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佛刹后谷无字璧

随着法相进门，看到龙玄的身影。一瞬间，他心头却是泛起一丝怪异的迷失感，眼前依旧还是那年轻的面容，却似带上了一分莫名的沧桑，无比深邃，无比浩瀚，震慑着他的心神。仿佛在那眼中，生生灭灭，生死轮回，在不断周转循环！

龙玄见得法相异状，眉头一蹙，心念微动，周身那未散的剑势立刻消弭而去。两息光景后，法相才清醒过来，在看向龙玄，却是和之前再无分别，但法相知道，刚才那一幕，绝对不是错觉！

这两天他的恩师普泓上人每日早晚，均已大梵班若真法催动“大悲佛音”融入晨钟，暮鼓之中，其用意自是不言而喻。而今观龙玄异状，亦是表明恩师的一番心意，却是没有白费！只是不知这位龙师兄，在这“大悲佛音”中悟到了什么东西？

龙玄向法相微微颔首，道：“法相师兄，不知你此来所谓何事？”

法相收摄心神，强自笑道：“阿弥陀佛，小僧就是奉了师命，特地来请龙师兄用过晚点之后前去相见的。”

龙玄怔了一下，却是轻笑道：“如此甚巧，小弟也正要寻普泓师伯，稍后就行前往拜见好了！”法相双手合十，宣了声佛号，向龙玄微微颔首。

再度踏入山顶小天音寺的时候，龙玄还是忍不住微微顿住身子，回首，眺望，却是觉得在夜色中的须弥山显得格外寂静，格外令人心旷神怡，摆脱了白天的喧嚣，耳畔所闻俱是寺内僧众朗朗的诵经声与木鱼声，衬得天音寺格外庄严肃穆！

停伫片刻，他蓦然转身，往普泓上人的居所而去，偌大的院落之中，仿佛只有他的脚步声在回响。

很快，他便已到了普泓上人所在的禅室门口，轻敲房门，室内传来了普泓上人平和的声音：“是龙师侄么，快请进吧。”龙玄淡淡应了一声，推门走了进去。屋中此刻，只有普泓上人一盘坐在禅床之上，面露微笑望着走进来的龙玄。

龙玄面上显出郑重之色，蓦然下拜，向普泓上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三个大礼：“弟子龙玄，拜谢师伯提携之恩，成全之情！”

普泓上人淡淡一笑，手中念珠轻转，却是道：“阿弥陀佛，世间一切，皆有定数。师侄开悟得道，却也是你自己的缘法，老僧不过是适逢其会而已，当不得师侄如此大礼！”

龙玄微微颔首，却是笑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伯虽未直接传授弟子真法，却以佛门天音使弟子明澈剑道，这番恩情，弟子自当以师礼相见！”

“阿弥陀佛！”普泓上人眉眼微垂，宣了声佛号，面上显出慈悲之色：“这趟老僧与几位师弟商量了一下，寻常法门却是奈何不得那噬血凶灵，为今之计，只有一法，或可一试！”

“噢？不知是何法门，可需要弟子相助？”龙玄挑了挑眉，轻声问道。

普泓上人双手合十，却是不答反问：“师侄可知，在我天音寺后山有一处‘无字玉璧’？高愈七丈，光滑似玉，传说当年天音寺祖师即是在那无字玉璧之下悟通佛理，由此开创我天音寺一脉！”

龙玄微微一怔，似是想不明白这无字玉璧与化解噬血凶灵有何干系，但见普泓上人相询，便作答到：“弟子确于师门典籍中看到过，言及那无字玉璧乃是贵寺镇寺之宝，不知……”普泓上人淡淡一笑，却是站起身子，踱步到龙玄身前，淡声道：“玉璧所处地界，正是我须弥山山脉之中，佛气最是肃穆祥瑞之处，明日正午之时，老僧欲与一众僧人弟子在玉璧之处结下‘金刚渡厄环’法阵，如此祥瑞之气大盛，或可镇压邪灵，”普泓上人说到此处，停顿了一下，看着龙玄，道：“此乃盛事，若师侄明日有暇，可随法相前往观礼！”

龙玄点点头，道：“弟子多谢师伯美意，明日午时，弟子定然前往！”

………………

无字玉璧在普泓上人口中所说的，乃是在须弥山后山之中，龙玄本以为应该甚是好找，不料翌日准备妥当，跟随前来带路的法相，法善兄弟两人顺着山路走了大半个时辰，竟然还是未见玉璧踪影！

三人俱是修行有成之士，身法自也了得，在崇山峻岭间曲折前行，不知不觉已将天音寺远远抛在身后，再也看不见了。倒是一路景象，俱是不同，龙玄一路走来，却觉此山此水，和青云七脉山峰颇多相同之处，一时竟是有点怔忪！

正思忖间，龙玄忽听得身前法相道：“龙师兄且看，前头便是玉璧所在了。”

龙玄听了一惊，向前看去，却只见前方依旧是山路蜿蜒，路旁一边是茂密树林，另一边生着杂草荆棘，三尺之处便是一个断崖处，哪里有什么他们口中所说得高逾七丈的无字玉璧。法相将龙玄的表情看在眼里，却是笑道：“师兄可在心疑这处所？”

龙玄微微颔首，四下打量，依旧一无所获，便问道：“敢问法相师兄，这玉壁是在何处？”

法相微笑，向前走了几步，来了那断崖之上，回首道：“玉璧便在这断崖之下，山谷之中！”龙玄一怔，法相已然笑道：“我们下去吧。”说着纵身跃下，法善也随即跟上，龙玄沉吟片刻，也是展开身法，跟着法相二人跃了下去。

这山谷异常其妙，随着龙玄身形降落，周身竟是泛起一片蒙蒙白雾，宛若云层一般，任凭山风吹拂，也不见半分散去的样子。龙玄压下护身罡元，轻轻地吸了一口，却觉得这雾气冰冷非常，竟是如液化的水系灵力一般，顺着龙玄的经脉四下散去，令他身心俱爽！

此间，突然间如天外传来一焚唱，沉钟暮鼓一样，重重地回响在他耳旁。

随着这声梵唱，一股庄严之力瞬间从脚下未知地界冲天而起，如江涛巨流直贯天际，而周围雾气登时旋转起来，渐渐稀薄，龙玄眼前的景色顿时清晰起来！

只见面前乃是一面小小石台，颇为光滑，上面悬浮着一颗紫气迷蒙的珠子，赫然是噬血珠！石台周围有三丈方圆，树木稀疏，围坐着数十位天音寺僧人。虽看去这些僧人所坐位置或远或近，并无规矩顺序，但其中似暗含大道至理，淡淡佛力流转其中，竟是隐隐成了一个阵势。

众僧人之首，正是天音寺方丈普泓上人，坐在他左边下首的，正是同为“天音四大神僧”之一的普方神僧，这几日龙玄却是与他见过。而坐在普泓上人右边下首的一个僧人，看去颇为古怪，龙玄以前从未见过，但看他面容枯槁，脸色焦黄，竟仿佛是将死之人的气色，那苍老模样，更远远胜过了普泓上人。

只不知道这位是谁，但能够与普泓，普方两大神僧平起平坐，显然也是天音寺中了不起的前辈高人了！

龙玄也不多言，向普泓上人低头行了一礼，普泓上人合十还礼，微笑道：“师侄来了！”龙玄微微颔首，四下打量，却是奇道：“师伯，不知那无字玉璧何在？”

普泓上人微笑道：“再过片刻龙师侄便能看到了。”

龙玄点了点头，随即来到了山谷一角，盘坐下来，仔细地看着普泓上人施法。“两位师弟，结阵！”普泓上人一身袈裟无风自动，面上竟然显出淡淡的金色光晕，脑后出现了似虚似实的七轮光带。“遵方丈师兄法旨！”普方神僧与那苍老僧人俱是应了一声，双手合十，一股奇异力量波动起来，融入三人身后的法阵之中！

龙玄面上显出无比的讶色，身躯一震，赫然望见了那传说之中的无字玉璧。

就在他的身前，那看上去小小石台之后，断崖之下，一片绝避壁如镜，竟是笔直垂下，高逾七丈，宽逾四丈，山璧材质似玉非玉，光滑无比，倒映出天地美景，远近山脉，竟都反映在这玉璧之中。而龙玄与天音寺众僧人在这绝璧之下，直如蝼蚁一般微不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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