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向着风雪冲锋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
“汇报状况。”电话没挂，每隔十分钟廖劫的声音便传来一次。
“已达e3，愈感乏力……”张烨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艰难说道。
水已经被喝完了，虽然那个小瓶子挂在背包上，可以自动收集空气中的水汽，但速度太慢，根本满足不了张烨的需要。
如今张烨已经走了五公里多，距离目的地，只剩下最后一公里了。
可是……张烨已经快要没力气了。
身体的不适给他带来了巨大压力，他必须强撑着身体，让自己尽可能地快一些。
气温已经降到了十五摄氏度以下，体表冰冷，但张烨却感觉体内宛若有一个火炉，非常燥热。
这是自适应反应导致的发烧。
到了这个份上，张烨也猜出了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什么，可是他却无能为力。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忍着燥热，无力，还有干渴，裹紧了单薄的校服，让自己尽可能少地散发热量，避免失温。
听着张烨的声音，廖劫心急如焚，她知道张烨的情况已经达到了红线。
可是，那又能怎么办呢？
她不在张烨身边，帮不了他太多，他只能靠自己。
寒流就要到了，若是不抓紧时间抵达地热点，张烨必死无疑。
“烨儿，你落后了半个点位，你必须再快一点……”廖劫温柔地鼓励着。
“你可以的，把速度再提起来一些……”
听着廖劫的话语，张烨眼帘低垂，此刻他真的很想就这样倒下去。
若不是因为他的左脚不小心触及地面的时候会传来剧痛，让他保持持续的清醒，还有廖劫的声音不断回荡在耳边，他恐怕早就已经陷入昏睡了。
廖劫不断鼓励着他，而张烨也咬着牙，不断前进着。
他现在已经没有精力观察四周了，只能低着头缩着脖子，明明体内燥热，但双手双脚却又冻得生疼。
视线也变得模糊，在这本就黑暗的环境下，张烨甚至连脚下的路都无法看清，只能靠着登山杖去感知。
忽然，前方出现了一个陡坡，张烨一脚没踩稳，直接斜着滚了下去。
幸好只滚了几米就停下来了。
全身都在发疼，特别是左脚，摔了一下之后，骨头都发出了摩擦声，疼得张烨将身体蜷缩起来，浑身颤抖。
“烨儿！烨儿！”张烨的手机摔到了一边，张烨伸出手将它捡回来，抱在怀里。
“妈……我可能要……撑不住了……”
他的声音在颤抖，那不仅仅是因为寒冷。
廖劫能够听出他声音中的恐惧，那是对死亡的恐惧。
他才十六岁，能做到这份上，已经比廖劫预想中的好太多了。
但没办法，必须强求！
不强求，就得死！
“你可以的，别放弃，千万别放弃！”
“听妈说，你现在距离地热点只有六百米的距离！”
“就六百米！”
“站起来，好吗？”
张烨眼眶发红，努力想要直起身子，可是却失败了。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妈……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你可以！”廖劫的吼声从手机中传来。
“你先把手撑住，一点一点起来，不要急，你一定可以做到，你也一定能活下来！”
“可是……”张烨颤抖。
“没有可是！”廖劫的声音振聋发聩：“求生之路没有借口！！！”
“为了活下来，你爬都得爬过去！！！”
“这是为了活下去！”
说到这，廖劫的声音又变得轻柔了起来。
“烨儿，你必须要能为自己做到任何事情，你也必须相信自己可以做到任何事情。”
“这是为了活下去。”
活下去……活下去……
廖劫的话语在耳边回荡，就好像肾上腺素一般，注入张烨的体内。
张烨没有回答，但他在用实际行动证明。
他小臂用力一抹眼睛，将眼中的泪水抹去。
随后那双眼眸中，迸发而出的是无比的倔强和求生的欲望。
这是为了活下去！
这是为了活下去！
他不断地在心中重复着这句话语，这一刻，他突然感到血脉喷张，心跳加快，体内仿佛涌现出了一股力量。
他发出歇斯底里的嘶吼，青筋暴起，全力用双臂支撑起身体，将近在咫尺的登山杖捡回来，然后一点一点地直起了身。
他双手抓着登山杖，目视前方，开始缓慢而坚定地往前行进而去。
这一刻，他的瞳孔放大，让更多的光线进入眼中，他的视野变得更加清晰，也愈发能够看清黑暗中的路面。
他咬着牙，拖着伤腿，一点一点往前挪去。
身上的疼痛仿佛消失了一般，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前进！这是为了活下去！
这是，肾上腺素的作用。
他只有一支肾上腺素，为了从陆行鲨口中逃脱，已经用掉了。
但别忘了，人体也是能分泌肾上腺素的。
当张烨的求生意志达到了顶峰，他的身体也仿佛打开了某种桎梏。
原本他的身体是不允许再次分泌肾上腺素的，因为他扎了那针肾上腺素副作用还在持续，所以他的身体自己给自己设定了一个安全阀。
然而现在，张烨的求生意志却宛若重锤一般，一瞬间砸烂了那个安全阀。
他的身体在此刻，再无限制！
心跳狂飙，体温上升，大口呼吸，身体的各个系统全力运转！
需要更多氧气！
需要更多能量！
需要更多动力！
分解糖分！
分解脂肪！
新陈代谢加速！加速！再加速！
没有任何限制！
只要能够多走一步！
只要能够多快一点！
只要能够活下去！
那便全力以赴！
从大脑到四肢，从中枢神经系统到周围神经系统，都在传递一个信息。
都他妈的给老子动起来！
我要活下去！！！
前进的速度越来越快，这一刻的张烨根本没有注意到，他受伤的左脚已经落地，并且已经能够和右脚一样行走！
就好像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在不断修复他右脚的伤势。
移动速度越来越快！
每秒一米！
每秒三米！
每秒五米！
最后，他跑起来了！
几乎感受不到左脚任何异样，张烨的速度越来越快！
也就在此刻，寒流来袭！
那白色的雾气所过之处，连地面都结起了冰霜！
寒流的速度很快，被风裹挟着向张烨涌去！
张烨没有回头，也没有看到，他只知道往前冲。
寒流太快了，以每秒数十米的速度在前进，距离张烨也越来越近。
而张烨，还在提速！
每秒八米！
每秒十米！
每秒十二米！
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已经超过了他曾经的最高纪录！
迎面，没有风！
因为风已经将他环绕，形成一个锥面，所有迎面而来的风都自觉排向两旁，同时，风也在推着他不断加速！
身后寒流，越来越近。
十米！
五米！
一米！
下一秒，寒流就好像是汹涌的海啸，将张烨吞没……
风雪在舞动着，寒流所过之处，冰霜渐起。
石甲熊蜷缩起来，将布满石甲的背部暴露在寒霜之中，用石甲和厚实的皮毛抵御风雪。
断了尾巴的陆行鲨钻入更深的地下，躲避寒霜侵袭。
一匹匹双头马趴在地上，围成一个圈，互相依偎取暖。
还有各种各样的生物，在用自己的本领抵御着严寒。
毕竟……抵御不了严寒的，都已经归于尘土了。
然而，在这片风雪之中，却有一道身影在急速狂奔！
风就像是一层保护膜，所有企图靠近的冰雪都被那几乎要凝聚成实质的风儿裹挟。
雪花顺着狂涌的气流，贴着他的体表流转，却没有一丝寒意能够渗透其中，影响他分毫！
他就宛若那披上冰晶战甲的骑士，在向着咆哮的暴风雪，发起冲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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