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016
这些修士迎面走来，他向前走去，和这几人迎面撞上。
这一行人足有三四个，二男二女。两人作道士打扮，一人仙气飘飘，宛如仙子，一人粗俗又有几分阴气沉沉。
观其周身，灵气流转，皆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细细一想，这些人来磐石洞府的时日并不起他们晚上几分，实力应该不错。
鎏光微微颔首。
他并不打算主动搭话。
擦身而过的瞬间，为首的一人矮矮胖胖，眼带笑纹，瞧着贼眉鼠脸，还蓄了胡子，此人一开口，便直言道：“这位道友，且慢。”
鎏光停下脚步，声音淡淡。
他目不斜视。
“何事？”
来人乐呵呵地捋了捋胡子，豆大的眼睛在经过鎏光面容的时候略微停顿了下来，他开口道：“我名孙飞粲，师自玄水界白鹤宗。这几位都是来自各宗的天才们，我们都是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况且这僵尸诡异，不如寻了一处隐蔽的地方，互相分享一下情况，如何？”
后处几人，观其骨龄，皆是不过三十，即使是这胖子也十分年轻。
这一群修士都打扮颇为齐整，但鎏光细细留意，却几个人手心或刻意收紧，身体紧绷，大大小小都受了点伤。
他心中了然，看来这几位修士也是经过一番恶斗才过关的，吃了亏，自然初到乍来的时候谨慎非常。
几人距离也并不近，隐隐之间相互戒备。看起来关系并不如何，更甚，有可能是路上偶遇的临时队友。
他们之间或许还可能存在竞争关系。
“不知这情况……”
孙飞粲神神叨叨，压低了声音：“石府之内处处诡异，阁下也应当早已经发现了，这地下石室之内，并无出口，因此，想要出去，要么跟着引导的僵尸，要么是用非常规的办法了，石府外部，到处都是僵尸耳目，此地不适合谈话，不如挪步一二……”
说完，他挤挤眼睛。
鎏光点点头，没有拒绝。
……
后来，鎏光跟着几人又一起寻了几名新来的修士，一行人共有八名修士，数量却是不太多。
其中两人引起了他的关注。
这两人看着普通，却是他认为的八人中最不好相与的两人。
有一白衣清雅的女子手持一莲花状法器，她半睁着眼睛，沉默不语，另一边是一位墨绿纹蟒袍的男子，披着黑袍，身形高大，五官邪肆，带有一丝魔性。
白衣女子名为苏昔，与孙飞粲是路上相识，为结丹后期。此人气质颇为清高圣洁，据说天生异象，为人仁慈，乐善好施，道号恩惠仙子。
而蟒袍男子名为禹夜，修为也是结丹圆满修为，取下头罩后，他露出冷肃的面孔，嘴唇惨白，仿佛一个死人般发青，他来自鸿蒙界，说起来，跟他还是同乡。
鎏光没有主动认亲的想法。
一来这个人十分古怪，即使冥冥之中感觉到他并非尸傀，但此人古井无波，心脏跳动缓慢，不是尸傀也绝非什么常人。
几人聚在一间石室内，就着昏暗的烛火，开始互相交换信息。
“便由在下起个头吧。”面面相觑片刻，还是那孙飞粲起了个头，“磐石境内，数万年前乃是隋意真君的洞府，其妻石心与其同住，可那石心不知怎的被邪魅附身，日渐憔悴，最后双眼发红，竟是杀人如狂，将周边的侍女一一杀害，滴血置于杯中，污尊抔饮。最后，由隋意亲手将妻子了结，藏于故居内。如今这情形，我猜测这尸王极有可能是石心所化，至于她这样大张旗鼓，极有可能是为那复生之秘术……”
“那石心修为高深，已经是大乘修为，我们这一群人，岂不是成了下菜碟，做无用功？”有一女修发问。
“非也非也。”另一名修士摆了摆手，手中蒲扇摇了摇，他挑眉道，“依我之见，那尸王估计受了内伤，亦或是修为被封印，倒不用想着那么可怕。”
“如今之计，是如何上去。按照这引导者所说，我们莫不是要在这里枯坐七日？”禹夜道，“如今之计，是早日找到上去的通道，不然被困于石室，也太过被动。”
“莫非禹夜兄有何办法？”
禹夜沉默片刻，才说道，“不瞒各位，我修炼的功法颇为奇异，可以混成那些僵尸，今日我扮作那巡逻的僵尸，费了一番功夫，倒是偷偷拿到了钥匙，可那钥匙颇为奇异，上面布满污秽之力，怕是不能给你们，况且，那出入口的地方，也有专门的的僵尸把手……”
“道友，可否将钥匙取出来与我一观？”苏昔却是突然开口道，“这上方的污秽之力，我修炼的功法奇特，倒是可能净化掉那些污秽。”
挣扎之色在禹夜的脸上一闪而过。
他牙齿微微颤抖，一时之间并没有说话，低着头，表情十分隐忍犹疑。
半晌，他抬起头，扫过一圈七人。
烛火之下，每个人的面目都被扫上一圈黄光。身后是狭长的黑影，在烛火的映照下仿佛一个偌大的黑色涡旋。
这些人的嘴巴开开合合。
“禹夜道友，可是有什么顾虑。你可放心，我们这些人都会为你保守秘密。”见状，孙飞粲赶忙安抚道。
“是啊是啊，禹夜道友，有什么话你尽可道来，只要有能帮上忙的，我们一定帮忙！”
禹夜苦笑道：“这道不是什么大事。我观各位皆是气息中正，灵气绵长，绝非背信弃义之人。不过，我顾虑的倒不是这个。我禹夜这人没什么本事，对气味倒是特别敏感。跟诸位碰面，在此小聚，如今这石室中尽管设下禁制，但刚才我却是闻到一阵若有似无的尸臭，诸位道友的禁制之法，刚才目睹后我颇为信服，若是如此，这尸臭味只能出现在……”
他们这八人中间了。
话音刚落，满室皆静。
众人倒是思维一滞，眼神忙向四周打探起来，身体神经绷紧，剑拔弩张的气息开始蔓延。
同时心里暗暗心惊，难道真的出了内鬼？
“然后呢？”坐在石床边，听鎏光平和的讲述，方白露好奇问，“你们之中，莫不是混入了尸傀？可有抓住那东西？”
“非也。”鎏光却是摇头，“我们这八个人，人心不齐，怎么可能轻易揪出那尸傀。只是互相猜忌罢了。没有证据，也没有人出力，谁愿意当出头鸟，率先去灭杀那内鬼？”
“若是我的话，估计会怀疑禹夜。”方白露沉思片刻，道，“无论他说的真假，但此子的言行实在可疑。首先，他长相颇为古怪，与尸傀类似，无疑就让他讲话的可信度降低。其他不论他所说的事情真假，这个举动无疑跟挑拨离间没什么区别。如果是我真的发现了尸傀混在八人中，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说出，这举动跟打草惊蛇有什么区别！况且，你们本来就是半路认识的修士，如今却是一分信任都没有了。不过，他又掌握能带人出去的钥匙，就掌握了主动权……可尸傀会这么卖自己的破绽吗？难说。”
“禹夜说的事情，多半可能是真的。”鎏光见她讲的神采飞扬，不由地出声提醒，“他手中掌握的钥匙多半为真，此物是他的身家砝码，若是假的，他怕不是要被群起而攻之。至于其他的事情，倒是不用多管，不是要紧事情。”
禹夜那似人非人的面孔，鎏光倒是不曾见过，可他总觉得有几分似曾相识。
“借助他的钥匙，倒是当个跳板，离开地下。不过此人也不安好心啊，破绽露的这么明显，言语之间煽风点火。但这也是个机会，倒是可以试上一试，看看能不能从这条路离开地下石府。”方白露感叹，话锋一转，又问道，“苏昔呢？她又有什么奇怪的？”
当时，禹夜话音刚落，八人之间暗自戒备。
那孙飞粲目露惊疑，一贯带头的他倒是没有第一个开口。
鎏光斜对角，一个头竖八卦道冠，身披道袍的道姑倒是开口，语气和缓，“禹夜道友，此时可是开不得玩笑。若你闻到了尸臭，可否有具体的方位，我们都刚刚接触过僵尸，或许那尸臭味可能是从那僵尸身上带过去的呢？”
道姑名为明婳，出身于玄尘界八守观，清心寡欲、手持一拂尘，自幼开三眼，第三双慧眼又堪破鬼神，去假存真的能力。
她并未直言，但言外之意十分明显。
这里并无鬼魅之物。
她的话，众人都是信服的。
“是我唐突了。”禹夜叹了口气，“也许是我想岔了，既然如此，我可以带你们打开通关的门，至于门后的守卫，我冒身为……”
“且慢。”话未说完，却是被一婉转悠扬，声音如黄鹂鸣柳的声音打断，来人一身白裳，眉带冷色，眼如冰晶，眼角微挑，额心一点红色花钿上一抹艳色，清冷仿佛九天之外的神女。
此人正是恩惠仙子，有仁善美德之称的苏昔。
“禹夜道友有一句话倒是说的很对。我们这几人中，确实有一人十分诡异。”
话音刚落，她信手中指一抬，几滴冰晶似的东西便飞速朝八人中一人劫掠而去，速度快地让人无法反应。
下一秒，一阵咔擦声后，八人中一人，被这冰晶一击，竟是身体从中间裂开，平白一分为二，躯体如玻璃一般碎落满地，从中滚落出一块黑紫色的圆球出来。
黑球发出阵阵黑气，滋滋作响，不消片刻，便化为一缕青烟。
而四散的身体，却逐渐融化，缓缓渗入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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