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出了差错
气候变化是一个很常见的现象。
但是就是因为过于常见，西方学者就从来都不考虑变化。
谁让经历气候变化的是普通人呢？
贵族们，喜欢阴凉环境的都跑到水里建造房屋，喜欢俯瞰城市的就建立需要大量魔力运行的移动城堡，喜欢隐秘空间的就更简单了，直接开设异次元空间，将自己的房屋引进星辰大海中。
虽然说，普通人家需要用土地进行耕种，但是太多太多人交不起税收，就将土地卖给贵族。
对于土地本身来说，卖给贵族就是偌大的机缘，毕竟，贵族会划范围，施加不同的法阵，保证土地不会沦落为荒漠。
贵族在土地上要求投入的法阵越多，法师在气候变化上下的研究功夫就越少，以至于当诺格斯在检阅自己的藏书时，竟意外发现，自己所有的藏书里都没有和气候变化有关的书籍。
唯一一本提及到气候变化的，还是他未婚妻的祖先年轻的时候写的日记副本。
荒谬至极，正是因为西方学者的研究，这西方大地才会富者恒富，弱者恒穷。
美丽的女人眼见着自己衰蘼的家，都纷纷表示自己不该过早地结婚，应该多攒点钱，维持着做姑娘的时候都体面生活。
年轻的小伙看见了贵族那紧闭的金门，都在三五成群地寻找捷径，试图飞上天空，离开这身破烂不堪的衣服。
可是，南方大地不是这样的。
作为一个被冰雪覆盖的世界，南方大地的人从来不敢奢望自己能够凭借自己的手开垦出一片春意。
越来越多的壮汉或进入了寺庙，或充当贵族的差役。他们也许还记挂着家乡一直在等候自己的青梅，也许早已被温暖环境中成长出的倩影勾住了魂。但是无论是谁，只要在寒冷的环境下度过一段岁月，都无法接受自己从四季常青的春天跑到永恒的严冬这件事情。
除非那人不是人。
诺留确实只是一个普通人。他无能，懦弱，用一纸休书结束了他与故乡恋人的爱情，用成日的酗酒遮盖他对故乡的思念。但他对皮修真的是好的没话说，将皮修开灵智，给皮修讲佛法，将皮修感动得痛哭流涕。
但这一切都是有目的的。
都是为了将皮修牢牢地困缚在自己的家乡。
可皮修装不懂啊。
他灵智开得晚，并不意味着他没有记忆。在一开始接触诺留的时候，他确实是一张白纸，纯粹没有污点。可是时间长了，他也开始将诺留和自己以前遇到的人进行比对，直到最后，他猛然发现，诺留其实还比不上当年在他身下参悟成活佛的一个少年人。
那个少年人成为活佛后抹去了他曾经在世间使用过的所有物什，只留下皮修这棵树作为自己开寺庙的本钱。
毕竟，他能够得道，也是借着皮修的记忆，强行缩短历练时间的。于公于私，他都得把这棵树好好留着。
更不要提，这位少年在成为活佛后经常触碰皮修，希望从皮修身上找到更多的佛缘了。
于是，在皮修化型的时候，他渴望的是自己能够拥有一副如少年人一样年轻却充斥着浓缩佛意的容貌，而不是像诺留那样苦大仇深的模样。
当诺留看见刚刚化型的皮修时，他感受到自己似乎被人看穿，一切丑恶都不应该展现在皮修面前。
于是，诺留开始疯狂美化自己，将自己塑造成天上天下独一无二的渴望拯救故乡的人。因为只有当他美化自己的时候，皮修才会露出笑容，才会相信他。
可无论诺留说得是如何天花乱坠，皮修的妖心却在提醒自己，不论诺留是什么意思，他都应该杀了诺留，用诺留的身份活下来。这便是妖难以修成佛的根源。
一颗妖心是无法接受天地间的属于修行者的清规戒律的。
皮修要想摆脱妖心，要么就是花更长的时间去把妖心融化，转变成人心；要么就是利用普通人对自己的信仰，将自己改造成假佛，再创造属于妖的修行之路。
古往今来，凡是修炼成佛的南方大地的妖，无一不是选择前者，摈弃后者。换种说法，他们都是妖族的叛徒，是忤逆了妖皇的存在。可是历代妖皇虽然能够护住刚刚成形的小妖，不让他们随意被人抓走，但是他们无法约束大妖，更无法遏制大妖的背叛。
很简单，妖皇虽强，但是血脉单薄，他们犯不着为了不相干的还可能背叛自己的妖怪，去牺牲自己本就单薄的后人。
妖皇的不管不顾，大妖的勾心斗角，默许了僧人对妖的捕捉。后来，南方大地开始有西方大地的魔族偶尔出现，才出现了第三个势力——月辉族。
不过月辉族知道自己的存在不可以被西方的贵族知道，就常年居住在远离人群的地方，以至于就连皮修这样活了万载的古树都没有意识到，南方大地已经被其他势力渗透了。
再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因为接下来的几百年内，南方大地爆发了一场战争，西方大地的贵族拉扯着平民进入战场，将妖皇势力打得近乎驱逐出陆地。
人与妖之间的矛盾已经无法调解了，各地大妖纷纷寻找西方贵族，以丧失自由为代价，换取本族的存活。
诺留参与这场战争了，还被封了一个将军之位。
在他享受着战争后的丰硕成果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皮修，觉得皮修是自己再往上走一步的重要棋子。
于是，他返回古寺，支开了所有人，说，自己想要独自一人缅怀过去。
众人都很尊敬将军，相信将军曾经是一位得道高僧，相信将军是一个爱民如子的人。
对，诺留将军贪杯好色，但是那是因为在军旅经历中无从发泄，所以佛会宽容他的。再说了，除了贪杯好色，这位将军也貌似没有什么问题了。
毕竟，基本上每一位将军都会培养自己的亲信，还会抓捕妖怪，将妖怪贩卖给贵族换取大量钱财。
大概是因为离开的时间长了，诺留没有第一时间找到皮修。
于是诺留拿着大砍刀在大殿上吆喝：“妖怪，你往哪里跑？这满殿的佛像镇不住你，我这久经杀场的大将军可不怕你！”
寺庙外的手下听到熟悉的吆喝声，对诺留的敬仰之情犹如滔滔不绝的江水，在经历冰雪消融后越发急促。
可皮修不出现。
这么多年以来，他已经从古籍中修得易型术，将自己的本体转变成一个婴儿，再一步一步长大，成为了寺庙的主持。
现在的皮修，只要他不承认自己的身份，就没有人能够认出他来。
诺留不知道皮修成人。但他可以诈皮修出来。
皮修作为这间古寺里最有佛意的存在，自然是不允许任何污染佛的事情出现的，那会搅乱他的修行的。但是诺留有的是时间，毕竟战争结束后，南方的十二巫王最担心各个将军夺权，巴不得把这些将军杀干净。
但是，他们更怕惹上骂名，就一直暗示各个将军，要他们告老还乡。
于是诺留请旨，待在这间寺庙。
他被敕封成了主持，抢了皮修的位置。
接着，他借着这个寺庙，安置了一堆自己的老臣，还允许他们正大光明地酗酒好色，说要借着酒色洗干净他们身上的戾气。
寺庙污浊不堪，皮修终于出现了。
在某个深夜里，诺留主持像往常一样，抱着酒坛入睡。突然，一道惨叫声传了出来。
众僧纷纷闯入主持的住处。
只见地面上留了一张枯树皮。
“是树妖。”诺留红着脸，大喘着气。
众僧屈于诺留的淫威久矣，连在下面议论的勇气都没有了。
诺留把手中的酒坛扔了，叹了口气：“传下去，我要闭关七七四十九天，然后返回故乡，建设家乡。刚刚那个树妖是我的旧识，我本想引导他向佛，谁知他死心不改，要杀我，我只能杀了他。”
一听这话，众僧哪里不知道，原来这将军放着好好的府邸不住，跑寺庙来，是为了赚妖怪的赏钱啊！
一种狡兔死的感觉弥漫在众僧心头。
诺留突然开了一个玩笑：“我来这么久，也没看见你们的前主持啊，人跑哪里去了？”
一个小和尚被众僧排挤了出来，跪在地上，强忍着颤抖说：“主持说，自己太年轻了，德行不足以服众，所以跑了。”
“哦，”诺留看了眼和尚，“你就是当时把主持的印子给我的人？”
“对。”
于是诺留颤颤地摔进内室，把一个印子砸向了这个小和尚。
小和尚一动不动，一直到头上挨了砸，也不敢喊疼。
“以后你就是主持了。”诺留把内室的门关上，再不出门。
小和尚平白成了主持，可其他人也没觉得眼红。毕竟，诺留之后还可能有下一个将军过来。
一间古寺特别容易成妖，谁能保证这个和尚能长久地当主持呢？
七七四十九天后，诺留出来了，淡定地返回故乡，遣散自己的手下。
此地的巫王听说了诺留返故乡，大哭至吐血，只得闭门谢客，不理朝政。
但是，即便如此，巫王还是派人给诺留的家乡送信，要求一批能干巧匠给他建立了一栋豪宅。
可诺留胃口不小，一栋还嫌不够，还跟巫王讨了一堆种子，一堆金银珠宝，说自己要建立一个富村，嫌弃自己家乡破旧。
这下诺留可惹怒了巫王了。
巫王直接把安排好的照顾他的下人全部撤了。一直到诺留掏光家底，建立了好几间别院，才缓缓地派人来道贺他新家建立。
来人料定诺留不会真的耕作，不止送了他一堆种子，还送了一堆农具。为了羞辱他，甚至就连最后的落款都写的是送主持，而不是将军。
一下子把诺留从平定战乱的将军贬成了寺庙的主持。
可谁也不知道，现在这个披着诺留皮的，是树妖皮修，而不是真正的诺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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