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世界为之疯狂
“啊,好可怜呀,要是没有受伤就能拿冠军了……”
“就快奥运了,还能赶得上吗?赶不上就要等四年了……”
“很痛吧?看起来超痛的……”
是真心还是虚情她不是很在乎,只是感到厌倦,为什么要替她考虑这么多呢?
运动新闻跟专栏甚至对于她这次的受伤,写了“封王之路布满荆棘”这种评语,受伤前还是“全日本女王挑战世界”,受伤后就成了这模样,她看了都有些发噱。
她不觉得自己可怜,旧伤复发也没办法,要是能控制的话谁还想这样?况且她也没有想要让别人同理自己的伤势的意思,同理了,然后呢?伤会好吗?还是会不存在?
既然都不会,那苍井萤并不需要队医、教练、跟家人以外的人理解她。
在世锦赛上,最后的结束动作时因为左手腕撑地的那一瞬间的疼痛导致失误,她被扣了完成分,也导致原本胜券在握的冠军远走高飞,只堪堪保住亚军。
但她也无心在意名次,因为疼痛使她无暇注意其他,似乎是国中受伤以来第一次这么痛,连冰敷都无法缓解,最后她领了奖就被送到斯图加特当地的医院诊断。
三角软骨撕裂伤,说严重也不严重,石膏固定四周左右能拆掉;说没事倒也不是没事,哪个选手可以接受这种程度的伤势?更何况苍井萤手腕有旧伤,三角软骨本就比别人脆弱一些。
这一趟行程唯一的好事是苍井萤确定取得奥运门票,今年的世锦赛本就是奥运前哨战,前十五名直接取得门票,其余想要参加的选手还得参加明年初的奥运资格赛。
起码苍井萤这阵子可以安心养伤。
月岛萤打了通电话跟苍井智昭大致说了情况,苍井家的父女俩总是如此,一个回到日本、另一个又接着出国,月岛萤想着苍井萤大概也没心力应对她父亲,于是先打了电话。
外人很难说他们父女的关系究竟是好还是不好,长时间的分别让再亲密无间的相依为命都有层隔阂,更何况父亲总是不能理解女儿的那点少女心思,于是两边总是报喜不报忧。
对坏消息有所隐瞒成了最快的解决方式,倒也相安无事的到了现在。
首先解决了家人的问题,接着还有大学课业需要处理,正常来说教授不一定会看在受伤的份上将报告要求的字数少个几百字,更不必说请假——苍井萤毕竟还活蹦乱跳的能来上课,哪怕她的心情跟精神并不好。
不过学校教授大手一挥,给苍井萤放了一周的假,还说有需要的话随时可以延长——大约是看在她“为校争光”的份上。
而校队近期没有重大比赛,苍井萤本就处于休假期间,原本和她同样负责男排校队的中村美咲主动跟系上提出转换专攻项目,离开了男排——山口忠觉得她大概是被月岛萤吓得不轻——不过就算她不离开,月岛萤也已经跟南里千代反应过中村美咲的问题,顺便摊牌自己跟苍井萤的关系。
不过这些都还另说,因为苍井萤本人对此一无所知。
因此这一周苍井萤都待在家,其实也没那么严重,不过月岛萤还是主动揽下了家里的所有工作,还顺道替苍井萤整理了行李——用行动在将她养成一棵植物。
晚餐时,两人安静地面对面坐着用餐,一个是心不在焉、另一个则是习惯沉默,空气都变得沈甸甸的,好像每一次吐息都会让自己的身躯更沉重几分一样。
苍井萤的晚餐吃了三分之二,还留下一些饭菜——这很少见,虽然他们两个饭量都很少,但因为从不在饭前吃其他东西,所以基本上不会有剩菜剩饭。
月岛萤当然知道她的情绪仍然不高,素日喜欢的书也不读了,出国前说回来要追的剧也不看了,每天倒是勤勤恳恳地继续拉筋,只是生怕动到手而小心翼翼。
她见到月岛萤投来忧虑的目光,极为难能可见。
“晚点再收拾吧,我可能会再吃一些。”她这么说,也知道自己吃的食物远远不足平日摄取的份量,只好等等逼自己再吃一些。
月岛萤点点头,也放下了筷子,大有陪对方晚点进食的意思。
“其实我还行,就是这阵子家事可能得麻烦你了,只有一只手能动应该帮不上忙。”苍井萤还有心情安慰月岛萤,“帮帮我吧?”
她从餐桌前站起身要走去客厅,手指勾着月岛萤的手想拉他一起。
她嘴角勾起的笑弧流露出几分疲倦,疲于应付四面八方的关心,不可以生气、不可以哭,不要不耐烦,他们都是为了自己好,反反覆覆地告诫自己,造就了她这副倦怠模样。
“嗯。”月岛萤起身单手把她揽入自己怀里,让她的脸靠着自己的肩膀,不与他对视。
月岛萤总是这样,从小到大都不会说半句好听话,小时候她哭得稀里哗啦,他也只会坐在一旁看着,然后牵着她的手,月岛明光都还在旁边着急的嘘寒问暖,左一句“小萤别哭啦,光哥带妳跟萤去玩吧?”、右一句“小萤妳跟光哥来吧?带妳去买点好吃的吧?”,就算她真的继续哭,月岛明光拿她没辙,都还会说一句“不然喝口水或果汁吧?一直哭很累的。”。
只有月岛萤,什么也不说、也不做,只是静静的待在旁边陪她。
这样就很好。她右手伸到他背后,抱紧了对方。
“我很害怕,医生说这次恢复状况不好的话,我就再也不能回去比赛了。”她的语气不复平静,揭开了伪装显露出恐惧。“我想回去,我还想去奥运比赛,我作为选手还有没完成的事……”
“可是好痛,呜啊啊啊——”她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好痛啊,萤,我以为我跟国三那时候一样,骨头又裂开了……”
能说出来就很好,和当年相似的情况,起码如今她不必一个人躲在房间嚎啕大哭,而没有半个人安慰她。
她哭得抽抽噎噎,一边说话还一边打着哭嗝,长久累积的压力一次释放,苍井萤甚至顾不上月岛萤前胸的衣料被自己的眼泪或者鼻涕弄脏。
只是脑子一片空白地放声大哭,月岛萤十分有耐心的用手掌慢慢拍着她的背脊,缓慢地、具有节奏的,彷佛带着某种令她心安的魔力,确确实实地让她慢慢冷静下来。
“我去帮你拿换的衣服……”冷静下来后,苍井萤看着月岛萤的衣服有点尴尬,嗫嚅着说。她从餐桌正要走向月岛萤的房间,谁知道放在她房间的手机忽然响了。
她放在房间的手机响起了讯息通知,苍井萤原本还有些抗拒,最后怕是真的有正经事,所以还是去了房间,但她看都不看就拿给跟着过来的月岛萤,“帮我看看是谁,希望不要又是问我休养得怎么样。”
她颓败地向后躺倒在床上,月岛萤坐到床边接了手机。
“不,是宫治前辈。”少年的手指在握住手机的同时飞快地按下密码解锁,看了完整的讯息。“我觉得妳应该看看。”
他推推苍井萤示意她起身,她撒娇似的叫了一声,才用右手接了手机。
“躺着用手机……希望日向的惨案不会在妳身上重演。”月岛萤摇摇头,嗤笑了一声。“砸到脸就自己看着办喔。”
她这才坐起身,却故意把重量压到对方身上,不肯自己坐直身体,月岛萤还算好脾气地顺势揽住她。
“侑那白痴死不把影片给我,但我觉得对妳应该会有点用处。”宫治的讯息这么写着,“妳之前不是说想要让观众跟着鼓掌吗?”
几行字之后附加的一个几分钟的影片,是木兔光太郎在球队开放球迷参观时的发球。
他走近观众席高举双手带动球迷为他鼓掌,苍井萤顿了一下,全身专注地看着,好似希望从中获取什么。
像是跟心跳融合的节拍,回荡在体育馆内震耳欲聋,木兔光太郎是有意识的想要乘着节奏。
她一双刚刚哭肿的眼睛跟桃子似的,脸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痕,却坚定的告诉他,“你看木兔前辈,让观众为他鼓掌了。”
她把手机递给他看,身着黑狼队服的木兔光太郎在发球前引导观众鼓掌,顺着全场的鼓掌声发出一颗强劲有力的跳发球。
“我想要在奥运上,让所有观众为我鼓掌、为我喝采与疯狂。”一句彷佛口出狂言的内容被她说的有几分可行性,苍井萤的目光不是“我想做到”而是“我做得到”。
月岛萤无数次地看过那个眼神,在她坚持每天拉筋训练、坚持在体操的路上越走越远、在她说要站上奥运殿堂太多次了,苍井萤总是用行动证明那个眼神代表了什么。
果决明断,锐利而灼亮,是天底下最坚硬、纯净而不可分割的钻石。
他坦然地回望那双瞳眸,轻声说:“我知道妳做得到。”
月岛萤一直都知道,因为他始终相信——苍井萤本就值得世界为她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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