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中）
“这是……”
站在我身边的加州清光看着眼前的本丸，张大了嘴巴。
“这座本丸的主人，该是多有钱啊……”
“是越前国1的大人。”我回答他。
“诶？”加州清光这才看向了我，“越前国……那……也是主上的上司吗？”
“是的。”
“既然是这样，我们不带礼物，是不是不太好？毕竟是第一次来。”加州清光看了看自己手上带的行李，除此之外也别无他物。
“原来需要带礼物吗？”
“啊……对了，主上之前就没怎么拜访其他人。”加州清光弯腰看我，“虽然是这样，但第一次去别人家，还是带上礼物会更好。”
“好的，我记下了。”
“不过，三日月都跟着那位次郎太刀去了那么久，怎么还没出来……”加州清光叹了口气，将手中的伞向我这边挡了挡，“今天还真热啊……”
“是晴天，我没关系。”
“这可不行，皮肤必须好好保养。”
我正要回答，面前的铁门就缓缓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了三日月宗近。
“啊，久等了。”三日月宗近微笑着走出来。
“您辛苦了，越前国大人怎么说？”我问。
“我没有见到本人，是这个本丸的蜂须贺虎彻来告知，让我们先去安顿下来。”三日月宗近回答说。
“那么，客房安排在哪？”加州清光朝三日月宗近身后看了看，“怎么去？”
“说到这个——”三日月宗近顿了一下，但并没有马上接话。
“你该不会是忘了问吧？”加州清光反问。
“哈哈，也不是不可能。”
“真是的……”加州清光将伞递给我，“主上在这等我一会，我马上回来。”
我接过伞，看见加州清光向三日月宗近要了那份申请会见越前国大人的文书，然后自己走进了本丸。
“还真是靠谱啊。”三日月宗近笑着走到我身边说。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是您太不靠谱了。”
“嘛，算我什么都不会就好了，这种事不交给我这个老头子就好了。”三日月宗近说。
之后，我们没有再说话了。不过，加州清光去的时间，好像要更久一点。
“莺丸那家伙，简直把所有事情都丢给我了……”
从身后传来了抱怨声，是这个本丸的刀剑男士。
也到该吃午饭的时候。
加州清光离开之后，就只有行李箱放在我的旁边。
“喂——”
一个红色头发的青年走到了我面前。
“什么啊……居然是洋娃娃吗？”
确实是这个本丸的刀剑男士。不过，我不认识。
“审神者那家伙又在定制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不过这一次的货物也太逼真了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从我的手臂下举起我来。
“好轻。算了，回去带给那个家伙吧。”
就在这时，我看到了从里面走来的加州清光和莺丸。
“主、主上？！”加州清光跑了过来。
“啊？”红发青年转过头去，一脸疑惑。
“快点把我家主上放开！”
“什么？你说这个？这个不就是个洋娃娃吗？”
“不许叫她洋娃娃！她是我的主人！你这个无礼的家伙！”
加州清光……大概是生气了。仅仅只是因为我被别人当作洋娃娃。在以前，被别人看作人偶、洋娃娃和工具一类，我没有什么感觉。可是，现在看到有人因为这样而为我生气，虽然我依然不在意，但也想要做点什么。
“加州清光大人，请您不要生气。”
“啊！”红发青年被我突然说话吓得大叫起来，“洋娃娃说话了！”
原本被举高了的身体，有一瞬间是悬在空中，然后撞到了什么——
我大概是被扔出去了。
“哈哈，接住主人了。”三日月宗近的笑脸出现在我的视线中。
虽然不清楚，为什么红发青年看到了三日月宗近就莫名地生气起来，但在莺丸的调解下，红发青年向我和加州清光非常不情愿地道了歉。后来我才知道，那位红发青年名为大包平。
他是由古备前派刀工包平打造的太刀。之所以叫“大”，则是因为有“包平中的包平”的意义，换而言之就是“大杰作”之意。历史上关于他的传说逸闻较少，比较出名的应该是说他和童子切安纲同誉，原为池田辉政的爱刀。
他虽说有着我不能理解的冲动，但意外地很听莺丸的话。
在去往我们的客房时，我和三日月宗近跟在加州清光身后。
“抱歉让您生气了。”我说。
“哈哈，也是我的不对。只是想着到处走一走，没想到会碰到那种事。”三日月宗近完全没有在反省的意思。
“……”
“您还在生气吗？有什么我能做的，让您不再生气了吗？”我问。
加州清光没有说话。
“他只是在责备自己，你不用这么担心。”
一个稚嫩的声音从我们身后响起。
我转过身去，看到了一个长着金色头发，只有六岁的小女孩——
“抱歉，我没有管好大包平，还让小姐跑了一趟。”莺丸听到了声音也转过身来。
“没关系，我听次郎说，这位审神者长得很漂亮，所以忍不住过来了。”女孩说。
“可是，您的眼睛不是早就看不见了吗？”我看着女孩紧闭的双眼说。
“喂！你这家伙！”大包平大叫起来。
“没关系，大包平。而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生来就看不见。”女孩说，“不过，和我比起来，你的缺陷似乎更加明显。”
“……缺陷？”
“因为本来就缺少的东西而失去了，所以浑身伤痕累累。”女孩说。
我觉得奇怪，张开手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您的话真奇怪，我并没有受伤。”
“这也是伤痕。”
“抱歉，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真是个不可思议的人。”女孩笑了起来，没有解释了，“一会一起用午餐怎么样？下午我教你西洋棋怎么样？”
-
尽管女孩的眼睛看不见，但无论是棋局思路，还是策略布局，都表现得无比优秀。每一天都似乎有新的东西能学到，但每一次的较量，我都没有获胜，甚至好几次以惨败告终。
“这六天下来，你觉得怎么样？”女孩问我。
“无与伦比。”我回答说。
“加州清光呢？”女孩微微笑着问。
“啊啊……与其说是无与伦比，倒不如说无比震撼，很难想象您才六岁。”坐在我身边的加州清光顿了一下，又看向了我，“当然了，假以时日，我家主人也能和您一样优秀，甚至超过您。”
“喂！你们都是这样无礼吗？！”大包平不满地瞪着我们这边。
“哈哈，有什么关系嘛……我非常喜欢这样的直白，都说刀剑男士的性格会随现在的主人有所改变，看来这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女孩的语气听上去非常高兴。
大包平看了看女孩，只好作罢。
“而且，我也认为你是唯一一个有资格和我做对手的人。”女孩补充说道，“仅仅只是六天，就能做到这种程度，我也只见过你。”
“这多亏了您的指导。”
“不久以后，风暴就会来临，到时候你会在哪一边呢？”女孩问。
坐在她右边的莺丸听到了这话，喝茶的手顿了一下。
“风暴？”加州清光问道，“那是什么？”
“啊嘞？你们还不知道吗？”女孩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那可是关乎审神者和本丸的大事，如果不现在就开始准备，到时候可就来不及了。”
“所以那到底是什么？”加州清光显然比我更关心这件事。
“唔……我说不太清楚，莺丸，你来解释吧。”女孩苦恼地看向了莺丸。
“小姐，我认为你不该说这些。”莺丸放下了茶杯说。
“不，请您务必和他们说清楚，我有预感，这是我出生后二十二年来，最正确的选择。”
女孩一脸平静地说出了让加州清光大惊失色的话。
“二、二十二年？！”
女孩稚嫩的脸上再次浮现出了笑容：“对哦。”
加州清光再次看向了我，说话结巴起来：“可、可是……”
“这位大人在六岁时患上了怪病，身体已经停止了生长，但智力依旧在成长。”我向加州清光解释。
“这、这样吗……不过，这种事，您不应该早点和我说吗……”加州清光这才呼了口气，带了点抱怨的语气。
“您没有问我这件事。”
“啊啊……我知道了。”加州清光叹了口气，“下次我一定记得问。”
“噗。”女孩又笑了起来，“你们真的很有意思。不过，既然你们明天就离开，不如今天晚上就让莺丸把你们的疑惑都解答了吧。虽然让客人们带着疑问回去，是我一贯的作风，但你们是特别的。”
“小姐，差不多该睡觉了。”莺丸看向女孩说。
“我知道啦，您真啰嗦。”女孩从榻榻米上站起来，“已经到了我该睡觉的时候了，这六天和你们在一起，真的很开心。那么，失陪了。”
我向女孩鞠了一躬：“祝您好梦。”
“你也做个好梦。”
女孩也向我微微鞠了一躬，随后和大包平一起离开了正殿。女孩的娇小身影没入黑暗，我这才回过头。
“虽说小姐说让我为各位解答疑惑，但我也知道的不多，所以我只会回答各位五个问题，还请见谅。”莺丸向我看来说。
“多谢，现在就能向您提问吗？”我说。
“不等三日月吗？”加州清光小声问我。
“我们回去转告他就好了。”我回答说。
“那么，你们的问题是什么？”
“加州清光大人，您有什么问题？”我看向了加州清光。
“我？没关系吗？”
“没关系。您可以提四个问题，留一个问题给我就好了。”
“那……我不客气啦。”
“请说。”
接下来的时间里，加州清光问及了关于风暴的四个问题。不过，这个本丸的刀剑男士可以知道风暴这种事，也是因为本丸的主人亲口告诉的吧？
“啊……四个问题完了啊……还是很模糊啊……风暴……”加州清光皱着眉说。
“那么，您有什么问题？”莺丸看向了我。
“有关于十六年前，这个本丸的事，能请您告诉我一些吗？”
莺丸没有马上回答我这个问题：“能告诉我，您问这个问题的理由吗？”
“不能。”
莺丸许久才再次端起茶杯：“……这个本丸的主人，是在上一次风暴中死去的审神者。十六年前，风暴突然爆发，本丸位置暴露，时间溯行军闯入，因事发突然，本丸防御节节败退。本丸的主人也惨死在时间溯行军手下。我那时正奉主命将小姐带离自然部，回来的时候，这个本丸已经是废墟了。”
“我了解了。”我向莺丸鞠躬，“多谢您的解答。我还有另外一个问题，如果您愿意回答我的话。”
“……”
“风暴发生之前，没有一点预兆吗？”
正殿上沉默了一会，我在等莺丸的回答。
“循环。”莺丸突然开口说。
“……”
“本丸那时陷入了一个循环，但不知道为什么，后来这个循环被自动打破了。这是我觉得非常奇怪的事。”莺丸看向了我，“既然小姐相信您，我也希望您不要把这些说出去。”
“……”
“这是这个本丸的秘密。”
“我明白了。”
之后，我和加州清光走出了正殿。走了一段路，快到客房时，加州清光停了下来。
“总觉得还是一头雾水，什么都分析不出来啊啊……不过，话说回来，您隐瞒了我们很多事……您不信任我们吗？”
听到他问话，我也停了下来，转过身看他：“不是。”
“那为什么会问出这个本丸前身那种问题？”加州清光的声音很轻。
“您没发现吗？”我问。
“……什么？”
“这座本丸，只有四位刀剑男士。”
“……”
“无论是越前国大人，还是备前国大人，这等头衔不是一般审神者能够坐上的位置。仅仅只凭四位，就能做出这样的战绩，您不觉得很奇怪吗？”
“奇怪……”
“我觉得非常奇怪，所以我留意了本丸的建造。”
“您那个时候——”加州清光突然想到了什么。
“如您所见，我只是在调查这个本丸。”
“那么，风暴呢？按照莺丸的说法——”加州清光一转语调，“我……不，我们会保护好你的。”
“谢谢您的承诺，不过，我不希望您将这件事说给本丸的各位，包括三日月宗近大人。”
加州清光看着我：“为什么？”
“请您把它看作，属于我和加州清光大人之间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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