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番外一
（三十七）
进入了黑洞的格蕾对提姆的纠结一无所知。
她自己脑袋也乱成一团。
多了一段记忆就有这样的坏处，即使她在他们面前佯装淡定，但说到底，她还没有适应过来。
小时候的她对喜恶的表达过于直白，长大后的她则过于擅长自寻烦恼，一句“喜欢”、一次牵手、一个拥抱，都让她心脏急速跳动得像蝙蝠侠穿着装甲热舞的舞台——快塌了。
每次跟他们相处，尤其是跟提姆在一起，她就感觉自己快精分了，小小的她张嘴就是“喜欢喜欢，提提提提”，而长大后的她只能脸红耳热地捂着她的嘴，却一不小心被那小奶团跑了。
一个追一个跑，害她心情都反覆不定了。
也不是没有一致的时候，比如看到漂亮姐姐时，两个自己就会握手言和、达成共识。
不，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刚才她怎么就那么大胆呢？为什么要主动抱上去呢？
穿着罗宾的制服提姆，肌肉线条格外突出，一眼就能看出比她结实强壮得多。先前横抱着她逃跑时，胸膛一起一伏的，耳边带着他的轻微喘息。
紧紧拥上去时，男孩身上体温比她还要高，很温暖，还能闻到他独有的气味，是一种让她安心的清爽香气……
啊啊啊！她在想什么，住脑！她在封闭空间蹲了下来，狂搓自己的脸，试图冷静下来。
她觉得今晚要播放着《心经》音乐版睡觉了。
再不行的话，她就要给自己买一包去污粉泡澡了。
正当她胡思乱想、开始唾弃自己的时候，有什么撞上了她的兔子洞。
她觉得自己就像滚轮里的仓鼠一样，人连带着空间都翻了个转。
好家伙，继堵车后，她居然能在自己的黑洞空间发生车祸？她一把开启空间门，打算看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却听到令人毛骨悚然的细碎低语。
“我们定位到她了……”
“你必须回家，他在召唤你，恶魔之女……”
“他的姐妹，他的新娘……”
格蕾震惊地从自己在半空打开的洞口看出去，漫天的火焰凝出无数只手，向着一个黑袍少女袭去。
她瞪大的黑眼与那个少女的紫眼对上了，只一眼她就感受到少女的恐惧和无助——也可能是她的错觉罢了。
但就出于那一瞬间的感觉，格蕾伸出手抓住了少女的手臂，使出浑身力气将她拽望了洞里。
然后，关上了门。
正准备抓住渡鸦的兄弟血成员：？？？
少年泰坦一众成员：？
连同待在黑洞空间的渡鸦，脸上也少见地露出一丝迷茫。
（三十八）
格蕾这一波操作，不论是想要带走渡鸦的兄弟血成员，还是少年泰坦的成员，甚至本以为自己最了解她的提姆，都意想不到。
带着兄弟血成员意志的邪恶火焰在空中无能狂怒，却始终无法再追踪到渡鸦的下落，最后消散于空气中。
提姆最先反应过来，想要联络上格蕾，却见小姑娘已经从他身侧悄然无声地开了个拳头大的洞，眨了眨眼，肯定外面没事了后，才猛地打开门，又一下子关了回去。
只有她自己出来了。
提姆首先上前上下检查了她一下，确认她没受到伤害，才问：“渡鸦呢？”
“呃，她说兔子洞里的空间隔绝了一切联系，决定待在里面。”格蕾也很迷惑，要是那个小姐姐一直不出来，岂不就一直跟着她了吗？
这是什么？随身物品：小姐姐x1？
提姆没说话，只是带着她去跟星火他们会合并报告情况。
她站在一旁，当提姆说到她把渡鸦拉进了她的空间传送洞时，少年泰坦的成员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她被看得不好意思，不禁抓上提姆的黑色披风，又往左移了一步，整个人躲在他身后。
于是，众人好奇的目光就移到提姆身上。
提姆：“……”
他加快语速概括完情况后，就拉着格蕾先行离开，星火则带着队友帮忙处理街上的损毁状况，并告诉罗宾之后再回泰坦塔商量此事。
提姆把格蕾送到朋友所在之处，目送她们进了酒店后就离开了。
“哇哦，你居然又碰上罗宾了。”好友有点意外，见格蕾有些心不在焉，拍了拍她肩膀又问：“怎么了？吓着了？”
“没事。”格蕾摇摇头，犹豫了一小会，又问：“其实是有事的，但一方面我也不知道算不算事，另一方面我又不知道怎么解决。”
两个好友对视了一眼，然后递给了她一个塑料袋，里面是格蕾常喝的牛奶和草莓奶。
“你不是常说，没什么是牛奶解决不了吗？”
“有，就吸两盒奶。”
格蕾接过那袋牛奶，道了声谢，沉思片刻，点头说：“你们说得对。”
（三十九）
当晚，罗宾在泰坦塔与星火他们商量完后续处理方案后，便接到格蕾的讯息。
[格蕾：提提你在哪里？]
[提姆：刚准备回哥谭，出了什么事吗？]
[格蕾：在泰坦塔？]
[提姆：还在]
[格蕾：陪我喝奶！]
收到这条消息后，罗宾迅即环顾四周，果不其然听到“哎呀”一声痛呼。
在泰坦塔前的草地上，格蕾跌落在地上，要不是空间洞里的渡鸦扶了她一下，她就得用脸着地了。
“谢谢你，渡鸦。”格蕾站起来拍拍裤子，笑道：“你要是饿了可以先吃那些零食，还有什么我都可以帮你买。”
渡鸦对她微微一点头，闭上眼继续打坐冥想去了。
格蕾关上了出口，见提姆向她走来。提姆这时还穿着罗宾的衣服，他的多米诺面具遮去了他的眼神，令他神情更显冷峻。
她有点紧张地轻咳一声，模仿着蝙蝠侠的表情，板着脸说：“我们需要谈谈。”
“好。”提姆看着她努力摆出严肃态度的样子，嘴角不由得微弯起来，顺着她的话道：“你想怎么谈？”
“去那边。”格蕾拉着他走到泰坦塔附近的树林中，找了块岩石坐了下来，递给了他一盒奶，自己吸起草莓牛奶来，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
提姆也看出了她的窘态，牵先问道：“对于你的能力，你有什么打算？”
“嗯？”她咬着吸管歪了歪头，迟疑片刻，才说：“也没什么打算？平日也用不着，之后要是我回去了，也可以间中用这能力回来找你们？对了，关于渡鸦，你们决定好怎么办了吗？她一直待在我的空间里我是不介意的，但就像你说的，不知道会不会对她有影响。”
“在你回去前，我们会处理好渡鸦的事。但我问的，是你对于你的能力有什么想法。”提姆顿了顿，又说：“你的能力还很不稳定，你能保证在日常生活里不会随意使用吗？”
格蕾爽快地应道：“不能啊。”
提姆一愣，这跟他预想的作答方向并不一样。
格蕾抢在他之前又说：“提提，我们都直接一点不好吗？对于我的能力，你是怎么想的？”
“异于常人的能力一般会引起他人注意，比如想利用你的坏蛋，又比如普通人，而很遗憾地，目前大部分人对异能力者一般抱有较多的恶意……”提姆在格蕾笑眯眯的表情下有点讲不下去，因为他感觉她有点生气了。
“直接，这个词你英文听不懂，我可以用普通话加粤语给你念一遍。”格蕾微怒地说，忍不住直接上手捏住提姆的脸颊。
他可以轻易躲过去，当然，但他还是忍着躲避的条件反射，随她轻捏着脸。
格蕾整个人几乎靠在他怀里，他从这角度能看到她紧蹙的双眉、眼镜下细长的睫毛、肉嘟嘟看上去手感很好的圆脸。
他搓了搓指腹，压下了脑中奇怪的念头。
“都是布鲁斯和杰森的错！”格蕾抱怨道，双手揉了揉他的脸，指尖碰上提姆脸上的罗宾面具后一怔，放开了手，退后一点说：“怎么就让你学到这种蝠言蝠语……”
蝠言蝠语可还行，提姆忍住笑意，不作一声。
格蕾一哼，说：“你就实话说，你是希望我使用我的能力，还是不想？”
“……我不建议你用。”提姆轻叹一声。
要压抑获得特殊能力的青少年使用能力相当困难，他曾经带领少年正义联盟将他们的能力用于正途，也曾为自己做不到跟夜翼一样而感到压力，最后又得到怎样的结果？结果就是，他成了少年泰坦的一员，还有很多要学，还是活在别人的影子下。
“但如果你真的想用，我会帮你。”他向她郑重地承诺：“我会跟星火他们讨论，你可以趁假期抽空在泰坦塔训练你的能力……或者你不想来这里，也可以跟克劳迪娅商量，我会跟你一起去说。”
“我会选泰坦塔，或者说，选择你。”格蕾嘿嘿笑道，又补充：“克劳迪娅现在有自己的伴侣，我不想出现碰到姐姐亲热现场的情况。而且那位海拉，真的，有点凶。”她想起那冰冷的目光，怂得缩了缩脖子。
她说选择他。
提姆试图忽视心中的怪异感，有些无措地回道：“那很好，我是指，我会帮你好好熟悉自己的能力。平日的话，建议你别去用。”
“知道啦。”格蕾应了一声，接着深呼吸一口气，终于有勇气把原来谈话的目的说出来：“那个，提提，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什么？”
“我……以前，就是，在回去前，最后那通电话。那时候我说的那些，我觉得，现在你可以不用在意了。”
听了她的话，提姆沉默了一会儿，才回道：“我做不到，格蕾。”
她本来正低着头不敢看他，这句话却让她刷地抬起头来。
她慌忙地想解释，却被他打断了：“我曾经承诺要送你回家，我没有做到；我曾经觉得我得保护好你，但在你求救时，我没来得及。”
这是他的失败，他的愧疚，
“我不可能将之忘记。”
“我没有要你忘记。”格蕾看向他，手指抚上他脸上被丧钟殴打出来的伤口，直直望向他双眼，说：“就像人受过的伤，受过的痛楚，会成为他们经历的一部分，却不是拖在他们双脚上的重担。”
“这是我学到的教训，我不会让这事拖累自己，你不用替我担心。”他神色凝重，想要中断这个话题。
格蕾看了他一眼，就当她多管闲事吧，她就是看不得这事成为他心中的一根刺。
“那现在呢？你今天救了我了。我不知道你曾经对自己承诺过什么，但你完成了，就在今天。”她捏着他披风的一角，央求道：“所以，今天，我想跟你立一个新的承诺，好吗？”
“……什么承诺？”
她伸出小尾指，说：“从这刻起，倘若我们任何一方遇上解决不了的事，需要向对方求助，另一方就立即赶来吧。”
他凝视着她，半晌才用尾指回钩上她的手，说：“我会帮你的，我承诺。”
“不是这样的，提提，这个约定只有一方是做不成的。”格蕾认真地说：“这一次，是我——们，就算你遇到麻烦需要我解决，我也会过来的。”
“好。”
拉钩，盖章。
然而，提姆没想到，这个约定真的会有实现的一天。
（四十）
格蕾的这趟旅程也就五天，之后再利用能力回来也并无不可，但提姆想在她离开前让她跟渡鸦“解绑”，就是不希望影响到她的正常生活。
她表示听从他们的安排，顺便给她单方面认为的“重量级闺蜜”杰森发出一条消息：[提提是不是愈来愈像大蝙蝠了！这几年他对我家提提都做了些什么啊？]
杰森看到她这句话时，看了一眼跟他一样被老头子叫来蝙蝠洞的提姆。
[杰森：你为什么不直接问他呢？]
[格蕾：我要是问得出口就不会问你了qaq]
杰森可不打算当传声筒，正想将麻烦扔回给提姆，视线又一下子落在她话中那个“我家提提”上。
然后，他轻嗤一声，说：[我在忙，小矮子，你要是不敢问本人，也可以问问其他人，克劳迪娅一定很乐意替你作答。]
发送出去后，他对布鲁斯交代的事不置可否，就这样回到自己的地盘做事去了。
至于格蕾的问题？她不问最好，问的话克劳迪娅一定会找提姆“谈一谈”。总之，他才没兴趣当他们之间的牵线工。
这边厢，格蕾郁闷地看着杰森的回答，回了他一句：[你忙吧，大红桶。]
关掉了视窗后，她继续跟好友走在博物馆的展区，心思却不在那上面了。
没有人是一成不变的。
她不是没有意识到小伙伴的变化，这是肯定的，看看她，她也不是以前那个又皮又大胆的哭包了。但他们愿意用以前的态度来对待她，她也尝试像过去一样跟他们相处。
可是，当她真的触及那个部分，那些或许充满伤痛而又与她无关的时光，她又会非常不安。
对于杰森的新身份，她决定了自己支持的态度，她相信他，且不管他在做什么，她只希望这位好友能安全，至少活着。
对于提姆呢？
她交出的答案是那个约定，但她不肯定他其实需不需要这个约定，说不定在他看来，这只是一个自以为是、一厢情愿的主意。
“我感觉到你强烈的悲伤情绪。发生了什么事吗？”
在渡鸦进入了她的传送空间后不久，她发现她能在脑中与渡鸦交流。正如提姆分析的那样，这个空间拥有成长的特点和近似人类“个性”的波长，或许跟她的“梦”有关。因此，她的精神与这个空间连系起来了。
她想了想，回答渡鸦说：“一些小问题而已。对了，下午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渡鸦一直待在她的空间里，她觉得自己至少不能让人家饿着，便按一天三餐来投喂她。提姆知道此事后也问少年泰坦申请了一些格蕾的“养鸦”资助，毕竟她家庭的经济状况也说不上很好。
渡鸦：“你决定便可。”
又是这样的回答，格蕾忽然理解了母亲问孩子想吃什么时，总是得到一句“没所谓”的痛苦了。
“那就烟三文鱼沙拉、法式浓汤、卡邦尼意大利面、冰淇淋吧。”一整个套餐地买吧，不能饿着孩子。
“……我吃不完这么多。”渡鸦平淡的声音总算出现了一丝无奈。
“那你得好好跟我说吃得下多少，有什么不想吃的。”格蕾轻哼一声道。
早前，在星火向少年泰坦成员讲述渡鸦的背景、她与少年泰坦的渊源时，格蕾也被带过去旁听。过程中渡鸦本人也听着，还能不时补充几句。
异次元恶魔三宫诱骗凡人生下的女儿、在阿泽拉斯长大、从小被教导不能表现出感情……光听这些，格蕾就能想像这个小姐姐为何长成如此高冷的性格。
她同情渡鸦吗？她的情绪共感一向很强，听到这种经历，不自觉产生同情也是人之常情。
但她觉得，渡鸦需要的不是同情，虽然她也不知道对方需要什么。
撇除同情或对渡鸦曾为少年泰坦成员的崇拜，相逢即是缘，她也想对她好一点。
不过这种“养鸦”的日子没持续多久，少年泰坦便以做好万全准备，布好了局，在格蕾回去前一天的晚上请她到指定场地将渡鸦放出来。
当晚罗宾轻轻敲响她酒店房间落地窗，让她抱着他，用钩绳枪一路将她护送到那个地点。
“你们蒙面义警都不爱走正门的对吧？”格蕾与他穿着紧身衣的身体贴得很近，不找点话题转移下注意力，估计她的脸就要跟杰森那头套一样红得发亮了。
提姆轻笑一声，回道：“这样能省去很多麻烦。”
“幸好我朋友不跟我一个房间……”格蕾嘀咕道，抬头正好看到他那微弯起来的唇，感觉耳上一热，不禁又低下了头。
提姆当然发现了她的异样，却想不通原因，便低声安慰道：“不用紧张，等下我们会安排你在远一点的地方，你不会有危险的。”
“嗯。”她点点头，努力让表情显得自然点，也尽量将那些奇怪的想法从脑海中推出去，“因为你会保护我的？”
提姆愣了愣，随后敛起了微笑回道：“我会的。”
她收紧了揽在他脖子上的手，将脸移向他看不见的角度，呢喃道：“我也会的。”
（四十一）
哪怕在真正应战时经历了一番苦斗，事情也总算顺利地落幕。渡鸦重新加入少年泰坦，以“蕾切尔·罗斯”的身分在这个世界生活。
格蕾结束了自己的美国之行后回了家，但由于还是暑假，她能每周末前往泰坦塔，在其他人的帮助下更了解这份能力。
“所以，你就告诉你的家人了？他们相信了？”卡西吃着格蕾带来的鸡蛋仔，一脸不可思议地问道。
“我直接展示给他们看了，就不得不信了吧？”格蕾坐在她和蕾切尔中间，喝着低脂奶，一脸坦然地回道：“我平常不爱出门，就，天天宅在家里上网的那种，出门也是跟父母一起，哪怕用去好友家作借口也瞒不过去的。所以我告诉他们，我去美国时遇到意外被你们救了，还觉醒了特殊能力。我概括了一下你们的团队，也多亏钢骨帮我整理了些资料，他们看了，说不上放心，但好歹不会怀疑你们是什么奇怪的组织。”
闪电小子巴特刚从野兽小子加尔手上抢了最后一份小吃，眨眼间跑到格蕾面前问：“他们没有反对吗？”说罢，又极快地躲开化身为猎豹扑上来的加尔。
相处过后，格蕾将他们视为朋友，对他们也没有对陌生人的不适感，像这样的对话也能正常应对。
“我跟他们保证平日不用能力、不参与进危险的事、不出任务，只当作课外活动地过来训练。暑假结束后就专注学业，只在长假期和必要的时候过来。”
“你家人就这样接受了？”
“嗯，接受了。”她耸耸肩，又道：“总比找一堆借口瞒着他们，然后被误会我早恋遭一顿训好。”
提到早恋，在一旁听着的提姆动作一滞，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在笔记本电脑上敲敲打打。
只有坐在他身边的康纳注意到这不到一秒的停顿，没头没尾地问他：“你很在意？”
提姆立刻反驳道：“没有。”
没有，他不在意，他在心中默念道。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特别快，很快格蕾就要面对学生们听过最恐怖的一句话：
你、开、学、了。
开学后的格蕾生活回归正常，半年过去了，她天天跟作业和小考斗智斗勇，暑假时前往泰坦塔的日子仿佛一场梦，就像从此会跟他们渐行渐远……
才怪。
[提提救我！数学大魔王太可怕了！]
周五放学回家后，格蕾一如既往地给提姆发了求救消息，看看他有没有空指点她的数学。
提大师，她快学傻了，救救孩子！
她边做题边等着，几小时后才收到提姆的回覆，他表示可以抽空半小时对话。于是他们便开始了视讯通话，格蕾也向他请教先前写题时弄不懂的部分。
画面刚连接上，她就问：“提提，你怎么了？”
“没有，我没事。”
“累到了？今晚的犯人很棘手吗？”格蕾凑近屏幕一看，从那模糊的画面看出了不对劲之处，眉头一皱，说：“你受伤了？”
“没……”
格蕾：“我戴眼镜但没瞎，需要我截图用ps调亮度发你看看？”
尽管她很清楚小伙伴进行夜间活动时受伤在所难免，但还是会觉得难过。
这时，她听到他那边传来开门的声音。提姆一回头，镜头刚好把来者拍了进去，是他父亲。
他说了声等等就走过去了，来不及按下消音键或遮挡镜头，因此她完整地看到他那边发生了什么，是提姆的父亲取来了冰袋给他敷眼。
提姆接过冰袋时，他父亲正好看向他的电脑，见到了屏幕上的格蕾。
出于礼貌，格蕾朝他点头示好，对方也展露了一个友善的微笑。
提姆回来后，没多作解释，就给她讲起了那几道数学题。
“提提，眼睛痛吗？”
“不太痛，别担心。”
“……哦。”格蕾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聊点别的：“粉底是你自己买的？”
他说：”布鲁斯给的……有什么问题吗？”
格蕾撇了撇嘴，回道：“那他真会挑色号，跟你皮肤超搭。但就是因为太搭太上镜，我就看出来了。”
“……抱歉。”
“不用道歉，我是担心你，但不是想增加你的愧疚感。”她苦笑道，手指抚上屏幕中他的脸，“英雄总是伤痕累累的，但你超帅的啊，提提。”
镜头前的提姆忍不住移开了视线。
“对了，你有什么想要的礼物吗？我这边快放假了，泰坦的大家最近有什么安排吗？”格蕾一边说着一边计划假期的行程，她有好一段时间没使用能力了，只希望到时候不会又撞上别人的空间隧道。
提姆却打断了她的想法，说：“不，格蕾，这段时间你别过来这边。”
“为什么？”
“泰坦最近有任务在忙，哥谭这边也不太平。”
听了他的解释，她觉得他没撒谎，却还是有些说不出的古怪。
但她看到提姆脸上的倦色，登时又什么都问不出来，互道晚安后就把电脑关上了。
（四十二）
“是什么让你大晚上不睡觉来骚扰我了？”
两小时后，杰森带着一身硝烟味回到自己在哥谭的安全屋，正好碰上了刚从洞里出来的格蕾。
“我给你打了五通电话，没人接。”格蕾也有点心虚，一副理不直气也壮的模样说：“所以我就顺着网线过来找你了！……等等，你在干嘛？”
杰森一手攥着刚拔下来的网线，另一只手指着网线插头说：“准备将某个烦人的小孩哪里来就往哪里塞回去。”
“对不起我错了！”
格蕾：干啥啥不行，认错第一名。
“下次还敢？”
“对……咳，不是。”
杰森脱下了头罩，洗了把脸出来后，见格蕾已经换上一脸乖巧jpg，也没再赶她走。
“说吧，找我干什么。”
格蕾跟他覆述了提姆的话，随后问道：“你们这边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她这样问倒还好，如果她只是来询问提姆不对劲的原因，杰森是真的想把她塞回她的兔子洞里。
他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反问：“你最近有留意美国的新闻吗？”
格蕾摇摇头，临近考试了，她没时间关注别的。她掏出手机搜了后，一看到新闻标题便吃了一惊，“伸缩人的妻子被杀害了？”
“还有其他超级英雄身边的伴侣或家人都被盯上了。”杰森给她泡了杯热牛奶，继续道：“要不是你格蕾·莱茵的身分消失了，克劳迪娅说不定会去你那边找你。”毕竟神狐也在正义联盟挂上个名。
这事格蕾听说过，就在她消失后，也许是世界线自行修复了，关于她存在的痕迹都被淡化了，她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得上是好事。
她抿了一小口牛奶，又问：“那你们都还好吗？”说完她又觉得自己说错话了，杰森的家人……
他哪能看不出这小鬼的心思，使劲按了按她的头后，他说：“我跟那些超级英雄没半点关系，你还不如担心‘你的提提’。据我所知，他之前差点连罗宾都当不成，就是因为他父亲反对激烈，连布鲁斯都差点被他父亲揍了。”
“哇喔，强者……不是，好吧，我懂了。”格蕾喝完牛奶，开了洞准备回去，临行前跟他道谢：“谢谢你的牛奶，也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你们也要注意安全，帮我跟布鲁斯叔叔也说一声。”
“要说自己说。”
“略略略，我才不。”
又过了几天，格蕾考完试了。她给卡西和蕾切尔发了消息，想看看她们下午有没有空，结果知道了泰坦最近也在找犯人的消息。
[格蕾：进展还好吗？]
[卡西：原子侠的前妻受到了袭击，超人的妻子也收到威胁，但都审问不出什么来，大家都比较急躁]
[格蕾：可以理解……]
[格蕾：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你们要跟我说啊，注意安全]
[卡西：你也是，如果你要过来，记得跟我们说一声]
[格蕾：（比大大的心jpg）]
关上了手机，格蕾长叹一声，这都什么事啊。
她想了想，没由来地翻起了朋友列表，点进了coffee大佬的主页。近日大佬好像也很忙，从三藩市回来后有一阵子大佬时常上线回覆她的提问，但后来又失踪了。
她猜测coffee是个在科技公司上班的ol大姐姐，不怎么有空闲聊天也是很正常的。
她百无聊赖地刷起了coffee主页的贴文，动态似乎比以前少了，是清理过吗？
无意间，她点开了主页的头像，那是一张咖啡杯的照片。
她以前不是没见过这张照片，还觉得好笑，真不愧是“coffee”。但现在，她却觉得上面的图案过份眼熟，像她以前，应该说是在哥谭的那梦一般的几年里，曾经画过的一张涂鸦。
一只线条有点歪曲的q版罗宾鸟。
一旦有所怀疑，过去的一切都变得不寻常起来了。
初认识coffee时，对方说自己正进行一个大项目，充满着对新职位的期待，却又假装淡定；约一年后，那是coffee最沮丧的时期，字里行间渗透着一种绝望情绪，聊上一聊后才得知是亲人离世。
如果认识coffee那一年是提姆成为罗宾那一年，亲人离世应该就是他的……妈妈？重逢以来，他只说过了自己的父亲，并没有提及母亲。
细想一下，coffee的作息、用字和提姆的习惯确实相符。
她顿时头皮发麻，觉得自己能理解何为“细思极恐”了。
如果提提真是coffee，如果他真的瞒着她……好吧，她也不能把他怎样。
但再多的猜想不去证实也毫无意义，要如何确认？格蕾自知心计或演技一类智斗都玩不过提姆，那就唯有来一记让人措手不及的直球了。
这时候就很庆幸自己有这神奇的小能力了。
到达哥谭没多久，她甚至确定没有两分钟，她就接到鼎鼎大名红头罩先生的来电。
“你来哥谭了？”他语气听上去可不友好，像是在烦心着，“我记得有个小哈比人约好了，不会随意在我们不知道的情况下动用自己的能力。”
“亲爱的大红枣先生，我也说过，特殊情况例外。等等，你知道我来了？……你在我身上装了定位器，对吗？”格蕾对着无人的角落叉着腰气乎乎地说道。
“那不重要。总之，不管你的特殊情况是什么，现在给我……”杰森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理格蕾突如其来的来访，一把女声就打断了他的话。
“这里是神谕，杰森，你能赶去德雷克家吗？提姆父亲出事了。”因为急着切入通话，神谕芭芭拉这才发现他的联络对象是格蕾。
她认识这个小姑娘，成为神谕后倒还没有机会见过，只知道她的能力和情报。
对了，她的能力。
“格蕾，你好，我是神谕，现在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她觉得神谕的声音相当耳熟，但她这时可没时间多想。她手脚冰冷，声音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提姆爸爸出事了？
杰森已经在赶过去了，他们都在与时间竞赛，一举一动都决定了留下来的是鲜活的生命，还是鲜血淋漓的尸体。
芭芭拉简单交代了提姆父亲的情况，语速之快让她差点没跟上，但她听清了提姆父亲有危险，他在德雷克家正准备跟犯人对上，罗宾和蝙蝠侠或许来不及回去。
知道了德雷克家的地址后，她尝试用自己的兔子洞定位过去，但只有一个没听说过的地址或建筑名称无法将通道连接起来。
想想啊，格蕾，快想想。
视频时所见到提姆的房间……杯子……景像与人像，声音与颜色，在她脑海中不断扭曲，太阳穴一阵阵胀痛。
兔子洞是她的一部分，拥有成长与“个性”，是她梦与愿望的呈现。
所以，再想想，格蕾，再想想啊。
提姆房间的大门……那天跟她点头微笑的德雷克先生……不论在哪一个位面，命运都总爱跟“格蕾”作对。
有一个“格蕾”从未见过奇迹，也有一个“格蕾”整天在好运与恶运的边缘反覆横跳。
而在这个世界，在16岁格蕾的强烈渴望之下，仿佛有一双手无视了时空的枷锁，顺着她的祈愿在她身上轻轻推了一把——
通道连通了。
好运持续眷顾着格蕾，她到达德雷克家的那一刻，时间可说是刚刚好。
她的空间出口恰好开左举起了枪准备射击的德雷克先生身后，眼前已经可见破门而入的回旋镖队长。
晚上半分钟，她就会眼睁睁看着德雷克先生死于回旋镖队长的镖下；早一点的话，她说不定会被精神高度紧张的德雷克先生回头一枪崩了。
她第一次知道自己能有如此敏捷的身手，在德雷克先生开枪的刹那间，她扯着他的衬衫，将他拉进身后的兔子洞里了。
子弹击中了天花板，碎掉的玻璃砸在回旋镖队长身前，让他的回旋镖脱手而出。
锋利的回旋镖在空中划出一道寒光，若非她恰巧侧过了身，按照身高，这镖能直冲她脑门上来一记爆头。
只是她的幸运也到头了，回旋镖没取她性命，却在她耳边划出一道不浅的伤痕。
“嘶——”
这痛得……伤口得有多大？
她会不会破相了？
恐惧与痛楚夹杂着破相了的悲伤，使她的能力霎时间失控，一片漆黑且不规则的洞口在回旋镖队长身后骤现，在他失了平衡之际将他吞没。
一通操作下来，德雷克家就只剩格蕾一人了。
双开过空间洞的她冷静下来只感觉浑身乏力，一下子跪在地上，耳边只有嗡呜声和自己的喘气声。
“爸爸！”
不知过去多久，提姆的高呼从楼下传来。格蕾这才回过了神，将兔子洞里的德雷克先生放出来。
希望她刚才没有不小心把他推到通道的另一头。
德雷克先生从小黑洞里出来时惊魂未定，但还是认出了这个曾在儿子电脑上见过的女孩。
“你……”
此时，脱下罗宾制服的提姆仓皇失措地跑进来，脸上还有没抹去的泪痕。他不可置信地看到还活着的父亲，上前扑到他怀里。
“我还以为……”
“没事了，提姆，我还活着。”
提姆回头看到瘫坐在地上的格蕾，一下子就理解到发生了什么。
在他眼中，女孩满脸疲惫，却还是对他扯出一抹笑，轻声说了句话。
他没听清，却从嘴形读出来她说了什么：
“aspromised”
（四十三）
帅不过三秒，说的大概就是格蕾这种人。
此时，她低垂着头站在盥洗盆，连续按压着鼻压，鼻血却还是止不住地流。
提姆家客厅的一整盒纸巾都被她用光了。
再这样下去，她觉得自己需要的不是纸巾……当然也不是卫生巾，而是白巾，盖脸的那种。再这样不止住，她觉得自己都要失血过多了。
“提提，我得为自己辩解一下。”她带着鼻音说道：“我不是因为看到你只穿内衣而流鼻血的，真的。”
已经套回卫衣并在边上替她处理伤口的提姆：“……我知道，你先别说话。”
十分钟前，蝙蝠侠和提姆赶来并确认德雷克先生安全后，他们看到了坐在地上的格蕾，也通过神谕得知了事情缘由。
蝙蝠侠将她扶了起来，他有一百句教训这女孩过于鲁莽的话可以说，但看到她筋疲力尽、指尖微抖的模样，就一句都说不出来。
她不是他的助手，也不他的孩子，却是以前看着长大的女孩，加上她还凭一己之力救下了杰克·德雷克。于情于理，他都不该向她训话。
于是他问：“回旋镖队长在哪里？”
“你就问她这个？”刚到现场的红头罩从门外走来，对着蝙蝠侠一脸不悦地说。
他看了眼脸色苍白的格蕾，又问她：“受伤了？”
“没、没有。”她声线虚弱，若不是蝙蝠侠刚才将她拎了起来，凭她自己是站不起来的。她向蝙蝠侠道了声谢，才说：“刚才……我无意识地将他卷进了空间洞，我、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格蕾。”提姆喊她一声，从蝙蝠侠手中将她接过来，上下打量着她，发现她耳边在滴血，“你受伤了，去医院吧。”
屋里光线不足，杰森这才看到她耳垂到颧骨的位置被割破了，伤口有点结痂了，但还在冒血珠。
“这就是你说的没受伤？”
格蕾苦着脸说：“我、我忘了。”她现在都无法好好思考了。
这时候，蝙蝠侠接到来自联盟的通讯，说找到回旋镖队长了。
意外地，这个情报居然是来自康斯坦丁。
据康斯坦丁所指，他当时正穿过他的魔法门，忽地一个胖矮男人直直往他头上砸来，他没来得及躲说被撞上了，连掏出打火机的时间都没有。
听见此事的格蕾赧然一笑，看来她不小心又连着别人的空间通道了。她低下了头，正巧看到提姆的贴身短裤。
也正正是这时候，过度使用能力的后劲就出来了，一滴滴鲜红色的液体从她鼻子里倾涌而出，染红了她的t恤，有些也落在地板上。
她当着蝙蝠侠、杰森、提姆爸爸面前，对着只穿着贴身衣物的提姆流鼻血。
格蕾：“我、我可以解释！”
但他们没给她解释的机会，也不需要。
蝙蝠侠将德雷克先生带到医生验伤，本来也要将格蕾带过去，但她认为自己没蒙面又没以正规方式入境，就坚持不去医院。
杰森一言不发地走出去，后来他们才知道他是去揍回旋镖队长了。据说，他在那里还遇到接到消息、刚在外地赶回来的克劳迪娅。
危，回旋镖队长，危。
留在德雷克家的提姆将药箱取出，又教格蕾处理流鼻血的方法。他替她涂好了药后，皱着眉说：“你应该去医院的。”
“我不想去，去了也是止血跟涂药。”边说着，鼻血也停下来了，令她松了口气。
提姆：“医生的处理比较专业，也能作一次全面检查。”
“没事，我信得过你的技术。”说完她才发现，嗯？这话是不是哪里怪怪的？
她还没想明白，提姆却立即反应过来，轻咳了几声，耳尖微红。
“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吗？”格蕾担心看过去，瞧见他因哭过而微带红肿的眼，就忍不住有点心疼。
她凑上前定睛看他，他能看到自己倒映在那双黑眸中，清晰且明亮，只有他一人。
他又看向她的伤口，想到她不顾一切地赶过来救他的父亲，想起她带着疲倦的脸上那温暖的微笑。
那一刻，这个思虑周详、习惯走一步想三步的男孩，有一句话正要冲口而出，脑中也不由自主地打破了先前默念过无数次的想法。
他将格蕾视为朋友，视为家人，但是……
“对了提提，我有件事要问你。”格蕾没注意到他有话要说，眯了眯眼就问：“你是不是我认识那个网友coffee？”
但是……没有但是了。
提姆单手捂了捂脸，话都给噎回去了。
（四十四）
coffee的事最后还是让提姆应付过去了，格蕾悔恨不已，却无可奈何。
提姆从她离开那一年开始切入，讲述起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强调以coffee身分跟她结识时，只以为她是个比较年轻的后辈。
如果只是正常的叙述，她一定能保持坚定，但他在说这些话时耷拉着脑袋、微敛着眼，低头看向她时，神态明显是疲惫不堪的。
她告诉自己不能动摇，板起脸来问：“但之后再遇到时，你就发现了对不对？但没有告诉我？”
提姆那双好看的蓝眸凝视着她好一会儿，看得她都禁不住想躲开，他才回道：“对，我是知道的，但没有告诉你。”
这么坦白？没等她诧异地回望过去，他靠近她耳边，低声说道：“对不起，如果你因为这样不高兴了，我会跟你道歉，几次都可以。”
少年的嗓音低沉，带着微微的沙哑，语气像哄着人似的，令她耳上一麻。
……这、这谁还顶得住啊！
约两周后，还在放假的格蕾坐在三藩市的咖啡店回想起那时候的经过，觉得脸都要烧起来了。
她像海獭一样揉搓自己的脸颊，苦恼地想：以前提提都不会这样的，一定是跟在外经常撩妹的布鲁斯叔叔学坏了。
取了咖啡回来的卡西坐在她身边，见她神情怪异，便问：“你的可可有问题？”
“没，挺好喝的。”格蕾回了话，又看了下还在领取台前的蕾切尔，那个高瘦的女孩背靠墙壁站立，看上去有点紧张，表情看起来更冷漠了，“放她一个人在那边没事吗？”
“她总得习惯一下的。”卡西耸耸肩道，见格蕾愁眉不展，又问：“有心事？”
有的，绝对有，自从那天以来，她就不敢直视提姆了，哪怕仅是同处一室，她都会有种心慌意乱的窒息感，所以今天才把两个女孩子约在泰坦塔以外的地方。
她看着卡西那双带着关心的蓝眸，又不争气地想起提姆当时的眼神。
最近她太不对劲了，呜呜呜。
“卡西，你能不能让我靠一靠肩膀？”
望见格蕾那充满恳求的眼神，卡西觉得她莫名有点像某种眼睛闪亮亮的小动物，只好答应下来：“好、好吧。”
格蕾获得成就【与神奇少女贴贴】。
蕾切尔这时终于捧着自己买的饮料回来，见格蕾靠在卡西肩膀上蹭了又蹭，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蕾切尔！”格蕾玩心大喜，“我来教你一个中文好不好？”
“什么？”
格蕾又走了过去，软软的脸颊贴上蕾切尔冰凉的手臂，抬眸见她一脸疑惑，便笑道：“这在中文里叫‘贴贴’啊。”
格蕾获得第二个成就【与渡鸦贴贴】。
这时候，提姆来了电话，说需要她们回泰坦塔一趟。格蕾跟她们挥别后，把可可喝完就用空间门回家了。
她们不知道的是，在同一家咖啡店里，在角落某一桌的笔记本电脑后，正坐着一直暗中观察她们，或者该说是观察着格蕾的提姆。
她一如既往地喜欢跟女孩子做这种亲昵的“贴贴”行为，对他却像哥谭的罪犯看到蝙蝠侠……不，这比喻不对，总之就是避之不及。
提姆一部分心思放在档案上，双手飞快地在键盘上来回，另一部分思绪则放在格蕾的态度上。
他在感情经验上也许远不及布鲁斯和迪克，过多的思虑屡屡让他作出不如人意的决定。
但一旦认定了目标，他就绝不拖泥带水。
是的，他对格蕾动心了。
在种种他们不适合、会破坏现有关系、会让她牵连进危险事务的顾虑下，他还是不得不承认自己对小青梅动心了这件事。
所以，他该改变策略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格蕾似乎又回到了一切还没发生的日常。
最初她不太愿意联络提姆，因为她意识到自己可能对他抱有青春期对异性产生的那种好感。
他本来就是少数她能好好相处的男性，而且人是很受视觉影响的生物，提姆本来就长得好看，现在愈长愈高，更令她感觉到他正从少年过渡到一个成熟的男人。
就是，很吸引人。
说实话，她不想接受自己居然对从小认识的小伙伴抱有好感。青梅竹马的爱情故事她不是没看过，青梅不敌天降的好笑理论她也见过不少。
认真一想的话，她应该算是“天降青梅”——兼具长大后的邂逅与儿时玩伴的温馨那种最强属性。
不对，她怎么还分析起来了。
说是自卑也好，尴尬也好，她就是无法面对提姆。
直到后来，提姆因要处理家庭事务，被蝙蝠侠暂停罗宾的活动，也暂时减少出席少年泰坦的行动。
那一个月里，提姆表示自己过于清闲，无法习惯，就开始替她补习了。
啊？你问这之间有什么关连？
事实上她也理不清。
但提姆向她说了家庭近况，指他们正为他父亲申请证人保护计划，甚至之后可能要迁到韦恩庄园居住。那时候，他脸上是止不住的失落，也带着不知该做什么的迷茫，看上去悲伤极了。
她还能怎么办？
她成绩不错，她名列前茅，但急需提姆·德雷克的辅导。
这天他们又开着视像通话，提姆一边写代码一边等她完成他出的试题。
格蕾低头写着数学题，其中出现了一道她没见过的类型，立马就把只会背题型、塞公式的她难住了。
“提提……”
“遇到不会的了？”
“你说，为什么数学不能跟学语言一样呢？”她头疼地说：“以前上英语课时，老师会建议我们结交一些异国朋友。我还看过一个故事，有两个都不懂对方母语的人，在恋爱时选择一起学习彼此的外语来沟通。如果数学也能这样学就好了，有没有会用数字交流的外星人可以认识一下……”
提姆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嘴角微弯，接着道：“格蕾，我很擅长数学。”
“我知道呀。”不然她为什么老问他题目。
“我也会多国语言。”他语气中带着笑意：“你有没有哪种特别想学的？”
咦……？
这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你，呃。”她后退了一点，努力无视脸上飙升的温度，支支吾吾的，最终说不出话来。
提姆知道这是个好机会。
“格蕾，你愿意成为我的女朋友吗？”
冷不防地，屏幕一闪。
视像对话已结束。
“……”提姆在心里轻叹一声。
不急，下一次，他不会再让她逃过去了。
（四十五）
格蕾不是想逃避的，只是她那一瞬间，她的手有自己的想法！
好吧，她就是怂了。
要问她喜欢提姆吗？当然是喜欢的，小时候她老是说“最喜欢提提”，长大后……她还是最喜欢提提。
前后两者的意义与重量都不一样，但如果用数学公式来形容，那就会是她长大后的喜欢＞小时候的喜欢，而她的喜欢=提姆的喜欢……不对。
这不是等用数字恒量的感情呢。也不是用她熟悉的语言能概括或形容的感情。
唯一无可否认的就是，她喜欢的提姆也喜欢她。
想到这里，她站了起来，直愣愣地盯着自己乱写在笔记上的感情公式。
当晚，提姆从客厅回去自己房间，扭了扭门把，却发现房门从内部锁上了。
他提高警觉，掏出别针准备开锁，同时思考着房间内的电脑有没有什么没加密的文件。
意识到房外有人后，房内的入侵者说话了。
“提提，是我。”
是格蕾的声音。
提姆手上动作一顿，却没完全放下戒心，拿出平常的态度反问：“格蕾？你怎么来了？”
“不是，真的是我。”她一听这语气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很快就道出了来意：“我是来跟你说下午……你说的那件事。”
他这才放下心来，倚在门边，故意逗她：“哪件？”
格蕾想回去了！但她坚持住了，忍住害羞说：“就是，那个问题，女朋友的。”
“嗯。”他低笑几声，“所以你想说什么？答覆？”
“就是……”她闭上了眼一口气把话说出来：“我觉得男朋友会影响我写考卷的速度！”
“……你认真的？”提姆挑了挑眉问道。
放过她吧，她脑袋已经糊成面团了。
“不是，就，如果在一起了，我没信心能专心学业。”
“所以，你想用这个作理由……拒绝我？”
“拒绝”二字令她倏地冷静下来。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不。”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我是来问，在我考上大学后，你愿意跟我来一场……一起学习外语的恋爱吗？”
夜幕低垂，哥谭的夜晚看不见繁星，也绝对说不上平静。
然而，城市中疯子与罪犯的狂欢和哀嚎没有打扰到他们。屋里一片静谧，只有胸膛里加速鼓动的心跳声不断传来。
隔着一扇门，她听见少年犹如庄重宣言般的回答。
“我愿意。”
她忍不住笑了出来。
“好。”
无论是怎样的恋爱，都想跟你一起谈。
【番外一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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