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无情的戏弄
一双精致又华贵的靴子已迈入殿中，而后映入眼帘的便是一身华贵锦衣。
她面前那人，有着动人心魄的容颜，冷魅霸气的姿态，叫人无不赞叹，可她却嗤之以鼻。
对方对她一向极少主动，此次想必有备而来，她不禁打起十二分精神。
“真叫本座佩服，如此田地竟还安之若素。”
面对他的开口挖苦，她也不甘示弱。
“本宫倒觉得受宠若惊，原来本宫有如此大的魅力，竟劳烦顾大人前来一探。”
“本座好奇，娘娘身在冷宫，可有真切体会到深宫寂寞。”
“这后宫那一处不透着寂寞和冷清？！”姜婍筠冷冷道。
顾寒绝笑道：“娘娘果然领悟的透彻。”
二人言语上你来我往，早已没有那晚在桓明宫的氛围了，姜婍筠不禁神色黯然。
“本座此次前来，是给你这‘老友’送上几分暖意的。”
姜婍筠瞥了他一样，冷漠的望向别处。
还“暖意”？……送上几分“寒意”才是真的吧！
这时，一名宫人恭敬上前，将备好的佳酿，低首呈上。
顾寒绝纤指执起一杯，笑道：“这杯算是你我较量已久，本座对你这对手的一番敬意。”
“敬意？！”姜婍筠望着那杯酒，带着质疑地念到这二字。
她瞧了那酒壶片刻，心理突然升起一丝恐惧，只因她怀疑那不是什么佳酿，而是致命的毒酒。
顾寒绝终于动手了，这次的行动，简单而又直接。
她如今才恍然大悟，真的不是顾寒绝多少有些忌惮她，而是她真的不值一提，她只是顾寒绝闲暇时的乐子而已，更别提如今虎落平阳。
“娘娘，可知内中是何酒？”顾寒绝悠悠笑道。
姜婍筠目不转睛盯着这壶酒，然后平静道：“顾大人送来的酒，想必是好物。”
顾寒绝在她的眸中瞧出了些什么，突然有些兴奋，有些开怀。
“若本座说是毒酒呢？”
他若不说，她还能有一丝希冀，可他却直接问了出来，令她心神一凛，更是绝望。
她才明白，他们之间，并非是在抗衡、对峙，她不过是挣扎的那方。
想想自己是多么愚蠢，贾盈儿有着君王的宠爱，都忌惮此人。而她一个孤立无援的皇后，仅凭着自己横冲直撞就能让对方忌惮？绝不可能！
若她还在自己的宫中，顾寒绝至少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可如今呢？！
如今杀她是个好时机，不用贾盈儿动手。若在冷宫中变作一具尸体，当真会无人收尸，直至烂掉。
“良久未语，莫不是怕了？”
大势已去，姜婍筠明明告诫自己，不要再留恋楚胤恒，可此时此刻她仍然相见他最后一面。
想着想着，却突然出现了九厄的身影，许是对方能给自己温暖吧，在这最后一刻，多少对他也有几分想念。
“哈！本宫会怕？！”
不管她有多么惧怕，但面上还有保持着那空幻的“威仪”。
在场的宫人在顾寒绝面前都是低眸，可姜婍筠的气势却突然点亮了他们的目光。
“本宫是皇后，谅你也不敢下毒。”
他明明不想杀她，却“杀”得她“片甲不留”，她明明心惊胆战，却装的坦然自若。
他今日备好的正是毒酒，而他的目的就是给二人一直以来的争斗，做一个圆满落幕。
如沐春风一般的笑颜下，却是忐忑的心，而这中莫名的情绪源自于一个理由——他暂时还不想杀她。
“真有自信，本座今日可不是跟你开玩笑的。”他终究狠得下手。
姜婍筠不想死，危难之际她突生一个念头：逃！
可她的轻功不如顾寒绝，那么，只有搏上一博了。
她为在宫中生存，全身上下都备好了暗器，只要接近顾寒绝，就有机会伤到对方。
“见本宫如今式微，就跑来戏耍本宫了是么？”姜婍筠气势如虹，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冷冷道。
顾寒绝以背对着她，闭目道：“本座并非开玩笑，今日就是来做了结的。”
“你敢！”
“以往皇上顾及你，是因你能帮他对付本座，可你屡屡失败，现如难以自保了。既已无用，他还会在意你的生死？”
“本座敬你一介女流，颇有胆识，因此留你取乐。”
顾寒绝神情淡漠，语气也越发严肃。
“如今黎贵妃一点小伎俩就能让你势颓，真令本座失望。”
他如今的表现是在不像是开玩笑，姜婍筠心如死灰，只能寄托背水一战那点微末的希望了。
桓明宫那晚，他对她的温存、关怀，叫她心中突感不悦。
她的忧郁和眸中的恐惧让顾寒绝产生了一丝轻蔑，女人终究是女人，生死时刻还是抵挡不住内心的怯懦。
“你以为一杯酒就能吓到本宫？！哼！”
她伸手就执起酒壶，谷欠装作一口灌下，趁其不备，给其致命一击。
而在对方看来，她是动真格的了。
她那点微末的尊严在顾寒绝眼中却是一种另类的风骨，让他又一次认识了她。
刚一碰触到酒壶，顾寒绝突然抓住她纤细的手腕，笑道：“还当真了啊？”
姜婍筠愣了愣，没想到顾寒绝会阻拦她，她险些就将暗器发出了。
“本座不过来找乐子，却真切的看到娘娘眼神中的惧怕和惊恐，予本座而言可谓惊喜。……真是好骗啊！”顾寒绝声音轻缓且低沉，予她而言却是一种折磨。
“你！”姜婍筠更是惊怒，于是怒道：“你骗我。”
这一时的怒气，让她连自称都从“本宫”变为了“我”。让她紧张了半天，竟然不是要毒死她，不过是玩弄她！
“同娘娘斗了这么久，岂能就这么简单收尾。”顾寒绝戏谑道。
姜婍筠分明可以松一口气了，但今日之事却令她有一种生不如死的羞愤。
“你今日是来羞辱本宫的！”
“那日将本座咬伤，本座岂能不变本加厉讨回来？！”
“顾寒绝，你不得好死。”顾寒绝一脸得逞的模样，让姜婍筠目眦尽裂。
顾寒绝笑道：“既然恨，那便拿出点本事，如今这般光景，如何斗？”
他洒脱转身，潇洒地离去，其间还留下了一句：“谷欠要翻身就尽早出了这冷宫，本座看你如何板回一局。”
姜婍筠颓然倒地，止不住的晶莹自那美眸中滴落。她宁愿生命被践踏，也不愿尊严被践踏。
“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小声质问，却无人回应。
被仇人小看、玩弄、嘲讽是莫大的侮辱，她恨他为何不真的给一杯毒酒，让她走得痛快，可惜那不是毒酒。
可真相是，他今日带来的本就是毒酒，不忍而又决绝的来施舍一杯毒酒的。
当他看到她决然执起那令人绝望的酒壶，杀意锐减，一阵涟漪化作了旋涡，将他的不忍再度扩散。
他在她面前一向是邪魅、阴鸷、霸道、谨慎……
可今日她眼中的他却是轻鄙、讥笑、肆意、张狂……
他只想再拖下去，哪怕最后总有个你死我亡，也不要今日这般仓促落幕，而是要两人之间有一个灿烂而又圆满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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