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最熟悉的陌生人
对于云天仙,除了他特别喜欢自虐外,在袁天一的印象中,还特别爱惜自己的凤羽,就连因为习性脱落的尾羽都会一根根数过去收起来,谁都不给。
也不能怪他视自己的羽毛如珍宝,那确实是珍宝,一根羽毛能活死人生白骨,王医仙就老是想悄咪咪薅几根,但都被他啄回来了。
而他实际上应该是他们之中法术最强的,但是之所以总是依赖别人也是因为他所有比动动手指要大点的法术都要用到自己的凤羽,云天仙每次说到这个都翻白眼叨叨:
“没有人能让我薅自己的羽毛!除非我快死了!”
一想到云天仙说这句话的表情,袁天一就忍俊不禁,嘴角稍微向上扯了扯。
那誓死不从的云天仙为了一个要隐瞒自己的秘密,不惜使用数根羽毛才能使用的收音术式来替天隐子封声,这秘密比他的命还重要啊。
相比较之前逼问天隐子的从容,袁天一这时才显得有些踌躇。
不管是天隐子还是天仙还是老周,虽说自己名义上活了几千岁,但是跟他们相比自己也就是个被冰封的空有神力的穷管铺子,醒着的日子加起来还不够这群人活着的零头。
毕竟要睡一百年,一次也就醒十年,还没等了解透这个人间就又睡了,这么一比较,袁天一也是郁闷的很,跟他们这些千年不死的老神仙一比自己就是个睁眼瞎。
这也说明,如果他想要知道什么东西,不费点心思是无法从他们嘴里撬出来了。
自己这次也是误打误撞撞上了,要不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发现他们瞒着自己的秘密原来比他想象的要重要的多。
再加上他们的反应也证实了,这个秘密跟自己有着莫大的关系,之前的几次试探,多多少少都反应过来,这个秘密会颠覆一些什么东西。
而至于是什么,袁天一也有一些隐隐的觉察,那可能是某种会颠覆他整个人生轨迹的东西或者更准确的说那是他曾经拥有又失去的某些过去。
“啧,真麻烦…”
目前看来可以说是步履维艰,道阻且难,袁天一现在基本上不怀疑自己之前真的认识方无尽,但也不怪他之前一直不肯往这方面想,毕竟谁能想到通天彻地神鬼通吃的袁天一会被某些宵小暗算呢?要不怎么解释自己的失忆和方无尽现在的状态?
毫不客气的说,袁天一对自己能力的是十分一万及百分百的自信。
他是多么自负的一个人啊,要让他承认自己失去了一份很重要的记忆,而这个记忆还极有可能是关于他这次醒来一见钟情的美人。
这样还不能算,更荒唐的是,除了自己,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明显记得这段他失去的过去,只有他自己被蒙在鼓里,这种荒之大唐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让他怎么能相信。
袁天一觉得如果有那么一天,自己的记忆会被更改,要么是他的神力突然没了,要么就是他自愿给了某人伤害自己的机会,除了这两种,袁天一再也想不到其他的可能,连神武大帝都做不到的事,还有谁能做到?
也正因此,他知晓无人能在他不愿的情况下篡改自己的记忆,而自愿这种情况在他看来也是概率低到零点甚至负值的事,是绝不可能发生的。
自己心甘情愿把自己交到另一个不知是人是鬼的手上,任人宰割。
恕他直言,这比天上的星斗都坠落到地上还不知所谓,好笑至极。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袁天一就觉得一种可以称之为愤怒的情感涌上心头,没有,不可能,几千年来自己的身边可从来没出现过可以放下所有提防付出一切的人。
到底是谁,肆意篡改自己的记忆,让他忘掉他的阿尽,让他感受这份没来由的愤怒,让他知道是谁,定要以牙还牙,折磨他永生永世永失其爱。
恨意涌上心头,那人的死法已经在脑海中转了几转,手中滋啦滋啦的神力乱蹦,照着他整张脸像个鬼魅。
看着指间金光灿烂,袁天一突然好奇,这股子神力其实和他的本性极其不符,温暖,和熙,又带着些博爱的怜悯,金光灿灿着,看着就一副正气磅礴的样子。
有时候比起周含容他们,袁天一反而觉得自己的神力更符合神明的标准,如果自己有一天真的为神,那这个神力便名正言顺该有这幅样子。
可是自己明明不是神,这个铺子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集聚的庙堂,反而是恶贯满盈。
袁天一有时候也疑问,明明自己生于这么鬼里鬼气的当铺,应为鬼,神力也该诡谲阴暗,可是这金光灿烂的,让他恍惚间感觉自己就是那高高在上的巍峨神明,冷漠的俯视着万恶的人间。
以前袁天一看着手上的光亮,只是会单纯的想到,自己天赋异禀,神鬼通吃,是为鬼中之神,也是神中之鬼,谁都管不了自己,于是常称自己是神是鬼是万物之主,狂傲又无所畏惧。
虽然没有比较过,但袁天一自认为自己的能力远在普通神鬼以上可以说是凌驾也不为过。
但现在怒意上涨,眼色混沌,手中炸裂的光像是在讽刺自己,有那么一个存在将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什么神鬼通吃,万物之主,还不是丢了记忆像只湿淋淋无家可归的小狗。
现在他只怀疑,或许这个神力之所以和自己如此的不相像是真的有原因的,这个神力更像是另一个人依存在自己身体里,可能,真的不属于自己,才会这么不像吧。
袁天一惊诧于自己现在的想法,但却并不怀疑,疑问的积累是所有人都知道的量变,经过无数次怀疑推翻最终指向的事实便就是事实,这点毋庸置疑。
找不到过去,看不清命轮,孤零零的看着曾经的挚友与自己站在跷跷板的两端,就看谁先站不住,掉落悬崖。
长久以来,袁天一一直都知道这群傻蛋试图瞒着自己什么东西,但是就是不肯告诉自己,自己一开始也只当是些无关痛痒的东西,也不想管那么多,爱瞒就瞒呗,开心就好。
毕竟谁也没有对不起谁。
起初他还不能自由掌控神力时,他们总是围绕在自己身边,说东不会往西,像是一群听命干活的下属一样,令自己不自在。
可能是通感于整张典当铺,他深知这群人不是表面上那么回事,他们的情绪分明都传到自己心里。
第一次的出当入当,干活的时候,他们明明是不想那么做的,是厌恶抵触又带着点对自己会这么做的不可思议。
但是一看到自己,那这群人的心思就跟翻江倒海一般乌云滚滚,像是歉意掺杂着恨意,弄得袁天一也是头疼不已。
等到平静下来,他们也只是点点头就去做了,没多说什么,那股莫名其妙对着自己又或是对着别的什么东西的奇怪情绪也跟着不情不愿地消散了。
刚开始袁天一对他们莫名的信任和依赖一再被他们奇怪的行为所磨灭,第一次醒来的那短短十年时间,硬是把彼此搭成了陌生人。
那几双眼睛,那戒备的神情,让袁天一膈应的很,不过后来熟了之后也细想过他们戒备的或许不是自己,只不过当时的自己确实对他们失去了起初的信任。
直到后来自己再也感受不到他们情绪的波动后,神力才开始逐渐应用自如,看来是这群人的情绪影响了还稚嫩的自己。
当初还想着不愿干别干,情绪波动啥的还影响自己对神力的控制,不就是契约吗,解除不就得了。
可是每当自己有这个想法,心都像是被大水淹过头顶,水流倒灌进鼻腔,空气流逝的压迫感,窒息沉闷的要死了,头晕目眩的只好作罢。
只不过后来这种想法出现的越来越少,也不知什么时候起,他们开始对自己有了些不同的表现,关系也开始转变。
虽然自神力稳定后再也接收不到他们的情绪,但袁天一也知道有些事情,确实变了,不能说变得有多好,只是从最初相敬如宾的上下级的差距到了可以偶尔吐槽一句的同辈而已。
还是一如既往地随叫随到,还是关心备至的行动,但袁天一却还是感觉到他们之间还有事情没说开,大概是太久之前的感觉种下了膈应的种子。
当时的袁天一觉得不知该如何表达那种感受,但是用现代的一句话来解释却很恰当:
“最熟悉的陌生人。”
他们只是在执行某种监护人的责任,没有心,没有情,像是在守护一个名叫袁天一的陌生人,或者干脆说是另一个人,可以笑可以闹但却没入到骨子里的那种诡异的行为,很奇怪。
因此不客气的说,最初的袁天一除了当铺和臭崽子,他认为自己什么都没有,空白白的,所以连之后的几次沉睡都心惊胆战,无法全身心的相信他们。
毕竟他也不知道,在他沉睡期间自己的契约能约束他们几分,自己的躯壳又会被怎样对待,那时的他是害怕的,因为他一片空白。
能力又不足,想要解除契约也是在逃避,但是又避不开,他强撑的坚强,只要他们有一点恶意,便会功亏一篑,但好在,他们没有。
他其实并不想强求什么,非要说的明明白白半点距离都没有,倒也不至于,经过几次的试探,他其实也明白,他们伤不了自己,但自己也害不了他们。
也就放下了,有问题又如何,他们也离不开,那既然还要在一起,算是袁天一为数不多的让步,不追究,但不代表他没心存戒心,害怕是成长的必经之路,只不过坚强演着演着便真的不怕了。
后来袁天一也想开了,即使曾经有过几次小小的同风雨共患难也会让袁天一觉得是不是有什么阴谋在外面,很难不去怀疑他们的初衷,如果怀疑无法磨灭,那就顺其自然,无论他们是不是为自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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