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陈屿江给黎仰扣好了项链，手指在黎仰的后颈处细细的摸。
黎仰缩了肩，痒。
“别摸了。”
陈屿江笑着收手，然后看她。
“黎仰，不许摘了。”
黎仰咬唇，玩弄着那颗星星。
“怎么？又想一秒五十？”
陈屿抚上黎仰的手。
“黎仰，我在你身边，你怎么还想着五十？”
黎仰躺下，她不管这么多。
“怎么了？五十也是我的。”
陈屿江把被子给她掖了掖，晚上天气转凉了。下雨也开始细细密密的下了，他可不想黎仰生病影响她的复习状态。
……
修楷晨一个人在车里坐着，把相机的照片传入电脑里。
修楷晨看的认真，一点点放大。
今天原本是修妈妈的生日，修家和沈家约着一起聚餐，可是过了中午饭，修楷晨总觉得烦闷，心不在焉的，想去黎仰家附近转转，出门前就看到了竹贤学弟发的动态，地点是方山，而背景中，有个穿着休闲而高挑的女生，修楷晨一眼认出来，是黎仰。
随后，他就告诉家里人，他有事晚餐就不陪了，沈知雨为了保全修楷晨的面子，不让他惹修父生气，她就主动留下来陪着家人吃晚饭。
何元突然打开车门，雨飘进来，沾到了电脑上，修楷晨的脸色变得不好，何元立马把手机递给了修楷晨。
“阿晨，你是不是不接家里人电话啊，都打到我这里了。”
修楷晨看了眼他没电而关机了的手机，点头。
“嗯，没电了。”
修楷晨接过手机，那头是修妈妈焦急的声音。
“阿晨啊，你在方山？小雨和你在一起吗？她吃了晚饭就出去找你去了，听说道路遇到了泥石流被封了，你和小雨还好吧？可不许欺负小雨。”
修楷晨放下手机，然后继续捣腾照片，对电话那头的修妈妈冷冰冰的说：“那你应该打她电话。”
旁边的沈妈妈听到后立马把电话从修妈妈手里拿过，就要哭出来。
“什么？小雨没和你在一起吗？外面雨那么大，她能去哪找你。”
修楷晨的表情有了变化，看向了窗外，阵雨不断，乌压压的一片，竹贤的学生都躲在帐篷里，外面一个人都没有。
修楷晨不由得啧了一声，沈知雨从来都是这样让他觉得麻烦。
修楷晨还是毕恭毕敬的回答了沈妈妈的话。
“好，阿姨，您一定放心，小雨应该在附近，我找到了给您回电话。”
沈妈妈松了口气。
“好，那谢谢我们阿晨了，小雨就拜托你了。”
修楷晨拿了何元手上的雨伞就要出去，何元瞥了一眼他还未来得及合上的电脑，看到是黎仰的照片时一怔。
黎仰，还是那么让人觉得动人心魄。
修楷晨的鞋上沾满淤泥，他觉得更烦闷了，沈知雨出什么事儿，那么两家人的关系和矛盾自然而然会产生，这是绝对不行的，就是修楷晨再怎么浑，可他也会首先考虑自己母亲的感受。
雨越下越大，天色也越来越暗，山林里没有了之前野营下氛围，只剩下寂静一片。
修楷晨越找越焦急，顺着公路一直往下。
来往的车辆，一个都没。
修楷晨的心也越来越悬起，沈知雨一定会来方山，不知道她这个傻子有没有带伞。
修楷晨开始不顾颜面的嘶喊，他本来是顾虑的，竹贤的学生知道他和沈知雨的不在少数，他这么一喊，之后都有人都会议论起这件事，再解释都会解释不清。
可是现在修楷晨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现在要确保的只有一个，就是沈知雨没事。
喊了足足有半小时，修楷晨嗓子都要觉得撕裂，突然，看见了一个单薄的身影。
浅蓝色的短裙被雨水打湿粘在身上，头发湿漉漉的，鞋子上早就被泥沾得看不出颜色，脸上沾着的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
修楷晨呼吸一顿，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沈知雨，像无家可归的流浪者，像落魄的公主，可是沈知雨不该是这样。
修楷晨快步冲到她面前，双臂紧紧箍着她。
沈知雨被泪水和雨水沁得朦胧的双眼，用力的睁开，看到是修楷晨后而放声大哭。
修楷晨话都说不出，只是立刻把身上的厚外套脱下给沈知雨盖上，宽厚的手掌帮她抹去脸上的泥污和雨水。
沈知雨是脸在感受到修楷晨的体温时，声音立刻就颤抖了。
“阿晨，我好想你。”
修楷晨觉得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冷不冷，受伤没有。”
沈知雨只是摇头。
修楷晨把伞递给沈知雨，然后小声安慰她的情绪。
“没事，别害怕了，我背你，我们去车里。”
沈知雨乖乖的接过伞，手指冻得拿不稳伞。
修楷晨把沈知雨背着，不知道走了多久。
很久之后，何元就看着修楷晨背上背着一个如破碎的瓷娃娃的女孩，瞪大眼睛。
那是沈知雨？
那个脏兮兮的姑娘是沈知雨？
修楷晨远处严肃的朝着何元使了个眼神，何元立马就把车门先打开了。
修楷晨轻轻的把沈知雨放在车座上，打开了空调，拿出毛毯给她擦头发。
沈知雨泪痕还在脸上，唇色发白，修楷晨伸手去探她额头的温度，还好，没发烧。
修楷晨立马给家里回了电话。
沈妈妈立刻就问：“小雨她带伞了吗？没淋着吧，衣服穿够了吗？”
修楷晨只是淡淡的说：“她没带伞，现在在车里。”
沈妈妈的语气就要激动起来，沈知雨立刻出声。
“妈，放心，我没事，我没淋着什么，修妈妈今天过得怎么样开心吗？”
沈妈妈的语气缓和了些。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今天大家玩得都尽兴，可惜了阿晨晚饭没有吃上。”
沈知雨帮修楷晨打圆场，没几句便敷衍挂了。
修楷晨低头，沈知雨永远都在帮他应付他不喜欢的事。
“谢谢你。”
沈知雨不喜欢听这句，她一边擦头发一边说：“晨，我帮你是应该的。”
修楷晨低着头，看着沈知雨还未干透的衣服，调高了空调温度，嗓音发涩。
“小雨，等衣服干了，你去帐篷里睡吧，我睡车里，委屈你了，今天洗不了澡，明天一大早我叫车在路口接应你，送你回去。”
再落魄的沈知雨也都是美的，她擦干头发，靠着椅子上，认真想了想。
“晨，我睡车里吧。”
修楷晨惊异的抬头，问她：“你哪里睡得惯车上，听话，睡帐篷里。”
沈知雨只是笑得甜美，然后手指摸上修楷晨的衣服。
“那你是想和我一起睡车里吗？”
修楷晨神色平静，起身准备下了车。
“车里有空调，你休息。”
沈知雨看着他下车，微微失落，谁也没看见。
她不愿意让修楷晨睡在不舒服的车里。
沈知雨拿出修楷晨放在前座准备好的薄被，起身去够，无意间瞥见了那台相机和电脑。
沈知雨动作带着犹豫，还是把相机拿到了手上，开机。
缓冲完毕，照片清晰的映在眼前。
是黎仰，在河边站着的黎仰。
照片中，黎仰举手投足宛若画一般，眼波中流露出难得的婉转和放松。
沈知雨往后翻看，还是她。
不知道调了多少张，似是执念一般，终于调到了不是黎仰的照片，是沈知雨前年生日时他们一起去游乐场时要求修楷晨拍的，可是，沈知雨明明记得，当初是因为自己喜欢拍照，修楷晨才买的相机。
沈知雨好不容易才止住的泪，又滴落。
这时，恰好车窗被敲响。
是修楷晨，手里拿着牛奶和速食的海鲜粥。
沈知雨静静的抬头看他，修楷晨的目光被她手里拿着的东西吸引，他低头去看，看到是相机后立刻就要打开车门。
可是车门打不开，沈知雨只是眼神变得静，然后在修楷晨的注视下，一张张删了黎仰的照片。
修楷晨的情绪变得激动，在车窗外喊着：“沈知雨！别乱动我东西，你疯了？”
沈知雨删完了，然后侧头盯着修楷晨看，看到他目光里的厌恶和反感后，连说话也变得艰难。
沈知雨又仔细盯着相机看，把这台相机举高了些，搁着还带着水珠的车窗，朦胧的摆在修楷晨眼前。
沈知雨的嗓音是静的，可是情绪是一种难掩的低沉。
“晨，你是个骗子。”
修楷晨只是注视着相机，皱着眉，不想理会她的话。
沈知雨只是继续。
“这台相机很老了吧，我记得你是初中时为我买的，你说，这台相机不会出现第二个女主角，你还说，你的镜头永远只会对着我，可是，你食言了。”
修楷晨还是沉默，他的承诺不假，可是，那是没有遇见黎仰前。
沈知雨见他还是没有说话，心还是渐渐柔软。
“可是，即使你是匹诺曹，我还是不舍得让你鼻子变长。”
修楷晨只是冷冷的说：“开门。”
也许是沈知雨的话戳中了修楷晨仅有的和沈知雨的情分，修楷晨也就耐住了性子。
沈知雨解了锁，外面的雨也小了，修楷晨长腿迈进车里，把牛奶给她，然后把粥的盖子打开。
“饿了？吃完。”
沈知雨抱住他的腰，她好难过，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修楷晨人生的女主角变成了别人。
修楷晨摸了摸沈知雨的头，像在安慰，又像在乞求。
“沈知雨，以后不许动我的相机了，行吗。”
“可你……明明……就是骗人了啊。”
修楷晨猛的打断她煽情的话。
他不想再听下去了。
“沈知雨，我希望你明白，我对你好，只是因为沈家的原因，不是因为沈知雨，我会有我的生活和未来，你是我儿时的玩伴，亦是我家族的利益，可是，你不是我的爱人，不是我的妻子。”
话被说的坦诚，修楷晨一点隐瞒都没有了，他受的刺激，不比沈知雨少半分。
从小，所有人都告诉他，沈知雨是他未来的妻子，青梅竹马的情谊不可辜负，一但他有半分不愿他就是家族的罪人，是违背家族的孽畜，是让修瑾筠白白牺牲的那个不孝者。
修楷晨很多的时候都想不明白，为什么父母以及家族的长辈事事都顺着他，为什么在沈知雨这个人上就立马变了态度，后来，修楷晨才明白，他和沈知雨不是两个人的联谊，是三代人，是两个家族，是决定了他们是否会互相扶持而辉煌万代的筹码。
修楷晨第一次把话说的字字珠玑，沈知雨只是迷惘的想，是不是没有黎仰，他们还会是之前那样。
“晨，倘若我只代表你们修家的利益，那么，我也心甘情愿，可不是这样，阿晨，我知道你的，如果黎仰不出现，你根本不会这样！”
修楷晨把电脑拿过来，拿出优盘来插上，然后点开，放大给沈知雨看，修楷晨发了狠，手上的动作也都带着粗鲁。
“黎仰的照片不止相机的那些，这些全是，三千多张，你还想删么。”
沈知雨看着修楷晨的一系列连贯动作，看着那个几乎被占满内存的优盘，说不出话，她甚至想去夺那个优盘，扔到看不见的地方被雨水冲烂。
“晨，不是这样的，我不想听这些，我不想听！我走了两个小时的山路，被雨水打得浑身都在发抖，我就只是想看见你，我不想听这些！”
修楷晨还是继续。
“我还把你当妹妹，你听话一点，就当我们彻底断了。”
沈知雨觉得自己的神经在被不断的刀仔细刃着，痛得她要发疯。
“修楷晨！我不要听这些！我不听！”
修楷晨笑了，他从来没有看见过沈知雨这幅面孔，而这幅面孔，正是他想看到的。
“沈知雨，以后就喊我全名。”
沈知雨疯狂的摸上他的脸，指甲刮出血痕，沈知雨第一次视而不见，她不信，不信这种话会是修楷晨说出来的。
修楷晨即使被抓出血痕，也毫无反应，只是看着沈知雨不停掉泪的面庞。
电话的响声，打破了僵到极致的局面。
是修楷晨的妈妈。
修楷晨接了，语气好了些，也多了些温顺：“这么晚了，还没睡呢。”
修妈妈的话听起来很着急。
“晨晨，妈妈好多年前写的那个剧本，这几天和你何情子阿姨商量了一下后，我们年龄大了，还是想以话剧的形式来编演，商量着你和小雨来演，顺便呢，刚知道小雨平安了，来问问。”
修楷晨的手一怔，偏偏这个时候么。
“妈，我们没什么空。”
修楷晨想拒绝，可是修妈妈压根不吃这套。
“晨晨，这是你必须得完成的任务，不然你沈阿姨也会不高兴的。”
修楷晨足足有三十秒没有说话，终于开口了，却让修妈妈心里咯噔一下。
“你们是，非得那么在乎沈家么。”
修妈妈是一点犹豫都没有的，立即斥责他，也是修楷晨长这么大一来的第一次。
“瞎说什么呢，你哥哥有他的路，你自然也有你的，和小雨在一起，是你最好的选择，妈妈不会害你的。”
修楷晨嗯了一声。
是啊，他的妈妈怎么会害他呢，一个那么爱他是女人，是他的福。
沈知雨把呜咽的嗓音给努力收回去，然后极力让人听不出异常，对着电话那头的修妈妈说：“修阿姨，你放心好了，我和晨在一起一点儿事都没，只不过快高考了，短片的事情等高考完我亲自上门找您商讨，您看可以吗？”
修妈妈欣慰的笑着，语气变得极其温和。
“你和阿晨一定要好好的，嗯？等高考完，完成妈妈的心愿，妈妈就安排你们出国，推荐信也已经写好了，你们就安安心心的。”
沈知雨乖乖点头。
“好，阿姨，我会和阿晨照顾好彼此的。”
挂了电话，修楷晨还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他不想出国。
沈知雨也慢慢恢复了理智，怯怯的拉住他的手，像讨好，像道歉。
“对不起，晨，我不是……刚才不是故意……”
修楷晨突然觉得，他自己的人生和他哥哥没什么两样。
修楷晨的嘴角多了些自嘲，盯着沈知雨，重重的叹息：“小雨，也许我刚才说的话是错的，我们出生开始就是分不开的，都一样，和修瑾筠没什么两样。”
沈知雨勾起唇，她一直都是这样想的，“可我没有怨言，一点都没有。”
修楷晨看着修妈妈给他发的微信，然后突然吻向沈知雨，沈知雨也懵了。
前一秒还势如水火的两人，此刻在接吻。
修楷晨吻去她的泪，咸而涩。
沈知雨努力回应他。
然后修楷晨胡乱摸起了手机，举起来拍了下来，发给了他母亲。
像在完成任务一样草率。
亲吻结束了，沈知雨还在惊喜又不知所措的看着修楷晨，修楷晨把母亲给他发的语音转成了文字。
【这么大个人了，也不害臊。】
【晨晨，别太欺负小雨啊，妈妈知道了会给小雨出头的哦。】
修楷晨关了手机，整个人都是乱的，但他的认知很明确。
“小雨，去帐篷睡。”
沈知雨默默摇头。
修楷晨就补充。
“车里睡不下我们两个人。”
修楷晨把沈知雨打横抱回了帐篷里，又往返几趟拿了薄被和驱蚊水，在四周认真洒了驱虫水，然后进去。
沈知雨就那样乖巧的躺在被气垫铺成的床上，被子搭在身上，她很困，肌肉也酸痛，可是她还是在等修楷晨。
她和修楷晨不是没在一起休息过，可是和现在的性质完全不同。
修楷晨关掉手电筒，然后躺在沈知雨身旁。
“小雨，早点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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