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傻了
满春便将前些日子发生的事,拣选着说给了贺闳听。
不过他所能打听到的,也都是明面上的事。
至于薛贤妃故意不给阿余水喝这种事,却是不知道的。
在外人看来,最近薛贤妃时不时就会叫余美人去说故事,每次都专门遣人接送不说,那赏下来的赏赐也是十分丰厚的。
所以贺闳听罢,也觉得没什么。
或许之前阿余的确是病了,不过尚寝局懈怠,病好了也没有及时把她的牌子挂上。
也或许,她真是正病着呢,只是面上没露。
太医不是说她阳气不足,要好好调理吗?那想来如今是还没调理好。
于是贺闳也没多想:“叫周司医尽心些,别拖太久。”
拖久了,没病也会生出病。
满春应是,熄掉两盏灯,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贺闳本就不是急色的人,见阿余身子没好全,就暂时歇了要她侍寝的意思,之后几天,也没再进后宫。
而薛贤妃虐待薛敏珠的流言,就是这时候传到他耳朵里的。
贺闳仿佛听见个笑话似的:“这流言没道理的很,贤妃怎么会?”
在他印象里,薛贤妃一直很照顾她的妹妹。
只不过她那个妹妹不争气,浮躁张狂,实在是扶不上墙。
这回在旁伺候的是满堂,他笑呵呵地顺着贺闳的话说:“奴才也觉得,薛夫人素来温婉纤柔、驭下宽和,哪里会和自家妹子过不去呢?这薛更衣怕是被梦魇吓糊涂了。”
贺闳虽不信,但还是把这事放心上了。
这薛敏珠成日里叫嚷不休,句句不离薛贤妃要杀她这事,就算是胡话,传出去也对薛贤妃的名声有碍。
于是吩咐:“派个司医过去给她看看。”
不论如何,先止了她的梦魇吧,要不这没玩没了的吵闹,闹得周围都不得安宁。
这事都能传到御前来,可见是闹得不小。
贺闳有些头疼:“贤妃近日又不舒服了?竟由着薛更衣这么闹。”
他之所以一直优待薛贤妃,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的统管后宫的能力,自打她嫁过来,从东宫到大明宫,所有大事小情都被打理得井井有条,他从没为后宫的事操心过。
可近来……后宫里却屡生事端。
贺闳便有些不大满意。
满堂赔笑:“想来是因为越是自家人,越不好管束吧。”
贺闳不赞同这个解释。
连自家人都管束不了,那该如何管束别人?
薛贤妃不像是个会被自家人绊住手脚的,若不然他也不会放心把六宫交给她。
只是她的身体,也的确是不好,或许有时候真是力不从心。
贺闳本想从私库里选点什么赏下去,可私库里有的上佳补品,他差不多都已经给了薛贤妃了,当下一时间还真找不出什么来赏。
于是就改口道:“叫尚药局拟几个上好的药膳方子,送去尚食局,精心搭配着,好好给贤妃调理。”
满堂心里唏嘘。
这薛夫人吧,说不受宠那是假的。
满后宫里,没有谁比她更叫圣人上心,赏赐得的比谁都多。
可若说她受宠吧……她又没有宠妃该有的待遇。
赏赐得的虽然多,但全都是药;见圣人的时候多,但侍寝的时候却不多,多半时候都是在说宫务,与宠妃相比,她更像是皇帝信任的近臣。
流水似的药材赐下去。
仿佛就是为了叫她调理好身体,能够更好的管理后宫。
不过看破不说破。
这圣人与薛贤妃,似乎都没察觉出两人已经把关系相处成了君臣。
……
最近尚药局很忙。
周司医忙着给阿余调理身体,徐司医忙着给薛更衣治疗梦魇,王侍御医忙着给薛贤妃拟药膳。
这其中,徐司医的差事最好干。
他去到印月轩的时候,薛敏珠正睡着,且呼吸平稳、睡相极佳,完全不像是有梦魇的样子。
而一直给她诊治的单女医也说,薛更衣近日都没再梦魇。
可是……
徐司医把脉之后,眉心不易察觉地一皱。
疑色一闪而过,很快就消失不见,“你们之前给薛更衣拟的什么方子?拿来我看一看。”
“先生您看。”单女医取了方子来,“就是寻常的安神药。”
徐司医细细看过,方子的确没问题。
“药渣呢?”
“更衣才喝过一顿药,药渣正好还在。”
很快,单女医又取了药渣来。
徐司医看过,也没有问题。
他笑了笑,似乎是放下心来:“既如此,薛更衣想来是没有什么事了,我这就回去向圣人复命,你们做得不错。”
单女医满心高兴。
送走了徐司医后,便又被何采女邀请到屋里去喝茶了。
单女医顺便给何采女把了脉。
把脉后,何采女放下宽袖,“单姐姐这样好心,倒叫我不好意思了。”
她虽然是天子嫔妃,但位份太低,也不比女医高贵多少,所以叫一声姐姐也无所谓。
单女医也是个没城府的,被嫔妃称为姐姐,就大大方方地应了。
“采女身体康健,用不着开药方,无非就是把一把脉,费不了多大功夫。”单女医爽快地笑,“而且采女帮我出的主意,叫我省了好大的力气,帮你诊诊脉也是应该的。”
这回薛更衣闹梦魇,上头只派了她一个人来。
最开始那两天,薛更衣闹起来的时候,她一个人真是对付不了,还是何采女使唤了人过来帮忙。
后来也是何采女建议加大安神药的剂量。
“薛更衣之所以会梦魇,就是因为睡不踏实,若是姐姐叫她睡得沉一些,这梦魇不就好了?“
当时单女医听了还有些犹豫,“只喝安神药,怕是不能治疗梦魇。”
何采女温柔地笑:“梦魇这种毛病,哪能是一日两日就治好的呢?薛夫人之所以会派姐姐来,无非就是想让薛更衣暂时安静些,别再胡言乱语的,等平息了宫里的流言,夫人自然会再叫司医来给薛更衣诊治的。”
单女医豁然开朗。
她自认医术不佳,对于梦魇这种看不着摸不着的病根本无从下手。
何采女这样一说,她就明白了。
于是她就加大了安神药的剂量,让薛敏珠没事就睡觉。
人只有在睡着的时候,才是最安静的。
听她提及这事,何采女目光晃了晃:“我哪里懂这些呢?还得是单姐姐有成算。”
单女医没听出她话里的意思,还是笑呵呵的。
坐着喝了几盏茶后,她估算着薛敏珠醒来的时辰,又回去给她熬安神药了。
而另一头,徐司医也来到长生殿。
贺闳本来觉得无非就是开几副方子的时候,可一听徐司医的话头,不由得沉下脸来。
“不要掉书袋,简单点说。”
徐司医站在殿下,小心翼翼:“女医给薛更衣开的药方没有任何问题,只是微臣瞧着剂量有些不对,所以私下里问过印月轩的宫人,原来这些日子,薛更衣都是拿安神药当水来喝的……”
“所谓是药三分毒,这种让人强制入睡的安神药,因为会影响到脑子,所以更要斟酌用量。”
“薛更衣大量服用安神药,梦魇虽然被治好了,但人常日昏睡,怕是不太好。”
贺闳皱着眉:“怎么个不太好?”
徐司医为难地摇摇头,“不好说,多半是脑子会出些问题。”
他虽没明说,但贺闳也想到了。
大量服用安神药,整日整日地昏睡,那人不就睡傻了?
贺闳沉默半晌,突然问。
“单女医,是薛贤妃派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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