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一百二十二）～（一百二十四）
（一百二十二）
我一直觉得“理不直气也壮”是对我的最佳诠释，至少大多数时候都是。
一如此刻。
“我一直都有超英偶像，你是知道的。”
“但你没说过比红罗宾好？”
“……偶像的好感度会高一点不是很正常吗？就是一点点。”
“你是在说，继神奇少女后，蝙蝠女孩都比红罗宾好？好一点点？”
“不能这么比较，红罗宾是不同的。”
“但是你亲口说的比较好？”
可恶，又绕回去了。
不管我怎么解释，提姆都没打算放过我。
看他的表情也不像是在开玩笑，是真的在意这个吗？
换作是我……好吧我根本不会当英雄，很难换位思考，只能想像出一个合适的假设。用其他身份来代入的话，就是提姆有一个网友，是男性，各方面都比我这个菜鸟写手优秀，而他还在我面前整天夸对方？
生气倒不至于，但应该会觉得对方的注意力不怎么放在自己身上？
我平常都会刻意告诉自己不去留意提姆身边的女性，也不想像查岗一样监察对方。说到底，他的双重身份注定他不可能不接触女性。
更重要的是，我信任他，他如果想跟别人在一起，最初就不会选择我了。我想，他也不是追求那种刺激的人吧？
跑题了。
那么现在，提姆是觉得我没那么在乎他吗？即使他根本没必要跟我喜欢的女性超英作比较？
不过，当下还是安抚他要紧，我也舍不得他难过。
“我觉得你该换一个问题。”我从沙发上下来，几步走到他身前。顶着他没以前柔和、带着质问的目光，我摆出强硬的态度说：“你该问，你跟红罗宾，或者跟所有超英比起来，哪个更好。”
他依旧用那副不太高兴的表情问：“为什么？”
“因为真要比较的话，”我故作停顿，凑近一点，再强调道：“在这个层面上，提姆·德雷克才是最好的那个。”
他嘴角分明上扬起来了，却瞬间把它压回去，又问我：“哪个层面？”
我就假装没看到他的表情变化吧。
我想了想，脸上明明一本正经，双手却往前比了个心形，又说：“这个层面吧。”
他一脸不解地凝视着我，看样子就知道是故意的。
就一定要我说出口吗？可恶的铁蛋。
我清了清嗓子，深呼吸一口气后拿出勇气来，今天我就是情话小兔子！
“你不是说过，所需跟所爱是有分别的吗？”
“嗯哼。”
我想低下头，但还是努力控制住自己，直直与他四目相对，继续说道：“那你知道吗？在中文里，爱这种感情还会分得更细一点正如，英文里会有不同的‘love’，但中文的话会说‘喜欢’和‘爱’。也就是说，在‘love’这个层面里，在我心目中，只有你是我所需、所爱（love），还有‘爱’着的。”
他再装作听不懂，我是不是都得用粤语说一次“我爱你”了？嗯？说起来，我是对他说过“钟意”，但好像没说过“爱”？
想想就害羞，先这样吧，情话小兔子已经下班了！
听了我的话，他别过头轻咳一声，用手挡着嘴边，又用疑问的语气道：“真的？”
怎么还不信？
“我想，某个侦探一眼就能看出真假，不是吗？”
他终是没忍住似的笑了出声，同时抓上我的手腕，说：“没错，在我面前说谎可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我轻哼一声，就知道他在装。
“不过，”他脸上是难掩的笑意，“你心跳是不是有些快？”
这番话让我想起我们刚交往不久后的一段对话，我当时还觉得他这种测谎行为很迷人来着。
咳，当然，现在也是一样，天天把我迷得心头小鹿离家出走。
不过，这一次，我可学会还击了。
“谁叫我眼前就有一台心脏起搏器。”我一本正经地瞎说着，“一被碰到，就像触电了似的，刺激得心跳不断加速。”
他将我轻轻拉到怀里，另一只手环在我腰后，反问道：“心脏起搏器？我不是测谎机吗？”
他怎么知道的？等等，难道我以前说出来过吗？
这种时候不能慌，我故作淡定地回道：“你为什么这么说？”
他微笑着却没回应，笑得我心里发寒……不是，是笑得我有些不安。
我们都默不作声地四目相对，直到我忍不住先开口了：“……我有这样说过吗？”
他爽快地回道：“没有。”
不是我自己说的，难道是我在哪里写的被发现了？但我没在我加了提姆的社交帐号上这样说过啊？
我试着问：“是谁跟你说了吗？”
“你觉得会是谁？”
我相信小芭是不会出卖我的，所以会是谁跟他提起过？还是说他发现我的小号、看到以前的动态消息了？
啊，突然我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难道是像今天一样？你在芭芭拉旁边听到的？”
他看起来还想故作神秘，但被我盯久了，居然失笑起来。真是的，到底是怎样的答案才能让他笑成这样？
“事实上，”他突然伸出手指，戳了戳我的脸颊，“我没听人说过。”
我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他耸了耸肩，道：“你曾经借用过我的电脑，然后我在搜索记录里看到‘测谎机wiki’，合理的推测而已。”
好家伙，那他只是在套我话而已？
可恶，明明不久前在泰坦塔时还是我套他的，居然有被他报复回来的一天！
我瞪了瞪他，想骂他却说不出什么来。最后，我只是不忿地嘟嚷了一声：
“……你真是测谎机本机。”
（一百二十三）
我们决定出去外面用餐。
明明都站到门口了，我还是忍不住再问提姆一次：“你真的没有紧急的事要去处理？等下也不用工作？”
他替我整理了头顶微翘的头发，之后才慢悠悠地回道：“你已经问我第三遍了，而我的答案还是不变。”
“我就是确认一下。”
“要我提醒你一下，今天是周日吗？”他牵起我的手，十指紧扣，“我也是要放假的。”
倒不如说，集团总裁工作时间该比一般上班族弹性才对。不过提姆除了正职，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副业”，自然是比较忙。也因此，我一边锁门，一边咕哝道：“可是……你是工作狂啊。”
咔嚓，话音随着门锁转动的声音落下，与此同时，提姆与我交握的手紧了紧。
他有些难以置信地反驳道：“我？工作狂？不……”
“喝醉的人都说自己没喝醉，一个工作狂当然不会意识到自己是工作狂。”
“不，这不是可以类比的逻辑，它们分别是清醒与不清醒的相反状态。”他看来打算用理论和逻辑击倒我，“你为什么会这样想？我觉得我说不上对工作上瘾。”
我反问他：“你平日是不是会超时工作？”
“没错。”他应道，随即又说：“但你知道我的职位本来就没有固定上班时间。”他这里说的不只是一份工作，我知道。
好一招以退为进，不愧是提姆，简单几句就把自己的超时工作正当化。虽然我不否认他说得有一定的道理，但我还是坚持我的观点。
“那你的工作是不是会影响睡眠时间，甚至完成不了就睡不着觉、不停去想？”
他张了张嘴，似乎是想否认的，但又把话咽回去，沉思片刻后，才道：“……只要是关于韦恩集团和哥谭的，我都没办法不尽快完成，我希望你能理解。”
他话中是不可动摇的坚定，但那双望过来的蓝眸却带着一丝歉意，令我有些心软，想就此接受他的回答，中止这个话题……
才怪，我才不。
我用另一只手戳上他的脸颊，平静地说：“我没说不理解啊，我只是在说你是工作狂而已，就是一种事实性陈述？”
他跟我对望了一会儿，我本以为他是承认了，结果他还是道：“不，我不是工作狂。”
显然，他放下了那套用以理服人的做法，语气也倔强起来。
有被可爱到。
但我还是说：“你是。”
“我不是。”
“你是，绝对是。”
他表情有些纠结，中断了这段孩子吵架一样的重覆对话，并提出另一个理据：“工作狂一般只专注于工作，但我不同，我一直在尽力平衡工作和生活。”
我秒回道：“你确定？”
“我确定。”他拉起我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你也是我‘生活’的一部分。”
平常的话，我大概就投降了，但看着他眼底淡淡的青黑，我仍然坚持道：“但你的工作后遗症不都入侵了你的生活了吗？例如……你还记得我们上次看的电影是什么吗？”
他思考片刻便自信地回答：“我记得是叫《惊声尖笑》？”
“你只记得电影的名字，对吧？”我相当肯定地说，“因为你看到中途就睡着了。”
他沉默了。
“有一件事我没跟你提起过。”我乘胜追击，维持着没什么起伏、佯装有些生气的口吻说，“我们交往这一个多月以来，一起看了几部电影，但你没一部是能完整看完的，每次都给我表演‘快速入睡’这项特技。”
“我很抱……”
我的食指从他脸上旁移到他唇上，轻轻按住，成功阻止了他的道歉。
“我不是想听这个，我只是在说明我为什么会问你三遍同样的问题，以及在解释你表现得像工作狂这一事实。如果说这段对话要有什么结论，我会说，多休息点吧，提姆。跟我看电影时睡着也没关系，但不要让自己太累。”
我不是想让他露出内疚的表情，但这番话说出口后，恐怕是不能避免了。
我固然可以将这个词、这个问题淡化过去，也不用跟提姆争论什么，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和作息。
可是，因为提姆说，我是他“生活”的一部分。
而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他默默注视着我，半晌，才用有些低沉沙哑的声线道：“……你真的不介意？”
他首先问的竟然是这个？
我眯了眯眼，威胁地说：“如果你再睡着，而我看恐怖电影看得怕了，我会毫不犹豫掐住你手臂的一块肉，来把你弄醒。”
“我不是在说……算了。”我还没弄清他想说什么，便见他微弯下腰，在我额上轻吻一下。
他低声说道：“很遗憾，你介意也没用了。”
嗯？所以我就说我不介意他睡着啊。
懂了，我介意也没用，他就是会睡着，他是这个意思？那就是让我掐他肉肉时用力一点，对吧？
（一百二十四）
哥谭的白天还是相当热闹的，而且正如提姆所说，今天是周日。对大部分人来说，周末就是休息、与家人同游或是出门闲逛的美好日子，这点在哥谭也不例外。
而像我这种懒虫，周末就是睡到下午的绝佳假日。不过，因为我目前还在过我所剩无几的暑假，生理时钟反而正常了起来，像今天这样睡到下午的日子反而不多，一般最多到中午就起来了。
都是提姆的错。
街道上熙熙攘攘，而我又有些社恐，因此紧紧挨着提姆、牵着他的手走。有他在，我甚至不用看着地图app都怕迷路了——提姆导航，我值得拥有！
我现在浑身上下都洋溢着欢快的情绪，双脚还把帆布鞋穿出了气垫球鞋的轻盈感。
提姆大概也被我的快乐感染到了，忍俊不禁地说：“你看来很高兴？”
被他这么一说，我收敛了下表情，回道：“一点点吧，我们很久没一起外出了……我是指，像这样平常的约会。难道你要跟我说你不高兴吗？”
我直盯着他，他若然不回答“很高兴”，我就……我好像也不能怎样？
我想想，就把上次他敷眼膜的照片发给小芭好了。
他也一如以往地很会察言观色，还给出了超乎我预期的答案。
“当然很高兴。”他先是说了这句，然后嘴唇凑到我耳边，像说悄悄话一样：“跟你一起的时候，我都很高兴。”
耳垂瞬间涌上一阵热度，还渐渐传染到脸颊，让我脸上也微微发烫起来。
被他这么一撩，我都快不认识“高兴”这个词了。
之后我就说不出话来了，而他也一直看着我害羞的模样，脸上流露出几分得意的笑。
直到走进餐厅坐下，我才恢复了平常心，也可能是因为看到餐牌了。
俗话说得好，没什么是一顿美食解决不了的，有，就多吃一顿……咳，开个玩笑，还是不能多吃，看，我这些软绵绵的脂肪就解决不了。
点了餐之后，饮料先上来了。我一手戳着檬柠，一手托着下巴，认真地对提姆抱怨道：“都怪你，害我没了一个早上。”
提姆喝了一口红茶——没错是红茶，因为我不让他点咖啡。他心情不错地笑道：“所以我把我的上午赔给你了。”
不加糖又被戳透的柠檬茶一如既往地苦涩又酸爽，喝了一口柠檬茶后，我头脑也瞬间清醒了不少，自然没有被他骗过去。
“你不要混淆概念，分明是我在陪你。”
他像认输一般，有些无奈地说，“那你想要怎样的补偿？”
我满意地嘿嘿一笑，说：“先保留。”
“好。”
我想了想，又好奇地问：“你平常在家都起得这么晚吗？你的家人……比如韦恩先生，他不会对你说教吗？”
他动作一滞，回道：“嗯……布鲁斯他的作息也差不多。你呢？你家里的习惯应该不一样？听说亚洲家庭大多都习惯早睡早起。”
“只能说，家庭习惯不能一概而论吧？”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朋友都是作息定时的类型，但我家都是典型的夜猫子，从小我就看我爸妈熬夜，于是我也习惯了晚睡。中学时还试过周六凌晨一点灵感来了，文思泉涌写文写到天亮。”
他皱了皱眉，说：“通宵对身体不好。”
“这句话你应该录起来当手机铃声。”我反击道。
“那不一样。”他反击了我的反击，“至少我睡上一觉就精神了不少，也不像你这样容易感冒。”
“我来哥谭前都没怎么发过烧，平时都是鼻敏感或是小感冒……更何况，我感冒才不是因为熬夜。”说着我也有些底气不足了，还收获了提姆一脸“和善的微笑”。
我已经可以想像这只双标的小红鸟会怎么念我了，但是不行，就算是提姆，也不能阻止我熬夜。
熬夜明明那么快乐！
因此，在他开口前我立即出声打断，并赶紧扯开话题：“对了，你们家也习惯熬夜？”
他本来还准备说些什么的，我能看出来。但他跟我对望了一会儿，又像是对这个问题感到迟疑，便沉思起来。
难不成我这个话题挑得不太好？提姆是不想揭家人的短吗？但我刚刚都说了我家的，他应该也觉得没什么吧？还是有什么不好对我说？毕竟韦恩先生的绯闻不少……嗯，一旦他露出为难的神色，我就说点别的好了。
结果，他只是打量了我好几眼便回答：“算是吧，他的工作时间都不稳定。”
也不像不想回答的样子。
这么一想，我就放松起来，继续这个话题了。
我仔细回想一下之前听说的韦恩家成员，发现他家的男性成员我都不怎么了解。
“对啊，格……迪克是警察，韦恩先生……好吧，熬夜似乎很适合他的形象。你二哥也是从事弹性上班的职业吗？”
他这次没犹豫多久，很快就回答：“他是自由从业者。”
自由从业者的话应该挺不稳定的，也难怪要熬夜。
“但你弟弟不是学生吗？他也熬夜？”
学生熬夜很正常，我就是一个例子，但我是现在不敢说这话的，就怕提姆想起来要对我说教。
“我可管不了他。”他挑了挑眉，“不过熬夜容易长不高，如果他早一点明白这个道理就好了。”
我看了看提姆的头顶，目测一米七以上，反观我自己只有一米五几，就像一只“拉拉肥”。
明明不是在说我，我却感觉膝盖上中了一箭。
“碰！”
不远处传来一声巨响，像是有在砸东西一样，把我吓了一跳。
我从厢座探头出去，只见有个黑发的男孩正站在前方尽头的厢座外，有些慌张地对侍应道歉，大概是不小心弄坏东西了吧。
张望了一会儿后，我缩了回去，正想跟提姆说话，却见他的脸色有点奇怪。
我轻唤他一声：“提姆？”
他眨了眨眼，十分自然地换了一副表情，应了一声：“嗯？”
“刚刚发生什么了吗？”
“不，没有。”
我有疑惑地看着他，说：“但你刚刚的表情……就像在吃甜品时咬到一块苦瓜，不是不能吞下，但就是觉得古怪而咽不下的那种感觉？”
好吧，这种形容好像更奇怪了。
他低笑了几声，回道：“每次听到你的比喻，我都会忍不住感到惊讶。”
我长长地哼了一声，“很奇怪？”
“不是奇怪，一点也不。”他第一时间否认了，还算他有求生欲。
“那是什么？”
他微垂眼眸，似是在回忆，又淡淡地笑着。不久后，他一双蓝眼朝我望过来，专注又真挚，让我离家出走的心头小鹿直奔而来，回家看看我这个老母亲。
在慢慢加速的心跳声中，他的嗓音也响了起来：“你的想法每次都让我觉得……像在吃甜品？”
他故意用了我先前的说法。
我两只手托在下巴，掩去自己疯狂上扬的嘴角，“然后就吃到苦瓜啦？”
他噗哧一笑，点了点头，道：“对，是又矮又瘦的苦瓜。”
为什么对苦瓜的描写这么具体？
这样想着，冷不防前方又是啪嚓一声，像有什么碎掉了。接着，我又看到那个男孩出来道歉了，还听到有另一个男孩在低骂着什么。
到底是这餐厅的东西质量不过关，还是哥谭的孩子都握力惊人？还没等我细想，我们的餐点就上桌了。
算了，不想了，还是美食最重要，再说我真的饿坏了。
都是提姆的错，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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