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坠落
雪渐大。
很快,零碎的滚烫的吻落在她的嘴角。
带土伸手蒙住她的双眼,带着手套的手滑落在她的衣扣上,慢慢摩挲着,不知何时散了开来。
温热的鼻息扑洒在面上,就要把她融化。
从他身上笼罩下来的味道让柚叶忍不住回想到了初冬的夜,带着浓郁的苦涩木香气和森冷。
她忍不住想到,此时此刻那些在漆黑夜空中飘零的雪花。
洁白的、细小的雪会安静地落在不知名的角落里,然后接二连三地被更大的雪花掩埋。
思绪万千之际,他吻过她的脖子,留下一个又一个清晰的痕迹。或许是靠的太近的原因,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轻敛的长睫触过后颈。
带土从后面抱住她,扣在她手上的手掌慢慢缩紧,最后再一次变成十指交扣。
片刻后,这个吻吞噬了略带旖/旎的闷/哼声。
情至深处,柚叶不自觉地攥紧了单薄的布料,尔后又无力地松开。
她失神地望着隔扇,墨瞳中云雾缭绕。
——那扇面上绘着缀满叶片的枝蔓紧紧缠绕在一起,宽大叶片互相交叠的间隙中,有振翅的蝴蝶双飞于间。
“你不专心吗?”对方问。
渐渐地,柚叶就说不出来任何话来了。
所有的话语因外力的撞击变得破碎,她跪在冰凉的地上,一头漆黑如瀑的发顺着肩头倾泻而下。
云端之上,沉浮跌宕。
世间万物生发,顷刻间均落入她的眼底。
夜深人静。
大雪落下的簌簌声中,只夹杂着短促又细/弱的喘/息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朦胧间,柚叶听见有人在说话。
“外面下雪了,”带土捻着她的长发,促狭地笑了笑,“你想去看雪吗?”
柚叶睁大眼睛,呆愣着喃喃:“……好冷。”
对方轻笑一声。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男人就捞起一件斗篷裹紧她,拦腰抱起。
“这样就好一些了。”
庭院里,果然有细碎的雪花在暗光中飞舞。
柚叶乖巧地趴在他的肩头,看见暗淡的光影碎落在他的耳后,一路延伸到微微蜷曲的黑发,上面落着的雪花泛着莹润的光泽。
外面真的很冷,她不得不更贴近身侧的人去汲取温暖。
这样的动作很快就取悦到了带土。
他扳过她的面庞,垂下头吻住她微凉的唇瓣,熟练地侵/占独属于他的领域。
昏黄的灯光在视野里模糊不堪起来,所有的景色都被被拉远又放大。
密密麻麻的雪花落满了长睫,又落进了她的发丝里。
黑发缠绕着白雪。
柚叶轻轻阖起眼,身下冰冷的触感让她不自觉地绷紧蜷缩起来。
在逐渐模糊意识之中,她下意识去找带土的手,顺着他的指骨,将自己的手小心翼翼地蜷缩进他湿/漉的掌心。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她喃喃。
带土回答:“好。”
不过,今天的他好像有点烦躁。
一直处于被控制的水影被有白眼的部下察觉到一丝异常;心脏处的符咒又难以处理,种种事情皆让带土倍感不爽。
而且这枚符咒,仿佛无时不刻都在提醒着带土——
他不过是一枚棋子。
他越害怕失去的时候,就越容易在某些事情中带上一丝偏执。
雪与光交融重合,幻化成几缕带着靡/乱的光影。
时光仿佛凝滞于此刻,所有的贪婪都彻底倾泻在这个下雪的冬夜。
……
春天如约而至。
暖阳从树叶的间隙洒落。
从天际而来的风沿着叶片溯游而上,轻抚过那些细致的脉络。
木叶医院。
刚从波之国归来的第七班正在接受治疗。
银发上忍捏着最喜欢的书靠在窗沿上,耳畔传来了女子微微嗔怪的声音。
——当然,这道声音并不是向着自己。
“佐助——”花夜拉长了语调。
坐在她面前的少年冷着脸,裸露的手臂上到处都是细细密密的伤口,只一眼就可以看出是被锋利的千本划破。
他不说话。
见状,花夜忍不住用了点力,“为什么会搞成这番模样?”
手臂上泛起的疼痛让佐助忍不住蹙起了眉。
……这个家伙是故意的吧?
“你好啰嗦,”少年忍不住嘴硬,“都说了我没事。”
这么多年下来,花夜都懒得跟这个孩子争吵了。
她快速把伤口包扎好,严肃道:“你有没有事现在都无所谓了……我听卡卡西说,你开写轮眼了?”
“不过是二勾玉罢了,”佐助面露一丝不屑,话语中却掩盖不住骄傲,“还远远不够。”
花夜摸了摸下巴,顺着他道:“是的呢,你有这个想法真的太自觉了。”
佐助轻哼了一声,把双手横抱在胸前。
听着他们的谈话,卡卡西轻笑着翻过了一页书籍。
暖阳从他背后洒落。
不远处那棵樱花树盛开得层层叠叠,娇嫩的花瓣被风吹进了病房内,也吹远了他们的交谈声,依稀可以听见“写轮眼”的字样。
看来这里也没有他的什么事了。
该收拾收拾离开——
“卡卡西老师,那,佐助的写轮眼就拜托你了?”花夜突如其来的询问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抬起头,才发现佐助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啊……这个。”银发上忍收回视线,讪笑着挠了挠头。
花夜:……
片刻后,两人相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各自眼中的无奈。
明明是自己家族的血继界限,却要沦落到旁人来教授。
宇智波一族真的衰落了。
卡卡西蓦地回忆起,在许久许久以前,他的队友告诉他写轮眼并不止限于复制、记录等功能。
可即便她给了相应的卷轴,自己却始终无法理解其中的含义。
真是太可笑了。
“没有办法了,”花夜笑了笑,“毕竟……”
——毕竟仅剩的那两个宇智波族人,一个在失踪名单上挂了许多年,至今杳无音讯;另一个则在s级叛忍名单上挂着,行踪莫测。
放眼望去,还真的没有人比自己更合适了。
这样想着,卡卡西“啪”得一下合上了手中的书,严肃道:“嗯,我会尽力的。”
花夜压低了声音,“那个……一直没有她的消息吗?”
“嗯。”
窒息的沉默蔓延开来。
花夜轻轻抬起头,目光所及之处,是粉色的花瓣飘散,交叠着铺在街道上。
“似乎又快要中忍考试了,”她喃喃,“佐助的写轮眼开得可真及时啊。”
……
水之国。
时隔许久,四代水影之事终于东窗事发。
柚叶蜷缩在角落里,睡得昏沉,偶尔会有几声零星的咳嗽。
她把被子拉过头顶,只露出一小撮黑发,散落在被褥之上。
带土坐在床畔边定定地凝视了片刻,才发现她并没有要醒来的迹象,小心翼翼地帮她掖了掖被角。
已经傍晚了。
昏黄的夕阳被隔扇挡住,只漏出一角金色。
最近是不是太能睡了点……?
是病了吗?
这样想着,带土忍不住抬起手凑近她。
柚叶睡得迷迷糊糊之间,感觉到有人在缓缓摩挲着她的面庞,粗糙的手套质感弄得她有些不舒服。
好烦,是谁?
她勉力睁开双眼,于朦胧间看见了带土的轮廓,熟悉的人让柚叶微微放松下来。
她推开那只手。
“最近很累吗,”带土把手套摘了下来,用完好无损的那只手去摸她的脸,“……总觉得你没有精神。”
“还好。”柚叶恹恹地伸手去抱他,闭着眼往他怀里蹭了蹭。
带土今天没有穿浴衣,布料上钉着的金属搭扣硌得柚叶有些难受,隐隐还透着一丝淡淡的血腥气。
若有若无,令人恶心。
她长睫轻颤,胃里忽地开始翻江倒海,脸瞬间变得苍白起来。
带土不知道其中原因,只以为她害怕,便把她搂得更紧了些,“我没有受伤。”
胃里难受无比,柚叶很想推开他,却被他的说话声打断。
他说:“柚叶,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会很忙。”
……不明白他的意思。
柚叶茫然地仰起头,看着他锐利的下颌线怔怔发呆。
“所以,我会先送你去另一个地方。”带土接着说道。
水之国已经无法再待下去,而雨隐村那边——
长门杀死了山椒鱼半藏,正在逐步接手他的剩余势力,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此不再关注自己,名义上可以是互相合作的上下级关系,但暗地里两人心知肚明,互相提防。
“我会送你去川之国,”带土垂下眼睫,亲吻过她的长发,“嗯,要等我回来。”
他好像要离开了。
沉默半晌,柚叶后知后觉地惊醒过来,她攥紧了带土的衣服,微微张了张嘴,眼中满是惊慌。
“……没有丢下你。”
前往川之国对带土来说只需要一瞬。
临走之际,怀里的人却死死地揪着他的衣角,说什么都不让他离开。
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流露出惊慌之色。
带土轻拍过她单薄的脊背,试图安抚她,“白绝会陪着你的。”
修长的手指沿着纤细的骨骼缓缓往下滑去,滚烫的温度透过衣衫渗入心底。
“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他低声哄道。
“嗯……”柚叶闷声回答。
她渐渐松开了衣角,乖顺地沿着他的力道趴伏在膝盖上,头顶传来了男人逐渐加重的呼吸声。
带土曲腿靠坐在床边,面容隐藏在无边的阴影之中。
——失真的欢/愉下似乎隐藏着无数令人不安的情绪,难以排解。
他没有听见,最阴暗角落里的那些窃窃私语。
三日后。
绝带来了大蛇丸假扮风影,偷袭木叶村的消息。
本体的目光落在倚在窗台边捧着书睡觉的女子身上。
她睡得并不安稳,双眉紧蹙,大概是梦到了从前的事情。
片刻后,白绝终于收回目光,他摊了摊手,“或许是个好机会。”
“那些人还在找她吧?”黑绝问。
“啊哈,你说呢,”白绝笑了起来,“试试吧,那个人说不定还惦记着呢。”
“贪婪。”黑绝低哑的声音响起。
一室无声。
半晌之后,白绝担忧地问,“真的要这样吗,会不会——”
“再拖下去,斑大人的计划……嗯?”
提及到逝去的那位大人,聒噪又热情的白绝终于彻底噤声。
柚叶做了一个梦。
有人牵着她的手,缓缓走过樱花盛开的长街,对方长得很高,就算她拼命仰头也看不见他的面孔。
她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里,只能踉踉跄跄地跟随着他的步伐。
周围的风景却一成不变,他们就这样走了很长一段路。
直到——
对方忽然轻声说:“柚叶,请原谅哥哥的自私吧,再见了。”
沉浸在思绪中的柚叶猛地抬起头,看见他温和的眉眼正一寸寸消融在温暖的光阴中。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背后又传来了一道轻缓又平静的声音,“柚叶同学,我先走了。”
她惊诧地循声望去,只见黑发白眼的少年冲她微微抿唇,眼带笑意。
“柚叶,就在这里分别吧。”耳畔传来了少女含笑的声音。
“柚叶,很高兴能成为你的老师。”
“柚叶,来当鸣人的老师吧。”
“柚叶前辈,我就到此为止了,宇智波的未来……”
“柚叶……”
你们……
不要啊。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柚叶惊恐地睁大了眼眸,拼命地伸出手去抓他们的衣角。
然而下一秒,她却扑了个空,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走远,渐渐消融在阳光之下。
心脏跳动着快要撞破肋骨,有害怕与担心疯狂生长。
柚叶深吸一口气,跌跌撞撞地追上去。
然而街道上空无一人,唯有樱花四处飘散。
他们真的离开了,她失望地想。
“我带你去找他们吧,”恍惚间,有声音在缓缓诱导着她,“你应该很想他们吧,那就走吧。”
这道熟悉的声音,足以让她卸下心防——
柚叶抹去脸上的泪水,听见自己迟钝地应答着,“好啊。”
另一端。
“控制什么的,”黑绝转头看向白绝,“意外的轻松啊。”
白绝伸了个懒腰,“你算好时间了吗,我等下就去通知带土了哦。”
“啊,我去把那些暗部引过来。”
……
火之国。
悬崖边,夜风呼啸。
当白绝带着带土找到柚叶的时候,他就看见她惊慌失措的模样。
两个戴着兽首面具的暗部抽出佩刀,残忍地用锋利的刀刃穿透单薄的肩胛骨,戏弄似得将她牢牢钉在原地。
只要稍一挣扎,血液就会从伤口处溢出,缓缓渗出。
大概是已经很久没有遭受过这样的痛苦,柚叶不由得抽搐起来,手指死死地抠在地面上。
柚叶艰难地蜷缩着身体,想要减轻一些痛楚。
“……还是没开写轮眼吗?”
“会不会弄错了?”
“有这个可能,既然这样,那就在这里解决掉吧。”
两人交谈着,高高地举起手中的刀刃,对准了她脆弱的脖颈。
下一瞬,拔地而起的木条就狠狠贯穿了他们的身体。
夜色里,血液四溅。
朦胧中,柚叶看见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男人踏着血光缓缓朝她走来。
他抱起她,却什么都没问。
安静的夜晚中,柚叶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手臂在无法抑制地轻颤。
许久未见,她再一次见到了他。
一种名为“委屈”的情绪在她心底肆意发芽。
这样的情绪促使着她用力地攀住他的手,柚叶委屈地抬起头看他,不受控制的眼泪大滴大滴地滑落下来。
带土也垂下头望着她,脸上冰凉的面具很好地盖住了他所有的情绪。
他漆黑的眼眸酝酿着一些不知名的情绪,莫名让柚叶觉得很惊慌。
“别哭了。”他缓缓道。
柚叶极力憋着眼泪,嗫嚅着道歉:“……对不起。”
“嗯,”带土无所谓地点点头,“……我带你回去吧。”
柚叶忽然感到一丝恐慌。
陌生的怪异感从身体上传来,她微微张嘴,捂着肩膀想要挣脱他冰冷的怀抱。
然而有力的臂膀却不容置喙地拥住了她,他沙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不过,你为什么要跑出来?”
这个问题柚叶回答不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这种地方。
看着她迷茫的样子,带土也不奢望能问出什么来,半晌之后,他不由得叹了口气,“只要你没事就……”
下一刻,他的话语就戛然而止。
陌生又冰凉的触感从胸膛上泛起,随之而来的是疼痛如潮水般汹涌而来。
不用多看,他就知道是一柄锋利的苦无穿过了他的胸膛,笔直地刺入了心脏。
自那次以来,自己很久没有受过如此重的伤了。
带土皱了皱眉,不可置信往下看去,只见温热的血液顺着利刃流淌而出,打湿了她握着苦无的手。
手指修长白皙,有一层薄薄的茧子。
的确是自己握过无数回的手。
但是……
为什么呢?!
“咳……”
令人窒息的眩晕感袭上,带土下意识地推开她,柚叶顺着他的力道跌倒在地。
在朦胧的余光里,他看见她挣扎着坐起,微微睁大的眼眸中,盈满了自责痛苦的泪。
……究竟是为什么?
此刻的带土已经没有力气去想太多了。
月华如练,倾泻而下,细软的草茎温柔地摇曳。
柚叶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向悬崖退去。
从悬崖底部而来的风异常凛冽空旷,黑发被胡乱地吹起,黏在她苍白的面庞上。
只差一步,就要跌下悬崖。
“柚叶!不要!”
忍着剧烈的疼痛,带土踉跄着朝她那边走去,嘶声道:“……不要再过去了。”
来不及了。
骤然横生的木条与她的手臂迅速擦过。
月光落在她的身上,清冷又破碎。柚叶做不出任何挣扎,就这样直直地坠落下去,扬起的衣角在崖边像碎片般一闪而过。
在带土视野暗下去的最后一秒里——
是她颤抖着缩回去的手,愧疚的泪从猩红的眼眸中渗出,随风飘散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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