记得这件事。
但昨天的时候，杰罗姆得留在家里，帮即将参加猎神祭的父亲擦洗修缮猎具。直到今天，才有空将猎人衣送过来。
欧也妮眼前一亮。
但出于礼貌，她没有显得太过急切，而是先寒暄道，“你父亲已经出发去参加猎神祭了？”
少年杰罗姆利落地点点头。
他将挽在手臂上的猎人衣，分出来一件，递给欧也妮。
欧也妮接过猎人衣时，碰触到了对方的手。
“杰罗姆希望早日长大成人，能够独当一面。”
这个沉默的少年人，他的愿望就像他的气质一般，显现出一股青涩又茁壮的生命力。
欧也妮抱着刚收到的猎人衣，抬头看看天色，很自然地发出邀请，“你家有做午饭吗？要不先别急着回去，过来一起喝碗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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