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寒山书院
苏州漕运码头。
苏州与扬州差不了太多,作为江南重镇之一,富庶与文化之鼎盛在大夏也是屈指可数之地。
码头人群络绎不绝,香菱时不时的掀开马车上的帘布,悄悄的看着繁杂吵扰的平民百姓。
“香菱,等会你先回家,我与洛九先去书院,如果晚上太迟你就先用饭,不必等我。”
陈洛眯着眼,歪在香菱双腿之上,身上的香气沁人心脾。
“知道了……爷记得早点回来……”
似乎听到陈洛不能和她一起返回家中,语气中含着一些失落。
陈洛睁开眼,看着香菱的青丝与白皙的下巴,扭动一下身姿。腾出右手轻捏了一下香菱的脸颊,触感细腻,宠溺得说道:“一会就回来了,我要和老师谈论些东西。”
“好!”
感受到陈洛的宠溺,香菱羞红的笑着点了点头,被捏着的脸颊上还有着几分绯红。
随着外面的声音渐渐匿去,也越发靠近汾阳别苑,这里就是陈洛的家,也是姑苏陈氏的祖宅。
汾阳别院临近寒山寺,所以山下香客虽多,但是也不似码头嘈杂。
马车停下,目送着香菱回府。陈洛对着驭马的洛九道:“去书院……”
洛九在外面嬉笑道:“好嘞,少爷你坐好了!”
失去了香菱,陈洛顿时感到车内的振动增添了些许,对于古代路况和交通工具有些不满。
索性寒山书院与汾阳别院不远,不然陈洛宁愿步行过来。大概过了一柱香的时间,马车也停了下来,就听见洛九的声音响起。
“少爷到了,这一路没香菱难熬吧,嘿嘿!”
在洛九的搀扶下,陈洛出了马车,整理了一下衣襟,没好气的看了眼坏笑洛九。
“大概一两个时辰便会出来,你去休息耍耍吧!”
“好嘞!”洛九掸了掸衣尘,上了马车嬉笑的离去。
寒山书院同寒山寺相壤,都位于苏州城西阊门,书院幽深辟远,门外也没有书童,这里说是书院,不如说是言希先生开设的私塾。
寒山书院弟子不多,加上陈洛大概也只有数十人。
开坛授课都是一起,只有经过考试,与言希先生同意,才能与之同席交谈学习。
虽然一年没有回来,但是小路还是记得尤为清楚。
走在青石小路上,远远便迎来了一位风姿盎然,神采飞扬,不过貌似比之前胖了许多的少年。
“子川,可算是把你等来了!先生等你许久了。”
陈洛看来者是自己好友,遂哈哈笑道:“友达,这一年看来你胖了不少啊。”
芮庭多,字友达。是言希先生的长孙,今年不过十一岁。
“胖是福,你这辈子是不懂了,瞧瞧你,再说了当今男子尚以腰圆背厚,面阔口方为荣,子川你也只能望而心叹了。”
芮庭多摇头晃脑,毫不在意的笑着向陈洛解释道。
陈洛也笑着,拍了拍芮庭多的肩膀,道:“速与我见先生吧!”
兜兜转转,两人追逐嬉戏,很快便来到言希先生院前。
“爷爷,子川来了!”
芮庭多在院外高声呼和,陈洛对此也见怪不怪了。
一道中平浑厚的声音从院内传来,“进来吧!”
直至院内,就见一鹤发童颜,保养极好的老者坐着石桌上,托着翠竹杯子品着茶,怡然自乐。
陈洛俯身一礼,恭敬道:“见过老师!”
陈洛并没有行跪拜之礼,是因为言希先生素不喜欢跪拜之事,而不是因为自己举人身份。
“坐。”
言希先生淡淡的说了句,指了指面前的石墩上,让陈洛坐下,门外的芮庭多也并未进来。
“这一年高了也瘦了!”
言希先生打量着面前的少年,匆匆一年而别,变化甚大。就连气度也沉稳下来,不似先前那般跳脱。
“这一年扬州之行,对于盐政可有何想法?”
言希先生直视着陈洛,平稳朴素感慨道。
陈洛听着言希先生的问答,捧着手中的茶茗,不似在林如海面前那般拘谨,双腿自然叉开,左手按着膝盖,旋即苦笑道:“今日方知往日不过异想天开,这为官之道在用人,知人心,何其难也。
法令不能上行下效,盐商与小吏官员苟合,江南几乎成为甄家与盐商的一言堂,若不是林师与贾家有几分关系,想来早已西去。纵是林师有这赫赫抱负,身边也无几个可用之人,病体残躯挑灯理折,可悲可叹。”
言希先生扭头侧看山林尽染红,眺望远方,唏嘘道:“朝堂新政已然势在必行,也不知道如海能不能熬到那个时候!”
又低头看向陈洛,喃喃道:“我与你说得不多,只需记住我先前与你所说之事。
回去把你在扬州所见所闻做个汇总,你到神京后再找人寄给我,如此你在寒山书院的课业也正式结束了!对了,如海有没有嘱托你入京做什么事?”
陈洛讶异地看着老师,奇道:“老师怎么知道?”
言希先生淡淡的笑着,笑的让陈洛也写不明所以。
“若是去了神京,荣国府有人让你授学或者其他之事,你可以应承下来或者自行斟酌!这件事发生最好,没有的话在京中也不会差太多......”
陈洛一头问号,一点都不明白,似乎老师有很多事情没对他说明。
“老师,这荣国府可不是好相与的地方。”
他是知道这府内的问题的,能不搭上关系就不错了,怎么还要往上靠。
“你似乎知道很多?”
听到言希先生的反问,陈洛迟疑的干笑了几声。
但面前这位老师是自己父亲推荐的,这几年对自己很好,他相信父亲的眼光,又想问清楚究竟是为什么。
还没等陈洛开口,言希先生捋着白须笑着说道:“你既然知道一些,具体的原因我不说,你也别问什么。听为师的就是了,还能害你不成,有些事以后你自会知道。”
陈洛:“......”
书院匆匆五载,陈洛十岁来到言希先生膝下,先生敦敦教诲宛若昨日。
“老师……”
听着言希先生有些诀别的话语,陈洛连忙站起身来,有些哽咽,希冀的看着言希先生。本来还想与老师长谈,看来老师并没有这个打算,就叮嘱了一下,和他单纯的见了一面。
“子川,走吧!切记为师之前的话语,这世道现在还须藏愚守拙,不可锋芒毕露,否则为祸不久已。
纵是你与当今圣上有着几分香火情,也保不住你,历来党争与变法伴随的杀戮何其凶也,就连......”
言希先生似乎意犹未尽,挥袍作别。
看着陈洛眼角微微湿润,有着几分湿红,言希先生笑骂道:“痴儿,又不是生离死别,何故作小女儿之态。”
“哎……老师!子川告辞……”
陈洛知道言希先生说一不二,这般打算必有其深意,只好与老师辞别。
转身离去时,陈洛还有几分不舍得看着恩师,这一别也不知道几年后才能再见。
风未起,但心中却愁云漂泊,不知去往何方。
院门外,陈洛再次与芮庭多作别,两人短短交谈,骤然离去,难免有几分不舍。
看着陈洛的身影消失在竹林中,芮庭多随即进入园中,不甘心的道:“爷爷,当真要如此吗?”
言希先生并未言语,依旧捧着竹杯,看着风中依旧挺立的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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