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第一个神术——固若磐石
说实话，缇芙对这本泛着金光的书并不抱太大的希望。
和图书馆里其它花纹古朴、颜色浅淡的书籍相比，这本书就像是神使堆里突然出现的伯爵、天鹅群里突然出现的孔雀，格格不入。
但是她并无别的选择，神殿图书馆里的书籍全是对光明神的歌颂，一字一句有关神术的消息都没有。
缇芙知道有专门供神殿教徒学习神术的地方，但是显然，艾诺丝一定不会让她去旁听。
旁边的小鸟似乎是不满意她在看书的时候神游，用柔韧的喙狠狠的拽了一下她的衣袖。
缇芙回过神来，感到有些窘迫。她立刻翻开那本金灿灿的书，从第一行开始细细的阅读。
虽然她上过神课，但是也只是学过一些基础的字，读起这种复杂的书本十分费劲。幸亏她早就对自己的能力一清二楚，在图书馆里一起借了一本字典。
因为一边识字一边阅读太过费劲，缇芙干脆用炭笔先在纸上抄下一句神术的文字，再在字典里查找，这样可以加快她识字的速度。
值得庆幸的是，神殿里的字典都是自带神力的，只要在书皮上写下字，书本就会自动翻到所需的页数，优美的男声会念出发音和释义。
在忙碌了一个小时后，缇芙终于完全背下了第一行——从写法到发音再到释义。她缓缓念出那一行字：
“神之赞礼——固若磐石。”
随后的学习就是水到渠成了，随着她认识的字越来越多，那本字典就被她闲置在床边作为装饰品。
每当艾诺丝问她最近在忙碌些什么的时候，她总是说自己在练习识字。
缇芙知道，她干什么多半是瞒不过艾诺丝的，图书馆的记录人人可查，但是谁会相信一本叫做“如何三十天内学会神术”的书有真材实料呢？
说实话，缇芙也不抱太大希望。
在学习的这段日子里，她没有放弃过找埃文和蒂娜。在她被允许出去逛逛的日子里，纳尔米城已经被她找了个遍。
不背允许出城的她只能在那个破旧的小院里找到些许熟悉的安慰。
距离缇芙翻开这本书已经过去了十个工作日，四个休沐日，整整两页满满当当的金色字体被她全部背了下来。
她已经可以用优美的嗓音将它一字不落的复刻下来。但是，光明神在上，她一丝学会神术的迹象都没有。缇芙开始犹豫了，在一本不辨真假的书上浪费时间是有必要的吗？
这个休沐日的清晨，她习惯性的翻开这本书，准备开始一天之初的晨读。
突然之间，旁边的小鸟飞跃而起，翅膀呼出的风让书页乱飞。
它小小的爪子按住了最后一页，只见那页的底部，有一行笔画锋利的小字：
“真正的真理都隐藏在世界的背面。”
缇芙愣了愣，有什么快速的从脑海中闪过。世界的背面？是从背面看书吗，还是说，倒着读？她试着倒着读出书页上的文字，但是并没有任何不同。
她并没有觉得沮丧，弱小的缇芙最擅长从缝隙中找寻答案，不是吗？既然不是倒着读，那就倒着背下来。背下来也没有反应？那就交换发音顺序再背。
期间，艾诺丝圣女来看过她一次，这位高贵冷艳的圣女显然掌握她的一切行为举止，她并没有出言嘲讽，只是淡淡微笑着说：
“神使大人，有时候有些东西不是像识字一样，只凭背诵就可以掌握的。”
缇芙的拳头紧了又松，但是面上的表情却好像一切尽在掌握中一样。少女的头颅高高的扬起，红色的长发在金色的神殿里散发着夺目的光彩：
“试过，就知道能不能行了。”
艾诺丝没有多说，脸上依旧是恭敬的笑容。
缇芙知道，在这个神殿里，她，缇芙，高高在上，但是又实打实的宛若蝼蚁。
但是这又如何，只要有方法，只要不放弃，她这个神使，迟早会名正言顺。
等等，不放弃固若磐石不能只凭背诵少女琥珀色的眼睛里热切的情绪就好像神殿前清晨祷颂的太阳。
对啊，神术修的不止是术法，更应该是神力。
她一直不能很好的理解这篇名叫“固若磐石”的神术到底在修行些什么，现在她明白了。
修的是心，是修行路上用不能后退的坚定决心。缇芙感到额上的金色印记开始发烫，心脏上缠绕的金色丝线开始发光，暖流在逐渐游走在她的血液中。
她明显察觉到，身体里出现的神力，都源于她额上的印记。这是光明神的力量，不是她，缇芙的力量。
她突然明白为什么只有金色头发的人才能修习神术，因为他们身上的神力根本不源于自己，而是源于那头神恩赐的、含有神力的发丝。
随着一天天的修习神术，这些使徒的神力会随着神术一层一层的叠加、增强，再随着血脉传承给他们的下一代。
我额上的印记和这些发丝有什么区别呢？毫无区别，她在心里这么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原来，所谓的“天生神力”“神的选择”，都是骗人的。
也许是千年前，也许更远，可能是神的无意之举，也可能是故意为之，金色就等于神力的概念终于席卷了大陆。
原来，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真正触碰过神力，所有学习光明术法的人，都只是神戏台上的人偶。
缇芙感到了绝望。
但这种情绪并没有持续很久。现在弱小到掌控不了自己人生的她，有什么资格去为没有自己的神力而感到绝望呢？
毕竟她现在所能倚仗的，只有金色的光明神力。
哪怕她知道这是桎梏，是阶级囚笼的枷锁，但是她还是不得不利用这种力量，来得到短暂的尊重。
此时此刻的缇芙并不知道，正统学习神术的第一课是赞美神的虔诚之心，换句话说，纯正的信仰激发了这些信徒发丝中的光明神力。
只有缇芙，她的神力启蒙，是绝望中萌发的朝阳，是逆境中诞生的磐石，是相信奋斗终会得到答案，而不是相信神的光辉普渡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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