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冬日番外
-正文的12月踩在剧情线上,不能提前写,但12月更新太少了,就来个番外
-时间线:格蕾大三交换生前时期(正文为大学毕业后重返哥谭读研)
-感情线:格蕾暗恋,提姆好感,还没在一起(正文写的时候可能有所调整)
(一)
早在大二分系后,格蕾就查阅了交换生申请的流程和资料,准备大三时去哥谭大学当交换生。
在她循规蹈矩的寻常生活中,这说得上是最逆叛也最有计划的一件事了。
感谢哥谭大学,或者说,感谢韦恩集团连年的资助,让哥谭大学即使处于治安令人忧虑的哥谭,也成功跟这边的大学签订了交换生协议。想来,这也许跟几年前韦恩集团在这边开设的霓虹骑士中心有关。
一般以半年学期制为单位,格蕾本来想选择秋季学期的,因为提姆的生日就在七月……咳,别误会,她只是想到时候跟他亲口说声生日快乐而已,毕竟他们是朋友,对吧?想到这里,她还默默握了握拳,跟自己说了声“对的”。
但既然说不了“生日快乐”,她至少想亲自跟他说一声“圣诞快乐”。
可惜,因为学分问题,她算过如果想去交换又如期毕业,那就得申请春季学期的交换。为了这个她头疼了很久,还发了好几次电邮问学系办事处,她觉得对方都开始烦躁了——从回覆电邮中那逐渐简短的用语就能感受出来。
计划好去交换的事后,她就将注意力都放在比以前紧密的课程上。其中有一天中午前后刚好是必修课和选修课,中间还只有半小时,想好好吃个饭都不行,只好咬着饭团跑去上课了。
别人的大学生活:排好课表,自制假期。
格蕾交换前的学期:排满课表,自制烦恼。
家人看她愈发焦虑的模样,甚至问过她要不要延毕算了。但事实是,课已经选了,增退修课程周也过了,现在一切都来不及了,说什么延不延呢。
于是,格蕾的焦躁值又上升了不少。
“你得适当地放松一下,格蕾。”
某天跟芭芭拉视频聊天时,这位贴心的大姐姐如此劝告她。
“我有的。”格蕾敲着键盘的手停了下来,低下头发了一会儿呆,又深呼吸了一下,才继续说:“我这不就在进行兴趣写作吗?放心,只要让我把这篇文写完,我的压力就会减少很多。”还能训练英语写作呢。
芭芭拉:“你这次又打算写谁?谜语人?黑面具?……小丑?”
“是企鹅人。”
芭芭拉并不意外地叹了口气,又道:“你看到论坛上关于哥谭的讨论了?”
两天前,蝙蝠家族成员被雇佣兵恶意攻击,论坛上有哥谭本地人猜测这跟企鹅人有关,因为他们暴露了他不久前非法盗取并贩卖了军火设计,靠着这笔钱在哥谭收买不少企业,想在这次市长竞选中脱颖而出。
军火设计属于前斯塔克工业(现斯塔克集团),因此奥斯瓦尔德·科波特肯定是摆脱不了官司的麻烦,但以他那狡猾的性格,最后应该还是能脱身的。
但竞选可不等人,不是吗?
论坛上有人分析说,证据恐怕早就掌握在那些义警手中,就等着用在合适的时机。也有人吐槽“企鹅人都失败了这么多次怎么还不放弃”,但这点格蕾已经不关心了。
看着红罗宾伤得从大厦坠落、被蝙蝠侠接住的网友抓拍(现在照片已经从论坛上消失了),格蕾咬牙切齿地想:他最好一辈子都成功不了!
报复心态成为绝佳的行动力,听着那边敲键盘的声音吧嗒吧嗒,响亮得跟雨滴一样,芭芭拉就没忍住笑了出声,打趣道:“看来某人是真的心疼偶像?”
格蕾激动得用力按了一下enter,力度之大让她不禁停下来摸摸那个键,就怕又报废一个键盘(别问她为什么说“又”)。
“我不是,我没有。”她轻咳一声,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我没有什么偶像,芭芭拉,我不是跟你说过了,我早就不粉红罗宾了……我是指,他当然还是我喜欢的超英之一,但也只是‘之一’,我的本命是神奇少女!”
“嗯哼。”芭芭拉声音中带着笑意,“我可从来提到‘红罗宾’。”
“呃。”格蕾难得噎住了,她努力想说出一句反驳,更加精明、更有说服力的反驳,但想了大半天都想不出来,“好吧……是,我就是反应过大,但我真的不当他粉丝了。”
自从意识到自己对红罗宾起了“歹心”,格蕾就自除粉籍了,更别说提姆现在还是她的朋友兼她的暗恋对象。
“不当红罗宾的粉丝是因为怕某个人吃醋?”这时候芭芭拉还不知道,格蕾早就知道了“提姆=红罗宾”的事,却对格蕾的暗恋小心思了然于心。
格蕾捂住脸说:“小芭,放过我吧,求求你。”
看到好友可怜巴巴的样子,芭芭拉也不再逗她了,转移话题说:“那你这次打算怎么写企鹅人?不会像上次黑面具一样代入童话故事吧?”
芭芭拉至今仍然忘不了她那篇《黑面公主与他的七个小丑人》。
黑面公主被蝙蝠侠打到昏迷后,七个逃狱的小丑都很高兴,一起唱起歌来,结果因为太吵了被蝙蝠侠发现抓回阿卡姆了——这大概是只有格蕾才会想到的冷笑话吧。
“还记得我之前分享那个笑话吗?”格蕾得意地哼了几声,说:“《吃饭睡觉打豆豆》。”
芭芭拉:不愧是你jpg
(二)
晚上,夜巡任务告一段落后,芭芭拉收到来自提姆的私人联络。
她觉得这样的情况很少见,但又似乎在预料之中,毕竟提姆会私下找她也不外乎那几件事,格蕾的事就是其中一件。
“找我有什么事吗?”
提姆少见地有些不好意思——不是说他脸皮厚,但平常跟神谕联络时他都是沉稳冷静的模样,现在倒有几分许久不见的少年感了。他轻咳一声,问道:“你知道格蕾森(芭芭拉没忍住笑了一声),好吧,格蕾她最近怎么了吗?她情绪好像不怎么好。”即使他发过几次消息问她,她也不愿意告诉他。
芭芭拉故意假装不知情地说:“也许是学业有些忙了?不过她还能挤出时间写文,问题应该不大。”
出于敏锐的观察力,以及对芭芭拉的熟悉,提姆听出了她有事隐瞒。但既然芭芭拉有关注她最近在写什么,那就应该是没出什么大问题。
可是,他也很关心格蕾身上的“小”问题,虽然造成不了太大影响,却会对她很不安,不是吗?当然,这是出于对朋友的关心。
提姆再一次向芭芭拉问道:“你确定她真的没什么问题吗?”
她反问:“例如?你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吗?”
“她好像有些失眠问题,她有跟你说过吗?”
芭芭拉瞬间察觉到些什么,问他:“你怎么知道她失眠?”
提姆顿了顿,很快恢复平常地说道:“我们最近有发消息,从中午到下午她都一直在线,要知道香港那边可是凌晨。”
“是吗?她可没跟我说过这个。”芭芭拉故意这么说,但已经准备好下次跟格蕾打探下情况,“别太紧张,也许只是课业太紧张,你最近不也要些时间才能重新适应校园生活吗?”
见在她这里问不出什么来,提姆就放弃了:“好吧。”
正当他打算结束通话时,芭芭拉忽然说:“或者可以给她送些什么鼓励她?印象中那边的不是快到那个……‘中秋节’了?”
提姆应了声好,但其实也没多少想法。即使不是节日,随便找个理由给格蕾送些东西也不是不行,以前他们也不是没互相寄过礼物。但问题要送些什么?哪怕是朋友,给女孩子送东西也是一件得仔细考虑的事,送太珍贵的东西容易产生误会,送太普通的东西也起不了安慰作用……
天啊,这可比给企鹅人找麻烦要难。
一周后,格蕾收到了快递短信,是来自美国哥谭的国际包裹。一个“来自哥谭”就足以让人提心吊胆了,就算能想像那个包裹已经经过多少重检测了。
但保险起见,她还是问了问芭芭拉,她觉得是她寄来的东西。
[小芭,我今天收到了来自哥谭的快递取件通知,是你寄给我的吗?]
瞬间得到了第一手消息的芭芭拉憋着笑回道:[我没给你寄东西,需要我帮你查查订单号吗?]
[先不用,我再问问。]
格蕾纠结了许久,还是切了视窗去问提姆:[hi~]
聊天说嗨,谁说谁尴尬。
但提姆似乎没在意这点,立刻就想起之前寄了份件的事,说:[晚上好,不对,你那边应该是中午?]
[对的。]格蕾深呼吸了下,快速把问题打下:[对了,想问你有给我寄东西吗?我收到来自哥谭的快递,但芭芭拉说不是她……你也知道,我认识的哥谭人好像只有你们……]
她刚刚固然可以请芭芭拉帮忙查一下,不用多久就能有答案了。但她私心地想用这个当借口找提姆聊天,但真正聊起来了,她又会很紧张。
[是我。]另一边的提姆有些懊恼,他最近忙得都忘了跟格蕾说这事了,[我之前给你寄了点零食,忘了跟你说了]
格蕾先后发了“吃惊”和“兴奋”的兔子贴图。她压抑不住疯狂上扬的嘴角,想了想,还是问道:[为什么忽然给我寄零食?当然我不是不喜欢,我得说喜欢极了!就是问问]
发送后,又多发了张“好奇”的贴图,为她零分的夜流技巧作一个补救。
他会不会觉得她很不会讲话啊?她有些不安地反覆查看屏幕,等待回覆。
提姆看到那些表情图忍俊不禁,能想像那个表面害羞、跟熟人聊天时却活泼得很的女孩做这些动作的画面。不过,想到这里,他又觉得这种想法有些奇怪,及时打断了自己的想像。
他本来想用芭芭拉说的节日当借口的,但鬼使神差地,手上输入的句子却变成了:[想起你之前说过甜食能令人感到快乐,所以只是想给你分享一点快乐;)]
格蕾反覆念了这句话好几遍,才确认自己没理解错他的意思。
然后,她把手机扔在床上,自己也翻身上去打滚,并发出了“啊呜呜呜”的怪叫。
他怎么能这么会说话,他怎么能说这种话。这样一来,她不就只能多喜欢他一点吗?
好一会儿后,她才换了衣服,跟家人说了声要出去取个件:“妈,我去邮局取个包裹,我朋友寄东西给我。”
“上次那个?”
“不是,另一个,美国的。”
她妈妈回想了一下,又问:“你在哥谭的那个朋友吗?男的那个还是女的那个?”
格蕾被问得不好意思,小声道:“就是朋友啦,男的女的也没什么关系。”
“我就是问问是不是你寄东西过去那个男孩子嘛。”
格蕾有些不高兴,故意回道:“别那么八卦啦,怎么就强调男孩子了,要是是你想的那种,男的女的都有可能呢,谁说得准。”
她妈当下就不说话了,而后又嘟嚷着:“唉不问了多问下又嫌我烦……”
格蕾趁机溜出门,不敢再说下去,她不觉得自己的暗恋是能放上台面跟妈妈聊的事。
她觉得自己回得挺妙的。
然而,就在几年后,在泰坦塔被母亲大人怀疑性向时,还被门外的男朋友听到的那天,格蕾还真后悔过当时的这个发言。
这大概就是“我坑我自己”吧,她想。
(三)
提姆送过来了一小箱零食,都是甜的。这些零食说不上多特别,有些品牌在这边的超市也挺常见的,但格蕾就是舍不得吃。
可那个聪明的男人似乎能猜出她的想法,特别在她收到件的第二天问:[之前不知道你喜欢吃哪种,就都买了一些,能问问哪个是你最喜欢的吗?]
他真的不知道吗?明明都是她喜欢的口味……别想太多,只是个巧合而已,说不定这些都是热卖款式,而她的口味正好比较大众化。
格蕾劝了一下自己:不能自作多情。
就算现在他问她喜欢那个,也只是因为刚送了礼,不想显得送出去后就什么都不管而已!
尽管已经做了好几次心理准备,告诉自己得用平常心回应,但手按上键盘那一刻,她还是没忍住打出:[其实我只尝了几个,我不舍得吃完,坐过飞机的零食太珍贵了]
其实是他送的零食太珍贵了。
暗恋的人就是这样,分明不想说出口,害怕对方知道自己的心意,但又禁不住小心翼翼地试探,想对方察觉出一些苗头。
提姆其实不是没感觉到她的好感,也曾经想像过如果这个女孩真的喜欢他,他该作什么反应。但这种想法只在他过分充实的生活中出现过一两次,并且没多久就被他否定了——看,那个女孩喜欢那个超英都能坦坦荡荡地说出口,对朋友也总是充满好意,就这样把她的感情定为“爱情”,也太过鲁莽了。
如果她就在他面前,一个眼神、一个举动,敏锐的提姆一眼能看出对方的想法。即使他不像迪克那样有过不少恋爱经验,但也不是达米安那种没谈过的小鬼(别问他为什么要在这时候想到达米安)。然而,只看那有些生疏地交流着的文字,他也拿不准她是怎么想的。
再说,上一次见面时,格蕾森这姑娘好不容易才从眼神闪躲的紧张变得能跟他对视,在她身上,他也看不到那种热情和暗示。
提姆捏了捏眉心,有这个时间想这些,不如先去休息下。不过在那之前,他得回覆她,让她别把那箱零食放到过期。
[看在我把它们送上飞机份上——]他用了她的说法,边打着字,嘴角边不自觉地勾起来,[好好吃完吧?当然不是一次过,这样下次我才知道该寄你哪几种]
他说下次!格蕾差点喘不过气来,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激动他还想给她寄东西,也许他只是需要一个食品测试员?
怎么可能啦!
她很想问他为什么说“下次”,为什么想给他寄礼物,但一想到自己之前也找借口给他寄了不少东西,就没敢问出口。
她沉思片刻,最后给出了一个自以为妥当的答案。
[没关系,如果下次你还想给我寄东西(只是如果你有这种想法),或者你可以考虑神奇少女的周边!]
提姆的笑容就这样僵在脸上。
(四)
不知道是零食给了格蕾力量,还是她已经适应过来了,之后她应对课业的心态好了很多,整个人也比这学期刚开始时开朗了很多。
学习压力还是挺大的,一个学期修的科目多,就意味着想拉高gpa会比较困难,还有些必修课的教授永远合不来。她的生活也被大大小小的课后阅读、汇报准备和essays塞满,连写文更新的时间都少了。
有时间谁想当鸽子呢?她沧桑地想。
当时的她确实也没想到几年后当她空闲了一点时,却体会到咕咕的快乐。
好不容易熬到期末了,考完最后一科出考场时,她对考试分数都没底,只能祈祷平时表现和其他项目能帮她把平均分拉高一些。
没等她沮丧多久,她又得准备去哥谭的事了。
不算之前短期交流那次,这是她第一次自己出门去别的地方学习和居住好几个月。家人都对她的坚持感到有些意外,毕竟格蕾是连大学三年都没住过宿舍的那种人。
别看格蕾现在总是看起来理性得过分,但在妈妈眼中,她还是小时候那样的小哭包。于是,格蕾妈妈赌她不到一星期就会抱着小被子哭。
“呵,你这是小看我吗?”格蕾叉着腰说,“我上次自己住酒店就已经哭过了,就在第一晚。”
格蕾妈妈:“为什么你这么自豪?”
“因为我有自知之明?”
“……”妈妈想笑,妈妈不说。
格·有自知之明·蕾直到上机前都没有哭,她觉得自己这次真的能做到平常心了,没有忘记的事情,连给提姆和芭芭拉的圣诞礼物都提前准备好了。
芭芭拉知道她的行程,也特意告诉她登机前和到达后给她发个消息。
一直到出发前,她的心态都挺好的,还计划着在哥谭哪里吃晚饭来着。
她知道自己正处于一种向往未知的兴奋情绪,这种情绪一直持续着,即使在路上不小心跟一个赶路的小姐姐迎面撞上了(因为她比较矮小,所以倒下的是她),她还能在心里安慰自己。
那个小姐姐连忙把她扶起来,她同行的团友也抱着乐器跑过来,看看她们有没有事。
她们说的是普通话,格蕾隐约听见这个小姐姐姓“安”。她用有些不标准的普通话再三强调自己没事后,就赶着去办理盈机手续了。
刚开始她还觉得没事的,但坐了一会儿她的右脚有点抽痛,虽然还能站起来走路,但每走一步都隐约传来痛楚。身上的肌肉也像跑完八百米的翌日早上,酸痛不已。
但都到这里来了,总不好走出去买药贴吧?也不知会不会忽然就开放上机。
等着等着,她才收到通知说飞机晚点了,于是她果断出去转了一圈,买到了药贴和创可贴——她才发现自己尾指划破了一道伤口。
坐回长椅上时,她不禁深深叹了口气。
她好不容易才出一趟远门,怎么这么不顺利啊。
等到上机已经差不多是两小时后,期间她找到一个写神奇女侠同人的写手,名字叫“rynn_fanofww”,文章列表最早时还写了不少“神奇女侠x我”向的作品……嘶,还带车,真少见,她当年写“红罗宾x我”时都不敢啊。
她先把页面下载了,上机后再关了行动网络,看着文打发时间。
今晚的晚餐是飞机餐,可恶。
在心里抹了抹泪后,她坚强地打了个饱嗝,小睡过去了。
半梦半醒之间,她感觉座椅颠簸了一下,猛地惊醒过来。睁开眼后,她看见空姐正提醒大家确保有系好安全带。
后来她才听说是有什么什么组织的罪犯往空中射了什么武器(她希望不是导弹),击中了飞机的机翼,幸好超人及时赶到,把飞机托平了,让飞机稳稳地降落在哥谭的阿奇·古德温国际机场。
超人并没有久留,确认机上的人都没事后就飞走了,快得眨眼间就不见了,让格蕾禁不住怀疑到底是他真的有事在忙,还是怕蝙蝠侠赶来现场。
不是有那个说法嘛,蝙蝠侠不喜欢超人来哥谭嘛。
格蕾:不是很懂你们最佳拍档jpg
抵达哥谭时已经夜深了,比预想中晚了很多。格蕾想起了芭芭拉的叮嘱,拿出手机想要发消息,却发现手机突然打不开了。
她登时愣住了,反覆默念着“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努力按住开关键,却也不见手机有反应。
手机还带着点温度,不肯定是出问题了还是没电。
她看着黑屏了的手机,又抬头看了看机场落地玻璃外漆黑一片的夜色,忽然红了眼。
说起来奇怪,被撞倒的痛楚可以忍,行程计划不似预期可以调整,飞机出了意外但无事了可以算作幸运。但如今只是一台手机的故障而已,她就感觉心态崩了。
手机坏了,右脚好痛;手机坏了,计划也乱掉了;手机坏了,飞机也晚点了。
明明今说得上是她交换生生活的第一天,是她在哥谭短期独立生活的第一天,是她离喜欢的人最近的一天。可是,现在她光是把泪水憋回去已花光了力气——她真的不想大庭广众下想哭出来,多丢人啊。
她托起眼镜,拿袖子印了印眼角。她该庆幸自己穿的是吸水性不错棉质卫衣吗?如果是毛衣,把脸刷红了都抹不掉泪水。
“格蕾森?”
格蕾得说,从背后真切地听到那把声音时,她心里是惊吓多于惊喜的,尽管那是她思念已久的男孩没隔着网络跟她说的一句话。
如果要用一个具体的比喻来形容她的心情,大概是《神奇动物在哪里》里的嗅嗅看到纽特……别问她为什么想到这个,或许是因为她在飞机上刚看完了这部电影吧。
总之就是,想逃。
提姆接到芭芭拉的消息时,才知道今天是格蕾来哥谭的日子,据芭芭拉所说,是格蕾请她别告诉他的,似乎是想吓他一跳(但他认为这当中也有芭芭拉想捉弄他的私心)。
天知道他得知格蕾乘的飞机差点出事、手机也没回应时有多不安,他得说,这才是成功吓了他一跳。
他当时正在泰坦塔内,立即将制服换下,飞快地从三藩时赶回哥谭。
咳,当然,之所以这么快,是请了康纳帮忙。
走进机场没多久,他就发现了站在角落的格蕾,却一时没有靠近。
她好像快哭了。
提姆确认过那班机是没有伤亡报告的,但还是放心不下来,悄悄在远处观察了她许久。
他看到格蕾反覆拿起又放下手机,眼眶愈来愈湿润,一眨眼泪珠就滴了下来,她急得用袖子去刷。她又吸了吸鼻子、瞧了眼衣袖,最后有些纠结地放了下来——他猜她大概是觉得不能用袖子擤鼻涕。
提姆顿时有些啼笑皆非。
等她情绪平复了一些,他才上前喊了她一声。可是,她的反应却像今天遇上蝙蝠侠的抢劫犯,感觉下一秒就要开溜了。
而他当然不能让她自己一个走出机场,年轻女子、深夜、哥谭,这三个元素放在一起,就能让人想像出一起罪案了,再加上这名年轻女子还是格蕾,那危险程度就更高了。
如果说上述的是让提姆行动更合理化的说法,那么,在他没有那么理性,或者说,在某种当时他还没有太明确意识的感情驱使下,他在她回过神来前就走了过去,阻止她转身逃开。
他不自觉地放柔语气,说:“我知道我们是很久没见面,但你总不会认不出我吧,格蕾森?”
“我更习惯你喊我‘格蕾’。”她下意识接过了话,随即愣了愣,又闷声道:“……好久不见,提姆。”
格蕾知道自己声线中的鼻音有多明显,有些心虚地先一步说明道:“我没在哭,只是最近有些感冒,咳。”语毕,还特别用力地咳嗽了一下。
她是不是又犯蠢了呢?可能他根本注意到,说出来了,反而让他觉得可疑。但是,话都说出口了,只能硬着头皮装下去了。
她抽出一张纸巾,装作感冒了一样擤了擤鼻,
“对不起,我该注意点卫生的。”然后又拿出一个口罩戴上了。
提姆被她一套下来弄得有些想笑。
他还得拿出演技来,摆出担忧的模样,认真地说:“那我先带你去休息吧,途中帮你买点药?你是住宿舍还是租了公寓?”
“学生公寓……”说着她又有点委屈了,“但现在应该已经过了约定入住的时间了。”
提姆看出了她情绪愈发低落,立刻说道:“或者你可以先给房东打个电话?”
“我手机好像坏掉了。”她看着都快哭了,但又忍住不眨眼,想让凝着的泪在空气中挥发掉,“房东电话和住址都在里面。”
提姆心中还没来得及对这姑娘的运气发表感想,嘴上已经安慰道:“没事的,格蕾。”
她苦着脸望向他,已经不敢去想他到底有没有发现她哭过了。
“手机我可以帮你修好,期间我们可以先一起想想你今晚住哪里…对了,芭芭拉很想见你的,她也应该很欢迎你跟她分享久违地来到哥谭的感想。”
感想就是糟糕透了,她原本是这样想的。
但看着可靠的提姆,这种想法好像慢慢在改变了。
“然后我们可以去路边的便利店先买些东西,你吃晚餐了吗?”
“在飞机上吃了。”
他笑了笑,“我猜味道不怎么样?”
其实她已经忘了是什么味道了,现在口腔里都是干涩的感觉,但看着他,她还是说:“还好,有肉有菜,也饱。”
“相信我,哥谭大学附近的餐厅味道会好很多,我明天能带你去逛逛。”
他的话让她重舍了一些对哥谭这个地方的期待。
她抿嘴笑了笑,说:“有没有甜品店,我想吃甜的。”
见她总算笑了,他放心了一些,又说:“我倒是知道有一家咖啡店的蛋糕不错。”
她迅即回道:“不要咖啡。”
“好吧,还有茶。”
她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他先联络了芭芭拉、将情况告诉她,接着又带着格蕾准备打车过去。
格蕾拉起行李箱走时,他很自然地接过了拉杆,同时发现她走路的姿势不太对劲。
他皱起眉,问道:“你的右脚怎么了?”
格蕾有些不好意思回答:“上机前摔了下,已经贴了药贴了。”
她穿的衣服有些厚,他也看不出她伤得怎样了,只好说:“等下到了芭芭拉家后,你给她看看吧。”
这不是比她的“感冒”更该说的事吗?他这样想,却没说出口。
她小声道:“也不怎么痛。”
见到他之后,感觉就没那么痛了。
提姆瞥了眼她的尾指,“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伤口。”
格蕾当然察觉到他的视线,悄悄将手藏到身后,说:“嗯,我会请她帮我看看的。”
瞬间认怂、能屈能伸,她可擅长这个了。
提姆便收回了目光,没再追问。
在路边候车时,提姆感觉格蕾瞄了他好几眼,似乎欲言又止。他一直没作声,耐心地等她开口。
一阵凉风吹过,她打了个喷嚏,打断了她心里的挣扎。她叹了口气,终于喊道:“提姆。”
“嗯?”他看向她,应了一声。
“呃。”对上他的蓝眸后,她脑中像中了魔咒般一片空白,迅即忘了自己想说什么。
在灯光下,他的蓝眼比她在飞机上望见的蓝天还要浅一点;在夜幕下,他眼中的蓝并不显眼,却很透澈,就像蛋面切割的宝石,圆滑地将光芒收在其中。
提姆有些惊讶。
这份惊讶并不在于她的失神,而是他意识到她失神背后的原因。
正如他之前所想,假如她站在他面前,哪怕仅仅是一个眼神,他都能看出对方对他是怎样的心思。
他所看出的让他感到意外,但细想了下,却又有迹可循。
但更让他吃惊的是,他不但对此不反感,还好像……
“呃,我想说……”格蕾知道自己卡顿得太久了,再不说什么,气氛就有些尴尬了,“就是……就是,哥谭有什么超级英雄的周边店吗?”
提姆:“……”
他忽然又有些不确定了。
(五)
“你是不是在我告白前就看出我喜欢你了?”
很久以后的某一天,格蕾突然感到好奇,便这样问提姆。
“嗯?”提姆当时正抱着她,他得承认,直到现在他仍然不太能跟上她突如其来的想法,“哦……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格蕾疑惑地看着他,为什么说得这么玄妙?
“说‘是’,是因为我的确注意到了。”他瞧见她紧蹙的眉头,不禁用指腹按在上面,又弯了弯唇,道:“说‘不是’,是因为你经常让我怀疑起自己的想法。”
明明每个词她都认识,为什么他组在一起的这句话她就是理解不了?
他加深了笑容,说:“每次我有这种猜想,你总拐个弯表达你对超级英雄——尤其是卡西——的喜爱。”
格蕾默默移开了视线。
“现在也是,你一碰上蝙蝠女孩,我感觉我就像个走在你旁边的路人。”
格蕾的眼睛结束了对天花板的艺术观赏,倏地回到提姆的脸上,说道:“我才没有这样。”
“好吧。”他耸了耸肩,“像路过的邻居。”
“没有。”格蕾坚定地反驳,“我心里有好好的装着你!”
他挑了挑眉,“你心里有我,但分了房间给她们?”
这不是她昨天在论坛上的发言吗?
昨天她被网友开玩笑地指责墙头过多时,她就这样回道:他们都在我心里,只是我的心是栋公寓!
“咳。”她思考了下,凑上前低声道:“起码我给你留的是顶层最豪华的那间啊。”
提姆本来还想逗逗她,结果反而被她这句话逗笑了。
“那里面最好留一张双人床。”他也向她靠近了一点,在鼻尖相触时停了下来,“然后……”
格蕾本来脸颊就在发热,一想到他要说什么,还急得当场堵住他的话——用最接近他嘴唇的那个。
一触即分后,她瞪着他说:“没有,只有单人床!”
但提姆不愧是提姆,脑子转得比她快,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让她马上意会到了什么。
“……没有,没有床!”
不对,为什么怎么说都不对劲?
他一脸无辜地说:“没有床也行?”
“不、不是……”
格蕾全然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掉进了小红鸟的陷阱。
他紧紧将她搂在怀里,在她还在考虑怎样否定他的说法时,已经再一次吻了上去,而搁在她腰后的手也从衣摆逐渐探入。
唇舌交缠之间,他在心里把那句话给补完了:
看,沙发上的空间也不少。
(冬日番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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