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自白

咫拓：“总会有些时候，我们会漫无目的的想起那些错过的人和事，即便无从改变，无从疏解，无从释怀。久而久之也成了心中的一方禁地。”

        大婚的那一日，青无姣好的面容掩在珠翳之下，我几乎可以想见，那是怎样一种让人心动的姝丽，姝丽到，就连云泉那样自持的人都忍不住有一瞬失神。

        我暗自苦笑，收敛情绪，直直站立着等待着从空中落下的金凤鸾驾。

        我的手心已经湿润，我知道今日是她大婚，我知道她要嫁的不是我，我都知道，可是我还是忍不住地紧张因为这是一个女孩最重要的日子。

        青无说得对，我是懦弱。

        我懦弱到无法将任何人深深怨恨来转嫁这一份痛苦。我没有挣得的勇气，云泉啊，我从来争不过他。懦弱到连放手的勇气都没有，后会无期如此简单，可是将这深重的感情磨灭之后的我只是一具空荡荡的躯壳。

        我想，与其一身无牵无挂的孤苦，还不如承受将你永永远远记住的苦涩。

        可是如此了解我的你，青无，你可能猜得到我倾尽了所有勇气为我们这些人的命运做出了怎样的改变？

        我真心希望你此生不会知道。

        清越的凤鸣之声一阵阵逼近，我终于看见新晋神后端坐其中的九凤御撵。

        神后所用的理所应当是最好的，神界的花不知何时起就一盏盏怒放却不凋零，似将毕生精血都燃尽也无怨无悔，不过短短数日便已是飞花满天。玄光为绫，将大殿半遮半掩，幻化出千般光华。

        九彩神女拨弦相奏，曲意绵绵，不疾不徐，似是跨越鸿蒙而来的古老清音。这是神界尊贵的礼乐，以礼乐奏庆看来神王确实对她宠爱非凡。

        这一日她将接受从各个位面远道而来的君主的祝贺与朝拜。

        佳偶天成，共结伉俪。荣辱与共，同进共退。

        花形轿撵轻轻落在地上顿时掀起一股淡淡清风还夹杂着幽幽花香。花瓣分展开来，从红色纱帐后伸出一支手，肤如凝脂。

        我伸出手去，她的手那样纤细如半展的兰花，被我的拇指微微拢住——以一个极为珍视的姿态向他们展示，现在这个登上神后之位的女人，她所拥有的不仅是神王阴晴不定的宠爱，真正站在她身后的还有一个誉满天下的好哥哥。

        我和她踏着几乎被花瓣铺满的红毯，神界花有万众之多，几乎都在这一刻竞放，可我以神识细细查探却找不到我想要的那一种——铃兰花。

        我一个人静静皱了眉又悄无声息的轻轻舒展。

        这条路很美很长。美，却太美，让我近乎被心魔吞噬恨不得当着各路尊神的面将她掳走。长，却没有我所需的那样长。根本不够让我陪她走到生命尽头。

        我在鲜花的尽头将我挚爱的姑娘交予出去。

        鲜花的尽头，那里盘坐着一个如妖魅惑的少女。她，曦九，名流万世，以尊长之名大驾来临。高居尊位称天地，以鉴二人婚姻。淡紫的眸子里鲜有的喜色让她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

        礼乐渐渐消失。

        失心裂肺大抵如此，青无，我该那你怎么办才好。

        两位新人站在一起确实是天作之合，男人如虬松劲拔有力，女人如青浦脉脉蕴情。他们的气势即便在曦九这位太古尊神面前竟也不显逊色，隐隐还有抗衡之势。

        岁月之中最易磨损的是容颜，我庆幸她还是当初的眉眼，往后或千千万万世我都还能够认出这熟悉的眉眼。

        但我遗憾，在这不曾改变的皮囊之下就算往后千百世我再找不回我的姑娘。

        我的姑娘，或早已死了，或只是我一人梦里的执念，梦醒之后，不得解脱的只有我一个，也还好，只有我一个。

        青无，她如今惊才艳艳，往后也必定是华光万丈。

        可惜早逝的我注定无法看到。

        我丝毫不顾她眼神中的警告，继续用炙热而放肆的眼光在她脸上游移。

        看到她鼓得大大的眼睛，我轻笑，宠溺的看着她，我的神后且让我最后放纵一次，以目光抚摸你的容颜，将它们牢牢记得。

        或许，饮下孟婆汤便忘的一干二净了，那才是我的真正解脱。

        有些人，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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