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幻境宛城5
得到了牧霖度的拉勾保证之后，木临渡难掩高兴，眼睛都笑弯了，像是捡到什么大便宜一样。
牧霖度好笑地看着木临渡激动的模样，调侃道：“这么喜欢和我一起上山？”
木临渡收敛了激动的笑意，虽然不可否认他很喜欢山上的感觉，但究其根本，他何尝不是因为能够与牧霖度一同上山而高兴呢？
尽管小时候他因为萧姨的形象非常吻合他幻想当中的“母亲”，因此粘着萧姨示好，甚至在心底偷偷把萧姨放在自己母亲的位置上。
但后来他还是从不该有的幻想当中走了出来，尽管再向往着萧姨这样的母亲，也还是接受了自己亲生母亲与他想象之中相反的现实。
而与此同时，木临渡将目光放在了牧霖度这个和他一起玩的小哥哥身上时，他恍然之间意识到了牧霖度作为几乎是同龄伙伴的厉害。
小孩子总是容易对比自己大一点儿的孩子产生慕强的崇拜，木临渡因为觉得牧霖度竟然这么厉害，而开始逐渐与牧霖度这个小哥哥亲近了起来。
牧霖度也才比他大了两岁，但木临渡总感觉这位小哥哥从小的行事作风都很稳重，就像是一个成熟的小大人，做事又靠谱、掌握的技能还多。
在年幼的木临渡眼中，这位小哥哥无论什么都会做，简直就像无所不能的神仙一样，什么都会做，全能般厉害。
“因为山上真的比城里更让人感到舒适啊。”木临渡收好千回百转的心思，顿了顿，在牧霖度表情变化之前开口，“当然，能够和霖度哥一起上山，我也很高兴啦。”
听了木临渡的前一句话，牧霖度差点儿就以为木临渡真的只是因为能够上山而快乐，懊恼他自己刚刚说出的那一番话是不是过于自恋了。
结果听见了木临渡的补充，又看见他笑着的模样，牧霖度也知道自己刚刚的调侃没有错，是这小子反过来拿他做消遣了！
牧霖度低声笑了几声，没有计较这件事，他们已经在这里浪费了不少时间了，该去下一个地方了。
牧霖度整理好背篓，准备带着木临渡前往山顶采摘草药，那里的草药是他很久之前发现的，当时才刚刚长出来一点儿嫩芽，算算时间，现在也应该成熟了。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似乎有些发沉，他微微皱眉。
这天色，看上去很像是要下雨的前奏。
还没等牧霖度思考这雨会在什么时候下下来，如果开始下雨了，会不会很快就停雨，天上就落下了小雨滴。
“霖度哥，下雨了？”被一滴雨滴砸在脑门上，木临渡摸着额头，感受到细细密密的雨点正打在自己周身。
他以前没有遇到过爬山中途下雨的经历，这与他本就没爬过几次山的原因有关，他只好将目光放在牧霖度身上。
“我们是下山还是等雨停呢？”
要是说谁有经验的话，那一定是隔三差五要来山上采草药的霖度哥最熟练了。
牧霖度沉吟一会儿，看着落下的绵绵细雨，说：“雨势不大，应该下不了很久，我们去山顶找地方避会儿雨，也许就停了。”
山顶那些草药，若是再不采摘，牧霖度觉得等他下次再来，绝对会错过那些草药的最佳采摘时期。
希望这雨真的如他预想中那样，下一会儿就会停吧。
·
雨落下得突然，绵绵细雨在木临渡两人爬上山顶的过程中，越下越大。
还没等他们找到掩体挡雨的时候，大风也跟着刮了起来，席卷着豆大的雨滴，砸在人脸上感觉生疼，冷冰冰的。
牧霖度牵着木临渡的手，带着木临渡躲在山顶上的山洞当中。
这个山洞虽然不深，但好歹也能够挡下大部分的雨点，他以前在山顶采草药的时候，经常来这儿小作休息。
看着外面的倾盆大雨，牧霖度开始犯难。
山洞外滂沱的雨势，看上去不像是很快就能停雨的架势。
雨势越来越大就算了，不知哪里还响起了雷声，声音响亮得就像是劈在这座山上一样近。
没看见闪电的光，牧霖度猜测那道雷的位置，大概位于他们身后被高耸岩石挡住的方向。
木临渡同样也站在山洞洞口处看着外面的雨势，他担忧地问：“霖度哥，你说这么大的雨，我们晚上之前能顺利下山吗？”
牧霖度表情微沉：“够悬。”
听了牧霖度的结果，木临渡一时间也觉得有些棘手，他们被大雨困在了山上，而到了晚上的气温并不高，他们该怎么在山洞里捱过这一晚呢？
而且一般晚上的山中也有许多野兽出没，他们现在躲雨的山洞真的会是个安全的藏身之所吗？
雨滴打在山洞外的石壁上，滴答滴答的声音听久了还有些催眠的感觉。
天上的乌云丝毫不在意被困在山洞中的人类有多忧愁，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落着雨点，庞大的身躯让乌云能够尽情释放着自己身上的雨水。
乌云是落雨落得遂意了，可被困在山洞当中的木临渡的心情就不那么美妙了。
一想到自己堆着原本打算晚上回去补的课业，木临渡的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明天下午先生就要检查他的课业了，而他明天早上还有别的课程要学，剩余的那一点时间能够补足那些课业吗？
好像不能！
木临渡心底后悔，他错了，他不该把昨天布置、今天应当完成的课业拖到晚上写，他就该昨晚找时间开始着手完成课业的！
至于后不后悔今早来找牧霖度玩，木临渡的答案是否定的，而且他还得到了霖度哥以后上山都带着他的承诺，赚到了。
所以就怪他自己昨晚没有挤出时间完成一些课业，也怪这天公不作美。
明明刚开始只是绵绵细雨，看上去就算不能很快歇下来，也不会变得很大的雨势，没曾想他们上山的过程中，这雨越下越大了呢？
察觉到木临渡面对暴雨，神情表现出的丝丝哀怨之意，牧霖度仔细观察着木临渡的眼神，确定了他没有感觉错。
“怎么了？临渡怎么看上去有些……闷闷不乐的？”
木临渡也不好直说他是因为自己未完成的课业，才对突如其来的大雨有所怨念。他怕这么一说出来，牧霖度就会让他以后来找他玩之前，先把所有课业都完成了，不然他别想来找摇了摇脑袋，以沉默应对了牧霖度的关心。
算了，一次没有完成课业罢了，先生应该不会说什么的吧？
先生应该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去和他祖父说他的不是吧？
牧霖度看向木临渡的眼神幽深，他在瞒着自己什么事呢？
身侧的目光注视着自己，木临渡的眼神飘忽不定，不管怎么样，他都不要让这种尴尬的事情，被霖度哥知道！
“外面还下着雨，临渡进来一些吧。”牧霖度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既然他不想说，他也不好再逼问。
木临渡松了一口气，他往里走了一步。
又是一道巨雷劈下，雷声响彻在这座山上，站在山洞之中的木临渡捂着耳朵，雷声回响在洞穴当中，本就非常响的声音更是得到了扩大，震耳欲聋。
且看山洞外的岩石，一道紫白色雷电将岩石劈了个粉碎的同时，雷声震响。
牧霖度抱着木临渡疯狂往后躲，避开被劈裂的岩石碎射伤的危险。
外面仿佛有罪不可赦的极恶存在一般，不将那极恶存在劈得神魂俱灭，雷电便不会停歇，一道一道地往下劈。
拉着木临渡在山洞内躲着，已经成了牧霖度今天第二懊恼的事情。
他今天最懊恼的事情是刚才下小雨的时候，因为判断失误，愣是带着木临渡爬上了山顶，结果被暴雨困于此地。
雷电一道又一道地往山洞外的地上劈着，有时劈中了岩石，四射的岩石碎难免往山洞内溅射。
牧霖度则一直没有松开抱着木临渡的手臂，他们躲在山洞深处，牧霖度死死用身子挡着外面射入的碎石。
几乎没有过亲眼面对天雷劈下的场景，木临渡目光放在山洞外那凌乱的场景，目光有些呆滞。
他的脑海当中浮现了一个画面，那是不知在哪个地方，他也这么近距离地面对天雷的场景。
从乌云之中劈下来的天雷被他脑袋上浮着的东西挡住，原本劈向他天灵盖的方向被硬生生的阻拦改变，砸在了他身边的地上。
他好像抓住了什么稍瞬即逝的发现，但又好像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从小生活在宛城之中，几乎没有出过宛城。
宛城这些年都没有直面过雷劈，他怎么可能会有直面天雷的经历呢？
更何况，他一介凡人之躯，怎么能够阻挡得了天雷的来袭，并且还活得好好的呢？
抛却了脑海当中也许是他臆想出来的画面，木临渡听见了耳侧传来牧霖度的闷哼声。
刚刚天雷又劈上了一块巨大的岩石，四射出来的岩石碎也比之前的更多，溅入山洞之中的岩石碎也一定很多！
木临渡紧张地问：“霖度哥，你怎么样了？”
“……没事。”牧霖度嗓音微哑，明显是不愿让木临渡担心才这么说的。
得到这样善意的谎言，木临渡欲言又止，表情沮丧。
就算他问出了牧霖度的真实情况，他又能为他做什么呢？
这里一没有伤药，二没有能够完全遮挡岩石碎的隐蔽物。
牧霖度的背篓不够大，尺寸恰好挡住他的脊背，也仅仅只有背部不至于被碎石砸中。
牧霖度刚刚的闷哼声，不仅仅是被形状有些大的碎石砸中身子的疼痛感，更是因为身上被碎石砸着的钝痛感，让他的脑海当中涌入了不少受尽欺辱的回忆。
那些他“从未”经历过的遭遇。
父母双亡、受人欺辱、因为雏鸟情怀，任人在如何欺辱也舍不得离开那个宗门……
那一层又一层的痛苦回忆，与牧霖度如今经历的美好年岁相比，那么残忍又艰苦。
他是谁？
是出生于宛城牧家，父母健在，生活无忧的牧霖度，还是出身少虚宗，父母双亡，如岩石当中长出的杂草般坚韧活下来的牧霖度？
一口气接收了所有的回忆，尘封的所有记忆全部被释放出来，牧霖度的脸色从略显苍白，到眼神沉沉，嘴角诡异地勾起了一抹冷笑。
牧霖度最后带着兴味地看着自己抱在怀中的人，嘴唇一开一合：“木、临、渡？”
有趣，真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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