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林屿犹豫了一下，又说：其实我今天晚上有看到林晚的造型，我和他穿的差不多。
季久立刻回说：你应该庆幸你们俩都不是女艺人，不然这会儿就已经有人对比你们俩的造型了，说不定投票都有了。
林屿感到有些哭笑不得，却也承认季久说的没错。
他说：你这是经验心得啊。
季久回了一个无奈的表情图过来。
林屿又犹豫了一下，想问季久那她觉得他和林晚谁的造型比较好看。
他这些字打出来，又被他删掉，接着又不甘心似的打了一次，却迟迟没有发出来，只是无声地躺在输入框里。
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咬了咬牙，狠下心来按下了发送键。
消息发送出去后，林屿立刻感觉紧张了起来，不舒服地挪了挪身子，将手握成一个拳头，无意识地轻咬着指关节，坐立不安地等待着季久的回复。
季久过了一会儿才回了消息。
在手机显示接收到微信消息的时候，林屿突然有些不敢查看这条微信。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有一次不安地要了一下手，做好了心理准备，这才点开了微信。
季久说：我觉得都差不多吧，不过他的看起来比较休闲。
她这条微信过来后，又立刻来了一条，说：所以说在这种活动人们把重点放在女艺人身上是有道理的，你们男艺人的红毯真的都很无聊。万年不变的西装领带，最多也就换个领结，戴个胸针都算好的了，颜色也只有黑白蓝这几种，太单调了。
林屿也不知道季久这个回答究竟是不是他自己想要的，他只觉得自己松了一口气，又感觉有些失落，但也不好再继续追问，只好回复说：那你也不能期待我们穿裙子走啊。
季久回说：下次你可以试试，热度一定会很高的。
林屿想象了一下季久的提议，扑哧笑了出来，回说：我就算了。为了王友谦的心脏着想。他真的会晕倒的。
季久发了一个摇头的表情图过来，说：所以说，你们男明星的红毯太无聊了。
林屿回了一个无奈的表情，又问：你到家了吗？
季久说：快了。
林屿沉默了下来，好半天都没有再发消息过去。
他其实有些想问问季久，关于她和林晚的事情。
或许季久不会告诉他，或许她会说那和他没有关系或者说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但他依旧感到在一起，克制不住自己想要问问季久那些事。
林屿突然感到有些焦虑，紧握着手机的手指抽了抽，最后像是突然从梦中惊醒了一样，咬了咬牙，一个字一个字地打字问说：可以和我说说你和林晚的事吗？
这条消息发出去过后，林屿又立刻感到后悔，下意识地又打了一行字：如果你不想就算了。
聊天框上立刻出现了“正在输入中”的字眼，但好久都没有消息发过来。
林屿看着“正在输入中”这几个字，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删掉了已经打好了、随时准备发出去的几个字。
季久在这个时候发了消息过来，说：等我到家再说吧。不过，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我以前都和你说过了。
我知道。林屿在心里想。
季久以前确实告诉过林屿关于她和林晚的那段感情的事情。
但那时的林屿并没有把那些事放在心上，只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并不在意，而现在的他，却在意到感到难受。
季久又说：作为交换，你也和我说说你和简宁的事吧。
林屿下意识地想回说：没什么可说的。
不过，林屿也确实是没有什么可和季久说的——他以前已经告诉了她他和简宁所有的事情。
季久又发来一条，补充说：你们俩在B市那一段就好。
林屿看着屏幕上季久的头像，苦笑了一下，回说：好吧。
季久说：嗯。
季久说自己这会儿还在回家的路上，于是林屿也不急，耐着心等季久再发消息过来。
他趁着这个空档又登上了大眼仔发了条大眼仔，放出工作室那边发的花絮视频配上文案，然后去卸妆洗了个澡，回来后季久依旧没有给他发微信。
又过了大概四十多分钟后，季久总算发来了一条微信，说：你休息了没？
林屿立刻回了消息，说：没，刚洗完澡。你到家了？
季久说：嗯。
林屿看了一眼时间，这会儿已经十一点多了。
他犹豫了一下，又发了一条微信过去，说：你累了吗？
季久说：还好吧。
于是，林屿立刻打了一通微信电话过去，不到三秒钟的时间，季久便接通了电话。
虽说这通电话是林屿主动打的，也是他不久前问季久可不可以告诉他一些关于她和林晚的事情的，但电话真正接通后，他却又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倒是那边的季久先主动开了口，说，“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我基本上都和你说过了。我和他是初恋，16岁那会儿，集训的时候认识的，觉得我们挺聊得来的，共同的兴趣和朋友都挺多的，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在一起了。那会儿我还没真正准备往娱乐圈走，他也不知道自己以后会干嘛，就糊涂地谈着呗。也没做什么事，每周出来见一见，约约会，都挺简单的。”
季久说着顿了一下，接着又说，“他那个时候文章什么的写的都很好，也很会画画，会拍照，挺有艺术天分的，这一点也挺吸引我的。”
“我记得我和他考大学那会儿吵架吵的挺多的，几乎每周见面都要吵。为了以后去哪儿上学，做什么工作，会不会异地恋，会不会分手，如果我当了演员，以后要和被人拍亲热戏，他挺接受不了的。就这样吵着吵着，就读大学了，然后后来我们俩都实在受不了了，就分了。”
季久淡淡地说着，语气里没有什么波澜，听不出遗憾，也听不出怀念，只有平静。
“其实还挺无趣的。”说到最后，季久笑了一下，总结道。
林屿听完季久的话后，沉默了一会儿，有些艰难地说，“你之前说过，其实你们俩也一起想过未来。”
“对啊。”季久说着笑了起来，“好久以前了。我记得也是读大学那会儿吧，我和他那会儿什么都没有，就海阔天空的胡思乱想，什么都敢想，什么文学奖啊、摄影展啊、画展啊，或者是影后大满贯、豪车，豪宅，什么都感想，反正也不需要本钱。”
她说着，顿了一下，语气又变得轻松了些，说，“到你了。”
季久一下子把话题抛了回来，林屿楞了一下，张了张嘴，一时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他的脑子里一瞬间浮现出了许多和简宁在B市一起生活时的画面，可那些画面却又非常模糊，像是梦又或者是电影的碎片画面一样，遥远而不真实。
他想了一会儿，终于说，“其实也没有什么可说的，我也都和你说过了。我和她那会儿在B市同居过一段时间，那会儿艺人的片酬还没现在这么过，所以住的不是特别好的公寓，但挺新的，离望城也很近。也没什么特别，我们两个白天跑剧组，晚上回来聊聊天，住一晚，第二天又去拍戏或者去参加活动、录节目之类的。两个人都有空了，就跑到望城那边喝杯咖啡，装模作样地享受半天生活。”
“不过我跟她也经常吵架，吵的凶的时候两个人都挺歇斯底里的，恨不得打起来。因为我的那些面具，我记得她特别不喜欢我收藏面具。她也挺丢三落四的那会儿，经常不是忘了带钥匙就是忘了带剧本，更别提口红粉饼这些小东西了。”
“其实我和她那会儿都挺有抱负的，都挺想在娱乐圈闯出一片天的。”林屿接着说，笑了一下。
“她喜欢演话剧，演舞台剧，就算是再小，再微不足道的角色也愿意接。我记得我和她也经常为了这些事吵起来。我跟她的演戏方法不一样，经常是，要么我不赞同她的表演，要么她不喜欢我的表演形式，聊着聊着就吵起来了，最后两个人不欢而散。”
林屿说着回想起那个时候，又想起的不久前和简宁在剧院的对话，感到有些好笑。
那时的他和简宁都年轻气盛，骄傲、任性，恐怕还有点自大，心怀着梦想和希望，目光放得不够长远，以为自己接触地已经够多够深了，不肯低头，也不肯退让，时常像两匹骄傲的野兽一般朝对方冲撞。
“听起来那会儿你们俩都挺辛苦的。”季久说。
“我觉得我和她的性格挺像的，至少那会儿挺像的。”林屿说，“所以最后才会分开。”
“你们俩以前经常去“海浪没有声音”？”季久又问。
“不是。”林屿意识到季久误会了什么，赶紧否认道，连语速也快了些，““海浪没有声音”只开了五年多，我是无意间发现的，和简宁没有关系。我和简宁去过的那些地方，我和你在一起之后就再也没有去过了。”
季久轻轻地哦了一声。
“真的。”林屿加重了声音又强调了一次，然后又问，“我都不知道那些店现在还开没开着。”
季久又哦了一声。
林屿有些苦恼地皱了皱眉头，脑子里突然闪过了在回酒店的路上无意间看到的那家名叫“茗声”的茶点。
于是，他立刻捕捉到了这个名字，说，“对了，我刚刚在回酒店的路上看到一家茶点，叫“茗声”，我爸以前和我说过好几次，我还挺想喝喝看的。”
林屿这个话题转移地突然，电话那边的季久好像轻笑了一下，无奈地说，“大晚上的，喝什么茶。”
“你之前不也大晚上的去喝咖啡。”林屿下意识说道，“而且我没有喝。”
“我那是去工作，而且那会儿时间还早。”季久反驳说。
“我没有喝。”林屿解释说，“但我想试试。我爸说他们家煎绿茶不错。”
“那应该不错啊。叔叔对绿茶了解挺深的。”季久说。
“我明天试试。”林屿说。
季久嗯了一声，突然说，“我刚刚想起来，其实我和林晚以前也一起来B市旅游过，高中毕业那会儿，不过不是我们两个人，还有絮文和几个共同的朋友，我和他因为要先去哪个旅游景点，或者去不去旅游景点，去那家店吃饭，走哪条路，打车还是坐公交车，吵过好多次，絮文都被闹的受不了了。”
她说着，笑了出来，声音里都带着浓重的笑意，“我那会儿一次都没让过他，他也不让我。”
林屿沉默了下来，许久都没有说话。
在季久所说的她与林晚的旧事里的她和这些年里林屿所朝夕相处的那个“季久”并不相似。
如果要问林屿季久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应该会回答，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对任何事都考虑得细心周到，从不强迫别人一些什么，也从不需旁人为她费心。
而她所说的，更早一些时候的她却是任性的、自我的，孩子气的。
一个林屿所陌生的季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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