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柳无颜！你敢用我的脸！”
穆禾指得脸并不是他现在的长相，而是他上辈子的模样。
任谁一转头对上一张自己的脸，都会感到无比惊悚。
柳无颜摸了摸下巴，歪着头转着眼珠子道：“不像吗？”
穆禾大骂：“像个屁！别用我的脸装可爱，恶不恶心！”
模样像，神态不像，穆禾做不出这么幼稚的表情。
柳无颜不置可否道：“你平日不就这样？”
“胡说八道，我没有！”穆禾懒得和他纠结这些小问题，道：“你又做什么？”
柳无颜解释道：“有外人在，发生危险我不出手不合适。”
他说的外人估计是指墨景他们三人。穆禾有些好奇了：“你都没出过手？”
柳无颜点头道：“没有。”
穆禾越发纳闷道：“那你怎么成第一剑修的？”
柳无颜拧着眉毛，抿着嘴，也很困惑的眨眼道：“我也很好奇。”
一看他这表情穆禾立马爆了，三两步跳到他身边，伸出手就去揉他脸，骂道：“说了别用我的脸做这些奇怪表情！”
“别抓。”柳无颜抓住他双手，一个转身把穆禾按在墙壁上。
穆禾在他手里吃了亏，心下更不爽，双目越发凶恶，恨不得咬死他。
柳无颜忙恢复正常，面无表情道：“这样可以了吧？”
穆禾还是接受不了对着自己的脸说话，这太奇怪了。
心下虽明白改变不了柳无颜决定，还是不死心道：“你不能换个脸吗？”
柳无颜摸着脸欢喜道：“不要，我喜欢你这张脸，好看。”
被夸了穆禾并不觉得开心，冷笑道：“喜欢也没有了。”
“怎会。”柳无颜道：“成神能重塑身体，到时你定会换回原来模样。”
柳无颜倒是了解他，有机会穆禾肯定会换回自己身体，这并不是代表他嫌弃现在身体，只是习惯了。
“谁答应你成神了？”穆禾觉得好笑，一直都是柳无颜自以为是的认为他能成神，他何时答应过？
柳无颜拉住他胳膊边往里走边道：“你难道不想救望山村那些人？”
望山村的人是死光了了，可他们灵魂还被禁锢在原地受苦。天道的惩罚没有人能解开，除了柳无颜口中的神。
天道代表的是自然规律，没有思想，不会去辨别事情真伪，只知错了就要受罚，对了就要奖励，更无法分辨出谁在利用这个弊端给自己谋取利益，谁又是这个弊端下的受害人。而神不同，他们有思想，能辩真假。
想要救下他们，就只能成神，成为天道的化身，解开他们冤屈。
穆禾瞬间了然：“原来是你在搞鬼。”
早先他还想不通，为什么会突然看到望山发生的事情，感情都是柳无颜挖的坑，在这里等着他上钩呢。
“路是你选的，冤魂也是被你吸引过来的，如何说我在搞鬼？”柳无颜摇头道：“穆禾，我比你了解你，我说过，你会喜欢这里的。”
他说的喜欢，是指穆禾自愿成为神。
穆禾觉得有些好笑，反问道：“柳无颜，就是我成了神，凭我一个人能解决所有不平事？你有没有听过，人性的本质是贪婪。”
柳无颜是在用望山村的事情告诉他，这个世间不平事远远比你看到的要多。
你不成神，那么，那些受惊苦楚冤屈而死的人会越来越多，而那些双手沾满鲜血的人，他们将会继续逍遥自在的活着，还会受到万人追捧敬重。
想要改变世界，就要成神。柳无颜了解他，知道他最受不了的是什么。
可这话说的轻巧，人成了神，难道就不是人了？
人都是盲目自大，永远看不到自己的缺点和错误。他如何能肯定自己做出的决定，就是正确的？适合这个世界的？
穆禾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战争，我就是成了神，也不可能改变人性劣根。”
两人边走边说，柳无颜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挡住穆禾去路，他目光还是那样淡漠，可穆禾却有一种灼烧感。
他问：“穆禾，神的职责是什么？”
这个他曾经说过，指引人们走上正确的道路。
所以穆禾才觉得自己不配成神，他没有这个能力，也没有这个本事。
穆禾没有回答，柳无颜继续道：“穆禾，你也许有很多缺点，可你身上有一点让我最喜欢。你是个固执的人，固执到可以为了一件事情抛弃一切。”
柳无颜双手搭在他肩膀上，情真意切道：“末日爆发，你失去家人朋友，失去一切，多次想要死去，可你坚持下来了，因为你觉得人不该生活在没有道德法律的世界，所以你强迫自己改变，拼命活下去。”
“这条路很难，可你坚持了下来，最后也成功了。你同你的朋友们建立了属于你们的城市，这难道还不够让你拥有自信？让我选择你？”
穆禾从来不知道，在柳无颜眼中他居然这么伟大，不由老脸一红，干咳了一声道：“那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我也没让你一个人改变这里。”
柳无颜再次拉起他手腕，两人又继续向前走去，他道：“没有谁能凭一己之力改变世界，你有我，还有我给你找得三个小朋友。”
不说三个小朋友，穆禾还没想起来，有些埋怨道：“这里这么危险，你让他们三个来这里做什么？”
“自是有原因。”柳无颜道：“其一是让你认识他们，这三个小家伙人品性格都不错，若是你觉得他们能担大任，不妨让他们同你一起成长。”
末日后，穆禾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尤其是那种面上带笑，背里藏奸。
能在这种没有道德人性的世界活下来，没有良善天真之辈，穆禾也不例外。他一眼看出三人品性的确和柳无颜说的一样，都很不错，可是——
他有些犹豫道：“这条路不好走，他们还太小。”
“你也不大。”柳无颜笑道：“你刚过二十五岁生日，他们中最大的是卓清晗那小姑娘，今年刚满二十六岁，比你大一岁，挺好的。”
他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穆禾觉得再扭捏搪塞，就矫情了。
他道：“那其二呢？”
柳无颜道：“其二是完成这里‘穆禾’心愿，少不了他们三人中一人。”
若是穆禾没有记错，这墨景和卓清晗都是十大世家弟子，只有觅鱼是个孤儿，自幼被岱宗掌门捡回去，当做儿子养在身边。
这三人同穆禾都没什么交集，怎么就成了他完成心愿的重要人物了？
他想不通自然就问了。
柳无颜道：“你说‘穆禾’的心愿是什么？”
他不会无缘无故提出这个问题。穆禾不解道：“难道不是弄死穆含山？”
他分明能感觉到原主对穆含山的恨意，难不成他猜错了？
“他是恨穆含山，可并未想过杀了他。”柳无颜指着墓道尽头道：“他用灵魂做灯指引你前来，是让你帮他救一人。”
“谁？”穆禾才问出口，心中又是一惧，接连问道：“你说他用灵魂做灯指引我来是什么意思，他不是被人打死的？”
柳无颜静默片刻才道：“我不知他如何得知穆家灵脉真相，又得天道指示，引我前来，自愿献祭灵魂。穆禾，你看，连天道都选择了你。”
穆禾对于天道选择他，和柳无颜选择他一样，想不通，不能理解，只道：“他要救谁？”
柳无颜一字一顿道：“他祖父，穆品恒。”
穆禾道：“穆品恒？”
穆品恒怎么会被困在穆家地宫里？这穆家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隐秘？
柳无颜道：“穆家灵脉枯竭，用小灵脉填充这个你已经知道了。”
穆禾恍然大悟道：“他失踪和灵脉有关？”
不怪他如此做想，这世上只有李、郝、墨三家有圣人之境高人，若是穆家也出了一个圣人之境，家族地位将会从末端涌入前茅。
而穆品恒被认为，最有可能达到圣人之境的人。
所以，能让穆家牺牲一个可能成为圣人之境的人，就只有灵脉了。
柳无颜赞赏道：“的确。我在调查穆家时发现，续脉之法有个弊端。”
“这天地间的灵脉，它们都有属于自己的气，如同人类血液，不同气的灵脉若强行融合，会互相排斥，从而毁了灵脉。”
“可世上哪有那么多相同气的灵脉？”
柳无颜解释的细致，穆禾也听得认真，道：“所以？”
柳无颜歇了口气道：“穆家人发现了这件事后，便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用人。他们把人当做过滤器，过滤去灵脉所蕴含的不同气，最后再转化成他们所需的气，从而被穆家灵脉吸收。”
“只是，让我有些奇怪的是，他们怎么肯定穆品恒就能成为这个过滤器，从他年幼时便给他下套。”
他这一说，穆禾憬然有悟道：“你是说，望山村的事情也是个圈套？”
“是。”柳无颜道：“他们需要穆品恒心甘情愿做这个过滤器。”
为了一个灵脉，穆家不知已经弄死了多少人！
穆禾气原地拍着手打转，越想越气，道：“灵脉在哪里？”
都是这灵脉惹出这许多事。穆禾不相信他毁了这玩意，穆家还能怎么蹦跶！
柳无颜道：“就在这地宫里。”
穆禾道：“在哪里！我现在就去毁了它！”
柳无颜道：“别急。”
“如何不急！”穆禾拔腿就向前冲，边走边骂：“穆家这群人真该死！”
“别乱跑，这里到处都是机关。”柳无颜拉住他道：“我先来这里探寻了一圈，并未找到灵脉，只能隐约感觉到它在这里，所以我才说需要觅鱼。”
“又和觅鱼有什么关系？”穆禾这才想起来，之前柳无颜还没回答他问题。
柳无颜道：“你没有仔细看过觅鱼长相？”
经他已提醒，穆禾才回忆起觅鱼的长相，这时才觉得有些眼熟。
“平衍！”穆禾诧异道：“不是说天道惩罚没有人能逃过吗？”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柳无颜道：“但我从觅锦章哪里得知，当年他捡到觅鱼，是应了穆品恒请求。”
穆禾终于想通所有，道：“你的意思是，我们想找到灵脉还得从穆品恒哪里下手。而平衍能逃出天罚定然是穆品恒做了什么，如今他来了这里，自然会吸引穆品恒注意，我们只要跟着觅鱼就能找到灵脉。”
柳无颜点头道：“就是如此。”
“可我们现在和他分散了。”转念一想，穆禾有些歉意道：“怪我。”
他们现在的任务，赶紧找到三人。
两人边走边聊，穆禾这时才发现过来，这墓道怎么像是走不到头，他不由感到奇怪。
墓道幽深安静，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穆禾总觉得有人在朝他脖子吹气，正要回头去查看，就听柳无颜道：“别回头。”
他不说还好，一说穆禾就忍不住回头去看，身后是空荡荡长廊，什么也没有。
穆禾气的不行，心道：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
正要找人麻烦，回头一看，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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