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终于明白
风水轮流转,今日到她家。当邱莹莹为了白渣男伤心痛苦的时候,曲筱绡在为拿下gi项目欢欣鼓舞,当邱莹莹因为失业而嚎啕大哭时,曲筱绡在蹦迪泡帅哥。而就在短短三个月后,两人的状态几乎对调。
那天在医院门口的对话还在曲筱绡脑中重复着,希望的火苗被一次次地掐灭,自尊被一遍遍碾压,曲筱绡终于醉倒在房间里。
“赵启平……”
“赵启平你混蛋……呜呜呜……”将头埋在沙发枕头中的曲筱绡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右手手中空掉的酒瓶已经滑落在地毯上,落地的一瞬还撞到了其他的空酒瓶,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曲筱绡从枕头堆里抬头嗅几口空气,然后仰头靠在沙发背上,本来是最舒适的放松姿势,可她的眼泪还是止不住地从脸颊两边滑落,心里也隐隐作痛,不一会儿,紫色的沙发上晕出了一大片深色。
“为什么……为什么不喜欢我了……”曲筱绡满腹委屈,猛地一吸竟然都觉得疼痛无比。酒对她来说一直都是寻欢作乐的调料,现在却成了止疼药。她看着脚下五六个酒瓶子和手里一口就能喝完的酒瓶尤嫌不足,撑起摇摇晃晃的身体就要去酒柜里再拿几瓶,泪水模糊视线,脚上又没穿好鞋,一个不注意就踩在了躺平的酒瓶子上。“砰”的一声重响,曲筱绡连人带瓶摔在了地板上。
“啊!”曲筱绡痛叫一声,一抬眼就是略微入目的红,虽然掌心没有划出一个大口子,但是和酒瓶一起发生自由落体运动的手腕像是被折断一般发出剧痛。
曲筱绡右手气愤地拍着感觉不到痛的地板,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支棱起上半身靠在沙发脚。
“为什么这么对我啊!啊——!”
酒水混着泪水,曲筱绡第一次委屈到不想对任何人示弱。
墙上的时钟一分一秒过去,曲筱绡感觉手腕上的疼痛不减反增,而且不仅是手腕,浑身上下都酸软疼痛,像是和揪起来的心脏同甘共苦。
“涂曼,你过来好不好?”
曲筱绡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拨出那个唯恐避之不及的号码,但还来不及后悔,涂曼就来了。
涂曼也一样没想到曲筱绡第一时间没去找安迪求安慰,而是找了她,可一进门,她就知道了答案。
门窗紧闭,浓烈的香水中混杂着酒精的味道,这股不好闻的气味充斥着整个房间,当然曲筱绡身在其中是没觉察出区别的,直到涂曼进门那一刻带来淡淡的桂花甜香。
“你叫我过来是为了给你解酒的吗?”涂曼好像知道曲筱绡习惯用这样激烈的方式宣泄感情,所以在看到满地狼藉的时候没有十分惊讶,反而平静地走上前帮她拾起扔在地上还有滚动趋势的酒瓶子。
“这点酒撂不倒我……”曲筱绡垂着颓丧的脑袋,不愿意露出自己已经哭花的脸蛋。
涂曼走到曲筱绡面前蹲下,问她:“那你怎么摔倒了?”膝盖和手臂上的红印很明显。
曲筱绡没有回答,只是喃喃道:“我只是……太难受了……”
涂曼也没有回答她的自言自语,只是拉她起来坐在沙发上,然后给她检查膝盖和手臂,“手腕是不是很痛?”
曲筱绡点点头,闷声不语。
“手腕可能有点扭伤,但不严重,你要是不想去医院我可以去楼下药房给你买点药涂一涂,按摩一下。”
曲筱绡低着脑袋,停顿一会儿后摇摇头说:“我不去医院……我不会再去了……”
涂曼看到她这样子突然想到了自己的表姨,年轻时也是潇洒肆意,不过失恋了也会买醉消愁。
“如果之后还是不见好的话也还是要去医院的。现在天已经晚了,去医院可能就只能挂急诊,不太方便。”
“嗯。”曲筱绡很少有这样不和人唱反调的时候,涂曼在此时才慢慢意识到自己来2203的原因。原来,在她的潜意识里,赵启平和曲筱绡这段感情中,曲筱绡是受伤更重的那个。
“醉酒伤身,去卫生间洗漱一下吧,我去厨房给你做醒酒汤。”曲筱绡今天格外地乖顺,涂曼轻轻一推她就进了卫生间。可能是她把叛逆都用在喝酒上了吧,涂曼心里这样想着,无奈地把酒瓶子都收到厨房的垃圾桶里,然后从自己家里拿了做醒酒汤的材料过来。
“呕……呕……咳咳咳……”
曲筱绡在卫生间呕吐的声音此起彼伏,涂曼听得眉头紧皱,手中的动作加快了一些,不一会儿醒酒汤就做好了,正要叫曲筱绡来喝,却见她捂着肚子从卫生间出来,脚步虚浮,心里大概就有了判断,“你是不是来例假了?”
曲筱绡耷拉着脑袋不出声,算是默认,涂曼摇摇头,“来了例假喝酒,你是真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热气扑面,一股药气钻入鼻尖,曲筱绡有些抗拒地扭过头去,涂曼就故意把碗挪得近了一点,“喝了之后就去睡觉吧,我回去了。”
送佛送到西后,涂曼不再有任何心理负担,直接出了曲筱绡家,都没来得及听她说出那句早该说的“谢谢”。
明明一切已经结束,涂曼还是觉得此夜难眠,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曲筱绡的影响,她竟然也想再尝一口酒的滋味,说不定可以驱散一些心头的烦恼。不过,最终还是手机的睡觉铃声让她瞬间恢复了理智。
“第二天还要上班呢。”涂曼老实地关上了冰箱,里面明亮的灯光也随着一声轻响暗了下去,如同她此时平息下去的内心。
不管夜晚多么漫长,太阳照常升起。现在勤奋的邱莹莹已经吃完早饭,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地去赶地铁上班。关雎尔依旧是搭安迪的车去金融街,不过今天的安迪有些不同,虽然还是一样关心她的年终考核,但是面对着魏渭一个又一个的电话,她已经没有了悲伤或者冷漠的情绪,只有极端痛苦之后的镇静和麻木。
这样的安迪,注定今天无法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
“很快我们就要向董事会提交收购方案了,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我不知道我上次文件中标注的你们修改好了没有。修改好了的我们连上屏幕,逐一说明一下。”晟煊集团的会议室里,几个项目小组的负责人正在一起开会,这时,安迪的助理艾米进来了。
“安迪,外面有人找你。”艾米继续解释道:“他说他叫魏渭,在停车场等你,他还说,如果你不下去,他就直接上来找你。”
安迪飞舞在文件上的笔触停顿了,她隔开下面几个高管或好奇、或不满的视线,破天荒地自己主动暂停了一次会议。但是,这也会是最后一次,她这样告诉自己。
停车场里,魏渭被安迪的推拒逼得失去了往日的风度,说出了极不理性的“我们为什么不能赌一赌那百分之五十四!”
赌?安迪此刻看魏渭的眼神像在看一个迟迟不肯罢手的亡命赌徒,除非亲身感受那种濒临悬崖的绝望,否则,以他的性格绝不可能罢手。
“上车。”安迪坐进了自己的驾驶座,眼睛凝视方向盘,仿佛在透过那些层层叠叠如同人生一般复杂的机械构造能给她一个痛快的答案。她脚上用力,保时捷跑车‘轰’的一声拐了弯朝楼边护栏冲过去。
魏渭感受到了安迪身上那股溢出来的狠劲儿,也觉得车速快得吓人,急忙说道:“安迪,你要干嘛?……你停车!停车!”
不过四五秒的时间,安迪稳稳地踩住刹车,护栏完好依旧,但她自己已经得到了一个痛苦的结果,她垂着头靠在方向盘上。
“安迪,你要干嘛,我们差点就没命了!”魏渭的心跳还没稳定,他只觉得刚才真的是生死一瞬间,不留神地暴露了自己潜意识里的恐惧和怀疑。自从知道安迪的身世之后,魏渭做了无数的心理建设,和安迪的相遇相知是他人生当中除了事业成功之外最幸运的事,他不想放弃,却不料,所有一切的承诺都抵不过那基因里携带的趋利避害的本性。他知道,安迪也知道,如她所说,执着地坚持下去或许会获得一时的感动,但是天长日久,他们谁都无法保证自己还能从始至终。
“分手吧。”安迪下车大步离去,装得不留一丝眷恋。魏渭也认了命般狼狈而逃,没有回头,可是,如果这时候他能够转头再看一眼,或许就能看见那开开合合的电梯门。当初坚持的是他,安迪放弃了;这次临放手犹豫的是安迪,但魏渭已经没有挽留。
这也许是最好的结局,但事情远远没有结束。
情场失意的安迪在生意场上也受了情绪波动的影响,对数据出错的下属不留情面地当面严厉斥责,要求必须第二天早上八点之前修改完毕,这让本就能力有限的老员工刘思明挥汗如豆。
“刘思明,你到底是态度有问题还是能力有问题?”安迪两眼犀利地盯着他,“如果明天我看到的文件还是不能达标,我只能另外换人。收购红星是集团目前最重要的项目,任何人,如果不能胜任自己手上的项目,趁早退位让贤!”
会议上的人心思各异,既对安迪的严苛和疾言厉色感到心惊,又庆幸刘思明这样总是团队后腿的‘老实头’终于没有混日子的余地,之后说不定也可以减少加班的次数。不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刘思明忙活了一晚上做的文件还是错漏百出,安迪果断地扔下文件,通知人事部经理给刘思明降职,派人顶替刘思明的位置。
这次安迪没有再给他机会,手段干脆,态度坚决,刘思明苦求安迪无果,本以为这是对集团和刘思明本人都有利的选择,却没想到竟然让他直接走上了绝路。
“安迪,不好了,刘思明跳楼了!”
金融街上的救护车、消防车飞速朝着医院的方向驶去,上海第六人民医院的急诊科在五分钟前就接到了电话,神经外科、耳鼻咽喉科、骨科、输血科等相关科室全部紧急准备起来,等救护车到医院门口时,涂曼、赵启平,以及上次一起帮樊家做手术的刘医生都碰了头。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谁跳楼了?”神外的刘医生昨天值了夜班后胡子还没刮就匆忙一起赶去会诊,正好碰上赵启平。
“还不清楚,说是金融街那边送过来的,那儿的楼层都不低,这一下子跳下来,粉碎性骨折是逃不了了。”赵启平边快步走边说着。
刘医生也跑得气喘吁吁,“岂止是骨折,我估计五脏出血就能要了老命了!你说就算是这几年经济不景气,也不用去跳楼啊,真是的!”
两人小步跑着赶去急诊室,赵启平看见胸外的医生正在给病患气管插管、呼吸机辅助通气,护士则井然有序地辅助医生进行抢救工作,而涂曼在旁边面色凝重地看着新拿来的头胸腹ct片子。
“现在情况怎么样?”
涂曼摘下沾了血的口罩,着急说“暂时保住了性命,但是伤势实在太重,刚送来的时候已经几乎没有呼吸了,瞳孔散大,全身多处损伤,口鼻涌出血性液体、存在失血性休克。我刚才看了他的片子,颅脑严重骨折,双侧硬膜下大面积出血,而且弥漫性颅脑出血已经形成脑疝,必须赶紧手术!”
凌晨三点,经过六个多小时的抢救,手术后的刘思明瞳孔缩小了,身体对外界刺激也有了一些微弱的反应。涂曼等人也松了一口气,但是几个小时候,颅内再次出血,神外的医生一起抢救也没能把他抢救回来。
下午三点,神外周主任正式宣布脑死亡。
“2016年12月29日15时14分。”
手术室的灯光暗了下去,刘思明的家属哭得声嘶力竭,涂曼也难以面对似的独自坐在医院的长廊尽头,俯瞰着毫无变化的魔都高楼大厦,突然觉得一切都变得虚浮不可触摸。刘思明跳楼的悲剧,让她觉得很沉重,虽然她并不能从他曾经经历的痛苦中产生共鸣,但并不意味着她的感情是麻木的。刘思明妻子曾在手术室外哭诉过,她丈夫的家境并不好,现在农村来的父母和他们住在一起,可谓是上有老下还有小,再加上二十年的房贷,那份高职位的工作可以说是他全家生存的保障。涂曼不是没有想过,为什么这个人不再为他的父母妻儿再坚持一下,毕竟人没了就彻底没有希望了,但是,没有人能设身处地在刘思明的处境中想问题,除了他自己,没人清楚他选择跳楼时的绝望。
“据说,她丈夫还赔了股票。”赵启平走了过来,语气落寞,“这不光是每个月少发工资的问题,如果不能留在原来的岗位上,他们家就要揭不开锅了。”
涂曼问道:“周老师安抚完刘思明家属了吗?”
赵启平摇摇头,“也没什么可安抚的了,人已经没了,从这么高的楼上跳下来,活命的几率本来就微乎其微,而且就算活了下来,他也注定不能跟正常人一样生活了,还要背上一大笔的医药费……现在这样,或许对他也算是个解脱吧。至于他的家人,他的公司已经来了人,许诺会给予抚恤金和赔偿金。”
“那外面的人怎么说?”资本家和工人之间的阶级矛盾应该是一些媒体最爱的热点话题,这次还牵扯上了人命,他们应该都闻风而动了吧。
“你知道,这件事牵扯上了安迪,她作为刘思明跳楼的直接责任人当然是被骂惨了,要不是她公司的保安在,估计家属都能直接上手打人。我刚刚还在电话里劝她呢,实在不行就请假在家待两天。”
涂曼笃定地说:“她不会躲的。”
做了那么久的高管,安迪肯定清楚,这时候逃避绝不是个好办法,歉疚、同情、赔偿,什么实际的补救办法都比为了维护公司形象而把推卸责任给一个老员工强。而且,刘思明被放在了一个他无法胜任的工作岗位上,这本来也是公司管理的失误。
“那你在担心什么?”赵启平玩味地看着她,“既然安迪这个女强人可以处理这件事情,你为什么一直闷闷不乐?是不是因为他?”
涂曼斜睨了赵启平一眼,“他就更加不用我担心了。”
她只是哀叹,被现代金钱社会裹挟的一个‘老实人’,终于被时代的磨盘碾成了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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