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密谋
贾母院,宝玉房内。
辰初时分,一女子温婉的替宝玉在床前梳理着额头上的呆毛。
这女子自是袭人,花气袭人知昼暖,是她名字的由来。
宝玉紧握着袭人的双手,一双大眼紧盯着此刻梳洗打扮完的袭人,鲜红的胭脂使得袭人樱桃般的小嘴看起来红唇欲滴,让宝玉一时的痴了。
袭人看着宝玉的呆样,心中亦是一阵欣喜和羞意。
催促着宝玉道:“宝玉,昨儿老爷就交代过,让你今早务必去墨竹院习学,现在已经是辰初了,快起来吧!
谁知宝玉不为所动,央求道:“好姐姐,今儿你这胭脂是怎么做的,往日怎未曾见过,也好让我吃一口。”
说完,就起身坐在床上,喉咙轻咽了一口,缓缓靠近袭人的红唇。
袭人只是欲拒还迎般的轻推了一下宝玉,她知道要是不让宝玉吃上一口,又不知会闹成怎样。
她心中也是有这般想法,否则不会特地用这等胭脂。
宝玉轻啃了一口,伸出舌头又在自己的唇间舔了一下,高兴的拍手叫道:“好姐姐,这胭脂在哪做的,怎么也不带上我?”
袭人拗不过他,只说了句难制,并将材料之物一并说了。
好不容易哄好了宝玉,又劝道:“好了,快过去吧,再不去可真就晚了!”
宝玉摇了摇头,面色不爽地说道:“与那等禄蠹一起,我甚是难受,哪有和姊妹们一起玩乐有趣!”
旋即又对着袭人笑道:“不妨事,这两日老爷都会在朝中上值,多半管不到我们这边,今儿且休息一日。”
宝玉想着今天一天要做什么打发时间好,思来想去决定去找林妹妹最好。
昨天一天都没见到林妹妹的身影,今儿天气又阴了,也不知林妹妹的身体现在怎么样。
刚想着,就火急火燎的吩咐袭人给他穿衣。
上戴着束发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袄,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
袭人又取出手帕包裹的通灵宝玉,项上的金螭璎珞,又有一根五色丝绦,拿着丝绦系着通灵宝玉。
这一身的宝玉,好不骚气!
两人在房内收拾,就见门外进来一个标致的丫鬟。
水蛇腰、削肩膀,端是不俗,美貌风情连袭人都比之不及。
瞧着房内的袭人和宝玉,以及袭人唇间色浊不一的模样,嘲讽冷笑道:“哟!二爷可算是起来了,不要我们这些门外的丫鬟再等会吗?”
此话一出,袭人知道晴雯在嘲讽自己。
心中虽有不喜,但也知道宝玉素来爱护晴雯,只是低着头,一时也没有说些什么。
宝玉可不管晴雯的嘲讽,关心的跑过去,想替晴雯搓着冰凉的手,又笑着问道:“你早些进来可不就没事,今儿有什么打算?”
“这大冷天的有什么打算,在屋里做些女红罢了!”
晴雯没好气的回着,却细心为宝玉擦拭洗漱。
这爆碳耿直脾气,眼中见不得丝毫腌攒事。脂砚斋评晴有林风,不外如是。
宝玉眸中一转,忽道:“咱们调胭脂怎么样,袭人的胭脂我甚是喜欢。想来你若配上一色,果真会是极好的。”
可曾想,这话一出,晴雯冷笑道:“我可配不上这等胭脂,二爷还是和别人去调吧!”
袭人听了,心中也是一黯。她虽知道宝玉性格如此,想一出是一出,但是总归有些情绪。
洗漱完,晴雯头也不回就离开了。别人怕宝玉,她可不怕。
觉得房间突然凉了下来,宝玉也忽觉的没甚意趣。
独坐在椅子上,一时又有些犯癔症。
袭人忙赶了过来,劝道:“晴雯素来如此,只一句话罢了,你也值得挂在心上。宝玉,你既然不想去墨竹院,便出去逛逛吧!我也好收拾房间......”
宝玉猛地站了起来,忽地没道理的来了一句:“你们既赶我走,我走便是了。”
哼的一声,一甩袖便除了房门,袭人叫了一声都没有拉住。
看着空荡的房间,又心忧宝玉,就赶快追了过去。
......
城南,兴隆街,陈府。
陈禹臣书房内,门窗紧闭。
书房山水画屏后方,有两个身影似乎在交谈着什么。
其中一个身影自是陈禹臣,另一个竟然是福伯,此刻的福伯也不再是佝偻着身子,双眸中奕奕有神。
如果陈洛在此,定然会大吃一惊。
因为福伯与陈禹臣素日来几乎没有什么交际,即使是陈尧臣在世的时候也很少。
淡淡深沉的声音在里间悄然响起:“子川过去几日了?”
“三日了,少爷说在过两日便回来,以后只来往那边!二老爷,少爷过去可会有什么事,毕竟......”
福伯的话似有深意,又与陈禹臣商量。
“那你为何不劝阻子川?”
福伯干咳一声,表情为之一愣,有些难言道:“少爷行事素来颇有章法,我劝阻也没什么用......”
陈禹臣微微摇头,没好气道:“你就是太惯着他了!如今神京风云莫测,那边受人耳目众多,各方忌惮。
不过也还好,因为如此到还是个安全的地方,就先让他在那边逍遥一阵!”
“可是......”
虽然他相信陈禹臣的判断,但是还是忧心陈洛的安全,毕竟是老爷唯一的血脉。
“无妨,子川自小就主意极正。
年少时行事就有不凡,想法虽天马行空,但是细想下来皆有其道理,就连以前大哥都时时称赞不已。
子川一路来顺风顺水,正年少得意时。
我虽不清楚他过去做什么,不过想来不是为了林如海之女,就是他也看到了神京暗流涌动。
我希望是后者,而非儿女情长。
林如海昔年也接触过一些秘辛,所以若是儿女情长,恐怕子川最后也只是个徒劳。
不管如何,纵使以后在那边栽了一个大坑未尝不是好事,不会有性命之忧的。你且放心,正好也借此磨一磨他的傲气。
子川素日虽待人温和,但是言语间的自信,对于天下的傲气从未减少过。
言希先生教了他学问和做官理事之道,但是我也要教一教他世道。
他的傲气也非恃才旷物,这份莫名地傲气从何而来,我不清楚。
他是块璞玉,我要替大哥打磨打磨,否则若是......”
福伯静静的听着陈禹臣的说法,他知道自家少爷的为人,但是还是不忍心道:“这一条路可不是这么好走的,连老爷都......”
陈禹臣面色无奈,长叹一口气道:“福伯,我们谁又想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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