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在沐言汐愣神的近半分钟里, 微信又跳出来好几条消息。
上次《密室冲冲冲》这档综艺的先导篇录制在微博上反响不错,导演组在这周播放后半段录播的福利剪辑时,特意加了许多沐言汐的镜头。
经纪人看到后特意打电话过来嘱咐, 说是询问沐言汐在先导篇中的录制到底是真实的还是演出来的。
毕竟她家这位艺人出道的两年多以来,除去赶通告时会不辞辛苦的万事配合,私底下却是娇气得很, 再加上沐言汐那副惯能骗人的容貌,淡妆时总能让人产生一股保护欲。
沐言汐此刻心里乱得很,对于工作自然有些敷衍, 便回过去一句:【不,我害怕】
经纪人似乎是相信了, 也没再给她发什么消息。
回完消息, 沐言汐抬头时微微一怔,不知不觉竟走到了书房门口。门关得很严实, 听不到什么动静。
就在她打算回卧室等时,一位进去送茶水的阿姨从里面走了出来。
好巧不巧的, 还是上一回她偷听易无澜打电话时撞到的那位阿姨。
沐言汐本能的就想躲开。
可阿姨却没给她这个机会。
还特意凑过来, 小声问了句:“沐小姐, 里面应该还要一会儿,你要进去吗?还是就在这里等?”
沐言汐总有种再度被抓包的尴尬,她摇摇头, “不了吧,我洗完澡有点渴,打算去拿点喝的。”
阿姨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话。
只是走时, 并没有将书房门关严实。
像是看穿了沐言汐的小动作, 又得到了易无澜的允许, 特意给沐言汐留门似的。
离她回到家已经过去了近一个小时,易无澜跟家里人的关系也不太好,万一被欺负了怎么办?
沐言汐终于忍不住,做贼似的环顾了一圈二层楼,确定没有其他人后,终于忍不住贴近了书房门的那道缝隙。
越靠近书房,里面传来的冷气就越足。即使已经九月中下旬,可别墅里的冷气还是打得很足,特别是今晚的书房,就像是在预兆着里面冰冷的气氛一般。
透过缝隙,易无澜坐在办公桌前,低头不知道在看些什么,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在她的对面坐着一位易父易宏达,从那一丝不苟的发丝和挺拔的背影,完全看不出什么岁月的痕迹。跟沐言汐之前所了解到的,风流成性、不务正业的中年公子哥倒也吻合。
沐言汐扒在门边,一直在盯着易无澜看。但每当易无澜的视线好像移过来时,她又立刻心虚着往旁边移一步,留下空荡荡的门口,唯恐被易无澜发现自己在偷看。
在刚刚跟白予安的那段聊天中,沐言汐隐约窥见了自己真心的一角,但又有些窥不破那层蒙在上面的迷障。
她越是想要去窥探,脑海中的思绪就越发凌乱。
这辈子、上辈子的记忆如乱毛线般涌来,理都理不清。
她只好来找易无澜看一看,趁着里面还在谈话,拼命去思考自己心中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是什么。
那份偶尔的悸动又是从何而来。
到底是这辈子初相见时,对于易无澜容貌的觊觎,还是因为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对于这种生活的喜欢?
亦或者,是小说中那些联姻惯会发生的……爱情?
沐言汐想不通,但她也终于明白了一点,易无澜在自己心里,是跟所有人都不一样的。
并非因为易无澜在那本小说中大反派的身份,并非是出于最开始想要拯救易无澜、不让易景铭得逞的目的。
而是因为易无澜这个人带给自己的那些,动人心弦的致命吸引力。
易无澜的一举一动似乎都能影响到自己,她从关注荣嘉的项目,变成关注易无澜的身体状况,后来再落到易无澜的一举一动、每一个表情。
沐言汐干巴巴的想,若是这些就是觊觎的表现,那她的确觊觎易无澜。
就是想要待在这个人身边,像是恶龙守护自己的宝藏一般。
沐言汐回想起曾经似真似假的梦境中,易无澜答应过的一句话【我不会离开,会一直陪着你,只要你想】
沐言汐不知道易无澜是否还记得这句话,但她却不清楚地知道。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习惯了跟易无澜待在一起的日子。
只要易无澜愿意,她也会一直陪着易无澜。
觊觎就觊觎吧,没什么好丢人的。
反正大家都知道她沐二小姐嚣张跋扈、骄纵任性,她就是要霸占易无澜。
嘻。
沐言汐心情颇好的想着,里面的声音却忽然大了起来。
她又挪了过去,以一个十分标准的姿势,明目张胆地偷听着。
易宏达的情绪似乎激动了起来,把手中的手机拍得啪啪直响:“小澜你出了个车祸你就糊涂了吗?易家又不是只有我们一家,你把你弟弟送进监狱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而且这事都是易子濯那个小畜生干的,你也抓不到你弟弟实质性的参与证据,你就非得把他关里面待审,就不能放他一马吗?”
易无澜淡漠地抬头,面对的仿佛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而是一个陌生人:“我以为刚刚我们已经谈妥了,你若是想反悔也来得及。”
“你这是跟你爸说话的态度吗?”易宏达拍了拍桌子,“行,那我不说你弟弟了。你弟弟失去继承权,你也活不了多久了,你手里的股份难道都要给那个沐家人吗?你生了病你不生,你也可以找个代孕吧?
你听我的话,趁着现在身体还行,细胞存活率高,赶紧去生个孩子给自己留点血脉。”
“代孕违法。”易无澜一口拒绝,“而且我从来没有过要留后的打算,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
“你这!我怎么生出你这种女儿的?你不留后你以为其他的易家人就能接受荣嘉改姓沐?就沐家那个女娃,年纪这么小的你以为她能撑得起来?”
易宏达说完后灌了口水,看着易无澜那难以说服的神情,又开始语重心长起来,“你留了后也算个血脉,我也算没愧对你妈妈。”
提到已经去世多年的母亲,易无澜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
眉眼下压,不见一丝温度。
她正要说话,一道熟悉的声音就从门口传了过来。
“留后做什么,好留个把柄让你们操控吗?您都一把年纪了,该不会还抱着想做太上皇把控荣嘉的美梦吧?”
此话一出,书房里的气氛瞬间凝固住了,偌大的书房落针可闻。
当然,这也只是凝固住了那位,刚刚还趾高气扬以长辈姿态指点江山的易宏达。
相反,易无澜身上压抑着的情绪在看到沐言汐的那一刻就散去了不少,而沐言汐则是明目张胆的推门进来。
并用力甩上了大门,坐到易无澜椅子的一侧扶手上,做出亲密的举动,“想我了没?”
易宏达终于反应过来,十分不认同的看着沐言汐的举动:“你就是沐家的那个?”
沐言汐很是礼貌客气地笑了笑:“易伯伯好,我是沐言汐。我姐姐把我宠得有些骄纵任性,您应该不会跟我这种小辈计较吧?”
乍一听是在做自我介绍,还诋毁了自己。可沐言汐特意在易宏达面前提起沐言清,可不就是特意提起鑫宇银行这个靠山吗?
有些话,易无澜碍于亲情人伦不能说,但她却可以。
易宏达就算刚刚被打断有再多的不满,此刻也是一点也发作不起来。
易宏达黑着一张脸,瞪向了易无澜。
易无澜很给面子的说了一句:“胡闹。”
语气有些轻,丝毫不带责怪,更像是在纵容一般。
易宏达的脸更黑了。
前两年他听说易无澜跟沐家这位已经不怎么联系了,也就在背后给易景铭出了不少主意。易景铭刚接触沐言汐时,也因为沐言汐的性格多有抱怨,可后来却说快成功了。
哪知道在解除婚约当天,易无澜这个出了车祸的人竟然又被沐言汐给看中,气得他刚下飞机又买了张票飞走了。
易宏达换过无数伴侣,一直不相信爱情这东西,对于易无澜的母亲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可刚刚沐言汐的举动……易宏达废了好大的力气,才生生维持住长辈的体面。
沐言汐听到易无澜那句‘胡闹’后只是鼓了鼓脸颊,然后拉过易无澜的手指若无旁人的抱怨起来:
“易无澜,你就知道对我凶,现在遇到这种盼着你死的反而还好言相待了?你的保镖都是拿钱不做事的吗?”
易无澜抬眸直直地打量了沐言汐会儿,忽然轻笑了一声,“洗完澡了?喜欢新的那个浴盐球吗?”
沐言汐抖了抖自己的秀发,让浴盐球的香味散发出来,懒洋洋道:“也就……还行吧。”
沐言汐若是不喜欢的东西,定会直接拒绝。
易无澜没有拆穿沐言汐的小心思,“那我让他们再多送一些过来。”
两人闲聊着,竟将对面的易宏达无视了个彻底。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易无澜竟拿出了手机打算替沐言汐当场下单。沐言汐察觉到对面传来的视线终于有些演不下去。
“您还有事吗?”她冲着易宏达眨了眨眼,然后十分为难地皱起眉头,“三楼的房间都被我改了,二楼也没有多余的卧室,如果您要留宿就得住一楼。”
一楼的房间都是留给几位阿姨的。
这个话一出,易宏达的表情终于绷不住,皱着眉打量着沐言汐:“你爸妈都是温谦的性子,怎么教出了你这种……”
“这种什么?”沐言汐迎上易宏达的视线,又因为坐在易无澜椅子的扶手上,使得她的视线有些居高临下的轻蔑,“我再怎么样也是希望易无澜能好好活着,总比你这个帮着儿子、一心盼着女儿死的亲爹强吧?”
沐言汐松开了易无澜的手,勾住了对方胸前的发丝,“我呢就是个小气的人,容不下别人分走易无澜。等哪天我们年纪大了,就把荣嘉上交国家做贡献,别的人一分便宜也别想来侵占。”
易宏达的脸越发沉了下去,隐隐在爆发的边缘,“易无澜,你也是这么想的?我真是白养你这么大了,你……”
“爸。”易无澜出声打断易宏达的话,“我妈死后的资产也都留在易家,您到底养了我多少您自己心里清楚,我的婚事是爷爷定下的,也不劳您费心,时间不早了,您回吧。”
“你这孩子,别以为你年纪大了翅膀硬了,我就管不……”
“爸。”易无澜这一次加重了语气,“为了易景铭能早点出来,您还是早些回去准备合同吧。”
话说到这份上,已经跟直接撕破脸没什么区别。易宏达的表情难看至极,但几年前他就奈何不了他这位女儿,“行,我以后都不管你了,你要是被人骗了破产了也别指望我能帮你。”
书房内重归安静,易无澜身上冷锐的气息缓和了不少,用一种难得温和的语气问:“等很久了吧?”
“还好,我刚刚没打扰到你们吧?”沐言汐嘴上说着抱歉的话,手却还砸易无澜的发丝上作乱,编出了一根麻花辫,还理直气壮地讨要,“有发绳吗?”
“没有。”易无澜无奈的瞥了一眼,想要去抽回自己的头发,“别闹了。”
“我编个辫子就算闹了,刚有人上赶着算计你,我看你都没发脾气。”
沐言汐握住辫子的手一转,躲了过去,阴阳怪气道:“易无澜,是不是只要跟你有血缘关系,你就能这么容忍他们啊?”
易无澜往沐言汐的方向倾了倾身,问:“生气了?”
“谁管你!”沐言汐又将易无澜的头发解了开,然后拿过一缕自己的发丝,用新的一种编法兴致勃勃地编织起来。
易无澜伸手想去揉沐言汐的脑袋,可刚碰到沐言汐就被躲了开,因为发丝的纠缠,使得易无澜的头被迫往沐言汐的方向撞过去。
两人的之间的距离被拉近,近到两人的呼吸都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几乎就要贴上。
沐言汐眨了眨眼睛,手上的发丝被松开,顺着两人的胸口滑落下去,带来丝丝酥痒。
还是易无澜先反应了过来,她的头微微往后仰,才拉开了这容易擦枪走火的暧昧距离。
她轻咳了一声,开口:“我并不会无条件的容忍他们,之前没对易家其他人做什么,只是想给他们安分守己的机会。”
“可他们并不领情。”沐言汐一针见血地指了出来,握了握易无澜的指尖,“传闻易总行事果决,怎么到了亲戚这里就这样优柔寡断?易无澜,你还要对那群白眼狼手软到什么时候?”
易无澜的手微微一僵,却没像往常那样松开,“以后不会了。”
“真的不会了?”沐言汐狐疑地打量着易无澜,试图从对方脸上寻出破绽。
但并没有。
她这才放下心,问起了刚刚她一直疑惑的事情:“你跟你爸在这里谈了快一个小时,你们之前聊什么呢?他没为难你吧?”
易无澜看向沐言汐,眼神很深。
沐言汐见状立刻改口:“不方便的话你就当我没问好了,反正我对你们商场上的事情也不是很感兴趣,你不吃亏就好。”
“没有不方便。”易无澜反手握住了沐言汐要抽开的手,语气带着几分嘲讽,“我爸刚刚一开始跟我说他年纪大了想要退休,想要将他手里百分之十的荣嘉股份转给我。”
“是为了易景铭?”沐言汐反应了过来,“他想借着这个筹码,让你饶过易景铭这一回吧?百分之十可真不少了,你怎么想?”
“我手里的股份是爷爷过世前定继承人时给我的,除去我手里,易家其他人手里还有百分之三十几。”易无澜想起当年那份遗嘱公布时,易家人那些丑恶的嘴脸,瞳孔中的狠厉一闪而逝。
沐言汐好奇:“那你手里有多少?”
“四十五。”
沐言汐顿时沉默了下来。
易无澜手中看似掌握着最多的股份,荣嘉也确实掌握在她手中,但若是易家其他人联合起来,再去背地里收购小散户的股份,未必不能与易无澜抗衡。
脑海中乍然闪现过她在白色异世空间时,看到的对于易无澜结局的描写。
易无澜车祸的后遗症发作时,易景铭便是联合了易家的其他人,在易无澜还在重症病房时就上了位。
沐言汐的脸色渐渐难看了起来。
易无澜发现沐言汐的不对劲,问:“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困了?”
沐言汐反应过来,问:“你那里对于易景铭的证据搜集了多少,能定罪吗?”
“不够。”易无澜的回答很是干脆,但还是解释了一番,“这件事几乎都是易子濯动的手,很难给易景铭定罪,若是真的需要,可能只能定别墅当晚的聚众……”
易无澜的话停了下来,眉间微蹙,似乎有些说不出口。
“聚众淫|乱?”沐言汐挑了挑眉,“警察去的当天,他们那个庆功宴有这么乱?”
“顾彦发过来的消息是这么说的,可以将其定性。”
沐言汐揶揄道:“你们易家那几个少爷,平时看着就没什么精气神,会弄成这样也正常。易无澜,你说我是不是捡到宝了,随便一挑就挑到你们易家唯一的清流?”
易无澜很是诚实:“我有几个堂妹还是挺好的。”
“行吧。”沐言汐环顾了一圈,拿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沁人心脾的茶香钻入鼻尖。若是爱茶的人定会夸一句,可在沐言汐口中,只剩下难喝二字。
雄厚的家世使她无需像其他名媛那样伪装什么,一贯以来都是实话实说:“易无澜,你这茶难喝死了。”
“我让阿姨给你送点牛奶上来?”
“送去卧室吧,反正也要过去了。”沐言汐舔了舔唇,又绕回了正题,“所以你要饶过易景铭吗?”
问的时候风轻云淡的,但问完后,沐言汐握着茶杯的手还是免不得收紧了些。
易无澜给阿姨发了个消息,然后应声:“我答应他了。”
意料之中,却又有些遗憾。
虽然这个机会难得,但确实难以在易景铭身上找到盗窃、诽谤水林方项目的证据。
沐言汐怕被易无澜察觉到,重新扬起笑来:“没事,百分之十的荣嘉股份,我们可不亏。”
说着说着,她还像是要增加说服力似的,又补充一句:“原本你爸的那些股份都是要留给易景铭这个他最喜欢的小三生下的儿子的吧,现在却这么白白送给了你,你爸的心估计也在滴血。”
其实对于易宏达的举动,沐言汐也能理解。一个会让易老爷子直接跳过,而将荣嘉交到孙辈手上的人,自然没有太大的远见。
再加上当年易无澜在易家内乱时的所作所为,想必也让易宏达防备至今。爱子心切加上对于易无澜的防备,使得易宏达不得不与易无澜进行谈判。
更何况,若是现在在看守所的易景铭知道这件事情,恐怕都会气得撞牢门。
精神上的折磨才是最残酷的。
沐言汐顿时也将自己给说服了,暂时没说什么反对的话,毕竟打击易景铭的机会有很多,能拿到那百分之十的股份成为绝对控股却难得。
就在沐言汐这么自我安慰的时候,易无澜忽然笑了一声。
沐言汐侧过头,听易无澜慢条斯理的提起:“我刚刚收到了一份检测报告。”
沐言汐兴致缺缺:“你背着我去了哪个医院做的腿部康复检测?”
“我没有。”易无澜将一旁的手机划开,推到沐言汐面前:“看看?”
沐言汐配合着拿了过来,打算敷衍易无澜这个终于快要康复双腿的人几句。
可当她的视线扫过标题时,视线陡然震住。
沐言汐的神色立刻严肃了起来,看着上面的专业术语,最后在那鉴定结果的一栏反复确认了好几秒,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敢相信的惊喜:“这是真的?”
易无澜也露出了笑意,带着轻松道:“真的。”
“可,可是你刚刚不是答应你爸了吗?”沐言汐的眼睛微闪,“拿钱不办事真的没关系吗?”
“那是答应他在水林方的事情上放过易景铭,但这个,可是突发状况,我也是被警方通知后才知道的。”
沐言汐重新看向手机里的报告。
那确实是一份医学检测报告,但不是易无澜的。
是对于在易子濯别墅举办庆功宴的所有人,进行的一次尿检,检测结果大多为阳性。
这个大多,也包括了易景铭。
无论易景铭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吸入新型助兴类毒品,都难逃罪责。
“警方当晚就检测出来这个结果,为了不打草惊蛇才迟迟未公开这个消息。”易无澜的指尖轻点着手机边缘,冷漠的下了结论,“易景铭并非无辜。”
那就是参与了这件事了。
易无澜就像是一位早已经掌控全局的猎人,高高在上的划分着猎物们的边界线,并对其辅以诱惑,等着猎物们自以为安全地越过界限时,她便会毫不留情的收起网来。
到时候既能拿到易宏达手中的股份,也能让易景铭得到应有的下场。乍一接触到这样的易无澜,沐言汐觉得有几分陌生,但却十分踏实。
易无澜虽然有时候对她严肃了些,但也从未对她设过防,从她那么多次自由进出书房就能体现出来。
可还未等她的神情有所变化,易无澜抽回了她手下的手机,犹豫两秒,问:“你……会不会觉得我太过分?”
沐言汐有些好笑地看着她。
这件事情是易家、是荣嘉的事情,易无澜本就有足够的理由去追责。再者,若是易无澜真的放过了他们,改日角色互换时,他们不仅不会顾念易无澜放他们一马的情谊,还极有可能落井下石。
易无澜只是正当反击,就这般如临大敌地担心她会接受不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易无澜真的干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
“怎么会。”沐言汐索性放弃了自己的椅子,又坐到了易无澜椅子的扶手上去,她脚上的伤还未完全好,恰好伤口被抵到往前扑了过去。
恰到好处的圈住了易无澜的肩膀,整个人半压上去,“要不,易总安慰安慰我刚刚差点被你欺骗的幼小心灵?”
她原本只是开玩笑,没想到易无澜眉头一皱,似乎真的在考虑要挤出什么词来安慰沐言汐。
沐言汐可不想听那些没什么温度的话,忙将搂着易无澜脖子的手缩了回来,“我,我开玩笑的。”
在易无澜曾经的经历中,是就是是,非就是非。也就是跟沐言汐接触以后才知道,原来还有第三种口是心非的是非对错。
易无澜的眉头还是紧锁着,似乎在判断这句话的真假,“可是……”
“如果你真的想安抚一下我也行。”沐言汐打断了易无澜的思绪,放开的手又重新搂了上去,露出那一副惯会撩人的姿态。
易无澜本能的觉得沐言汐的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但还是问了一句:“什么办法?”
沐言汐牵过易无澜的一只手,不怀好意道:“心疼,要姐姐揉揉才会好。”
易无澜:……
易无澜在碰到沐言汐之前,猛地缩回了自己的手,对于沐言汐新升级的厚脸皮程度,吓得差点站了起来。
但她脖子上还圈沐言汐的另一只手,自然没能得逞。
沐言汐绸缎般的长发散落在易无澜的皮肤上,软如无骨般地趴在易无澜肩头,眼尾轻轻挑起,“快点呀。”
声音轻佻,正好落在耳边。
易无澜愣了一下,下午那个暧昧的吻还历历在目。
那些缱绻的画面,在此刻却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易宏达的到访,像是无情的揭开了她这段时间因为腿伤复愈,而自欺欺人般忽略的事实。
――她脑中的致命伤随时都有可能复发。
上天好似一直在跟她开玩笑。
每当失而复得时,总是会给予最现实的致命一击。
等易无澜回过神来时,沐言汐还在等着她的回答,笑问:“怎么,易总连咬人都敢,这个却不行啦?”
易无澜看着这样鲜活、健康的沐言汐,闭了闭眼,道:“别闹了。”
沐言汐充耳不闻,按照以往的习惯将自己继续凑了过去。
易无澜提高了声音,直接叫了沐言汐的名字:“沐言汐。”
这回,她的语气不算温和,甚至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
即使只是一个名字,相处已久的沐言汐还是听出了其中的意思,像是在告诉她:别再说胡话。
紧接着,易无澜缓缓拨开了她的手。
沐言汐一怔,本还想继续缠上去。
然后,她看到了易无澜皱着眉、极为排斥的表情。
陌生、疏离。
沐言汐蜷缩起指尖,一股隐秘的情绪从心口蔓延。
十分酸涩。
沐言汐以为是自己这两天异能用太多而视力不佳看错了,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拉易无澜,“时间不早了,你还不去睡觉吗?”
易无澜应了一声。
沐言汐刚想一起走,却看到易无澜从书桌的另一头绕了过去,径直走向了书房门口。
沐言汐静静地看着易无澜的背影,皱起了眉。
易无澜曾严厉的喊过她名字很多次,也曾用这样的背影面对过她。
可是跟着一次不一样。
那时候的易无澜神色慌张,更像是恼羞成怒,说狠话也像是在故意掩饰自己的紧张,沐言汐只觉得十分有趣。
却还是第一次,将两者不带温度的结合起来。
想起刚刚易无澜忽然冷下来的神色,沐言汐十分茫然。
明明上一刻还在跟她讨论易家人的下场,还故意隐瞒着毒品检测的事情来查看她反应的人,怎么说变脸就变脸了?
亏她还以为,经过下午那个在清醒状态下的吻,她跟易无澜的关系会有所不同。
她也能搞明白自己那些奇奇怪怪的感觉。
沐言汐想起刚刚易无澜离开前冷漠的眼睛,感觉自己原本加快的心跳,也渐渐冰寒了起来。
易无澜不会是个无缘无故就这么做的人,定是有什么理由的。
沐言汐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朝着卧室的方向走了过去,可心里却不由得浮现出几分连她自己都难以解释的慌张。
主卧的门半掩着,沐言汐稍稍松了口气。
至少易无澜还没到要将她赶出房门的地步。
当这个念头在心底浮现上来时,沐言汐的唇角不禁勾了起来,自己怎么这么像那些影视剧里,被妻子赶出来的怨种丈夫啊?
哎算了,不管易无澜是抽了什么风,她大人有大量,就勉强不能易无澜计较了。
好歹是躺在同个户口本上的人,为了她以后的跑车海岛大别墅,她就纡尊降贵的哄哄易无澜叭。
她推门走了进去,昏暗的光线里,易无澜正背对着门口睡在大床上。
却给她留了一盏她那侧的床头灯。
床头柜上还放着一杯牛奶。
沐言汐慢吞吞的挪上了床,拉了拉易无澜的被角:“易无澜,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刚刚关于易景铭的事,不是还说得挺好的吗?”
似乎是觉得自己这带颤的嗓音着实有些丢人,沐言汐吐出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缓,又问:“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啊?是因为你爸爸的到来?”
但这又很快被沐言汐自己否定,“可是刚刚他走的时候你还好好的啊。”
易无澜终于有了声音:“我心情挺好的,时间不早了,早些睡吧。”
沐言汐静了一下,又戳了戳易无澜的后背:“你别以为我会相信,我好歹在娱乐圈演了那么多戏,看了那么多狗血的剧本,没事人哪里是你这样的?”
“那我该怎么做?”易无澜叹了口气,“我真的有些累,你听话,好吗?”
声音落到沐言汐耳中,带着几分疲惫,又透着几抹无力。
沐言汐的呼吸一颤。
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再打扰易无澜。
沐言汐掀开被子躺了下去,背对着易无澜,蜷缩起了身体。
她明明应该摔门而去,然后一个人舒舒服服地躺到隔壁侧卧那张豪华大床上的。
但她没有。
嗯,是脚上的伤还没好,她不想动的缘故。
只是不得不承认的是,沐言汐生气了。
她在生易无澜的气。
就算是前世得知易景铭要跟别人订婚,得知易景铭是骗她利用她时,她也没这么难受过。
那时她渐渐开始脱离世界意识的操控,对于易景铭的依赖越来越低,以至于当时只是觉得自己被欺骗,却没什么太过伤心的感觉,反而有种自己终于能够解脱的轻松。
可如今易无澜这么莫名其妙的不理她,她的心里就很不舒服,又闷又疼的,只有蜷缩起身子将被子抱在怀中,才会稍微好受一些。
沐言汐熬惯了夜,暂时也没什么睡的心思,便开始一点一点梳理起刚刚发生的事情来。
在气走易宏达之前,易无澜对她虽然冷淡,但言语上颇有纵容,还配合着她那点小心思一起气着易宏达。
那肯定不会是这件事。
易宏达走后,易无澜状态也挺好的,直到……直到她撩拨易无澜开始?
沐言汐百思不得其解,她撩拨了易无澜那么多次,刚刚在书房也不算是最过分的,怎么就忽然不理人了?
沐言汐觉得自己的胸口有些气闷,她将身子蜷缩得更厉害了一些,并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一点也不想听到有关易无澜的呼吸声。
她收回自己进书房前的话。
她再觊觎易无澜她就是小狗。
沐言汐在心里想着。
忽然就觉得有些委屈,连鼻尖都开始发着酸。
沐言汐一口咬住被褥的边边,恶狠狠的咬了好几口。
她闭上眼睛,渐渐睡了过去。
月影稀疏,卧室内重归安静。
易无澜放在被子里的手慢慢松开,显现出几个深深的月牙印子。
良久,翻了个身。
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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