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后续
唐映早上醒来的时候还有些迷糊。
昨日原本事情就多，睡得还晚，唐映还做了一夜的梦，在床上坐起来的时候她还觉得头昏脑胀的。
如今已经快到十二月了，平日里还不觉得，今日特地看了眼窗外，才发觉天色已是亮得如此晚。
唐映摸黑穿上鞋子去将屋子里的蜡烛点上，赶紧穿好衣裳洗漱完，就去了酒肆里。
因着天气渐冷，早晨已没了客人，白霜覆盖在整座京城上，反倒是更亮堂了些许。
如今顾客都会在正午或是傍晚的时候过来，唐映也有了更多的准备时间。
因此唐映趁着这个时间，将所有的凉菜都准备好，又去了酒窖里将今日要拿给施冠他们的酒给点清楚。
将店门一关，唐映裹着厚厚的外套出了门。
昨日半夜下了雨地上还是一片潮湿，偶有地方还有一些小水洼，若是走路不留神，不小心踩了进去，那当真是从脚底开始凉到了整个身上。
唐映早就将之前赊欠的不少帐给还了，今日出门是要去瓷器店。
原本酒肆里喝酒都是直接用的碗，而最近来的客人让唐映突然觉得急迫了起来。
或许用上那些瓷器的小酒杯和酒壶会更好一些吧，不管是从度数来说还是格调来讲。昨日让两位锦衣卫大人用那粗口的碗喝酒，总觉得有一丝奇怪。
唐映到了瓷器店里买了一批现成的酒具，虽说因为价格问题，买的都是瓷白的，没有什么花纹，但是和之前的酒碗相比还是好了许多。
这些酒具是由瓷器店的老板下午送到酒肆里去的，唐映回了趟酒肆后又去了顾嫂家。
刚到门口就听见里头传来了说笑声。
“怎么说也要多亏你了，我家那小子去做了几个月后啊，看上去稳重多了，不像是以前那样咋咋呼呼的了。”
是李大娘的声音，言语中透着兴奋和一丝欣慰。
“哪里的事，明明是你家孩子自己争气。我可是听说了，他在那里做工可勤快了。”
顾嫂的话让李大娘更加开怀了，说话的调子更加上扬：“哎，哪里哪里，他也没别的本事，就是够勤快。”
唐映就是此时进去的：“我可是在门口就听到了，李大娘您可真有福气。”
她如今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即使是看到唐映过来也没有像上次那样摆脸色，反而是热情地请唐映进来。
“顾嫂，今日过来我是来谢谢你的，阿绍在学堂可没少受到阿庆的照顾，阿绍都跟我说了。若不是我前几日忙着，我该早点过来道谢的。这是自家的酒，您尝尝。”唐映坐到了顾嫂的身边。
顾嫂放下了手中的绣活，对着唐映的脸说道：“我早就说了没事，你偏要如此客气，阿庆这么做不是应当的？”
许是因为顾嫂的生活顺遂，面相也更加祥和慈爱，唐映感受到她的眼神，内心突然觉得像是塌了一块，酸酸的。
若不是顾嫂让阿庆帮忙在学堂照顾着点阿绍，自己不知道要多上多少忧愁。
李大娘并不习惯这种客套，开口便是最直接的话语：“好了你们两个人，就别客气了，你也就收下这酒吧。小映你要是不好意思，多过来陪陪我们讲话就成。”
顾嫂听到这话也笑了：“是了，你多来跟我说说话我这心里就高兴。”
唐映自然是应下，不过心里却记下了顾嫂的这份情。
日头渐移，等到下午的时候唐映一直待在酒肆里面等着施冠他们过来，只是他们好似今日还有公务，因此来得并不早。
酒肆已经被染成了橙色之时，他们才到了酒肆。
“真不好意思，这不还有点事要处理，今日就来晚了。”施冠刚到就说了迟到的缘由。
唐映倒也不在意，只是看到施冠和段渊的脸色都不大好，因此关心地问了一句：“我这里不急，看你们神色有些倦怠，你们也不要太辛苦了才是。”
施冠和段渊看了对方一眼，不由得苦笑。
到底还是被看了出来。
白日里他们就受了那二十军棍，还是当众受刑，因此每一棍下去都是实打实的。
他们回房后换了衣裳才过来的，没想到还是被唐映看出了一点端倪。
不过两人都没打算让唐映知道这些事，段渊马上就转移了话题：“对了，酒都在哪儿呢？我过去拿。”
“就在那边，我带您过去。”
趁着段渊去搬酒坛子了，施冠拉着唐映到了一个角落。
“蜀黍我已经帮你订好了，估计再过几天就能到了。对了，这段时间我不在，酒肆里没发生什么事吧？酒肆的生意看上去还不错啊，小映没想到你还挺有能耐的。”
施冠最后甚至还开了一个玩笑。
唐映能感受到施冠这是在夸自己，这么明显的被说出来这一段时间酒肆的生意，唐映也有一点不好意思。
“哪有的事情，只是我运气好罢了。也是街坊邻居们照顾我。”
唐映想了一下，最后还是把齐三的事情给说了出来。毕竟按照锦衣卫的能力，这件事情他迟早要知道的，还不如自己先说出来。
“混账东西！”
果不其然，施冠停了之后，甚是生气：“这段时间委屈你了，我也没有想到我不在京城，会有人敢来你这里闹事。”
唐映反倒是看得开一些。
“没关系，因着他过来闹事，我这酒肆还出了不少的名呢。再说了，庞大人也来得及时，并没有给酒肆造成什么损失，您如今就放心吧！”
他们正说着话，段渊在那边看到他们在说悄悄话，没一个人来帮自己的。
“喂，施冠，你是不是想偷懒？快过来帮忙！”
施冠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就赶紧过去，骂道：“你这小子倒是一点委屈都不肯受！”
两人也没多留，装完酒坛子便回去了。
——
庞勇近日可谓是志得意满、意气风发。
抓到了齐三之后关押了两天，当天齐文进就来找自己了，言语动作之中少了往常的盛气凌人，第一次对着庞勇弯下了腰。
“庞大人近来无恙啊？哎，都怪小弟不懂事，你说我们共事了那么久，都没请庞大人喝一杯，还望庞大人莫要怪罪啊。”
齐文进此时笑眯眯地看着他，仿佛两人没有丝毫芥蒂。
庞勇平日里最为厌恶的就是他现在的这副模样，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一副谄媚奉承的嘴脸。
“哪里，齐大人贵人事忙，像我这种人哪能入得了您的眼呢？”
庞勇见到齐文进过来，都不带站起身的，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悠闲地吹了吹茶盏中的浮沫，悠悠地喝了一口茶。
虽说庞勇丝毫不客气，但是齐文进连面色都不变一变，依旧是那副笑脸。
“看来是我来得不巧，庞大人正在忙，那我也不多打扰了。这次过来还是为了我那不懂事的弟弟，我跟他说了多少次了，不要闹事不要闹事，没想到前几天喝醉了，冒犯了庞大人。我在这里替他向您道个歉，不知能否……”
庞勇微微睁眼，瞥了他一眼，转头又将眼睛给闭上了。
齐文进的脸僵硬了一瞬，微微弯下腰的身形顿住了，随即又扬起了笑容：“是我考虑不周了，想必是庞大人没感受到我的诚意。”
他使了一下眼色，身旁的人立马拿出了一个盒子打开递了上来。
庞勇一看，里面是好几张银票，数额还不少。
看来齐文进这么些年来没少捞油水啊。
“齐大人还是都拿回去吧，我这种乡下人自然是享受不起的。至于令弟的事，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不过是在我这里待上十天半个月而已。相信以齐大人的为人，令弟自然不会受太多委屈。”
说完他就又端起了茶，直接表示了送客。
齐文进看到他油盐不进，知晓自己今日算是白来了，甩了一下袖子：“那好，那到时候我亲自过来接他回去！”
说完便出了房间，头也不回。
只留下齐文进身边的那个人，手里还端着那个盒子，看了一眼自家大人，又看了一眼庞勇，犹豫片刻之后放下盒子去追自家大人了。
庞勇冷笑一声，将他们置于脑后。
齐文进刚走没多久，就有侍卫来报说，外面锦衣卫施冠大人想要见他一面。
锦衣卫？他过来干什么？
他们五城兵马司向来和锦衣卫不和，也很少有接触，今日又锦衣卫来找自己了？
“请他进来。”
——
话说齐文进刚走出门，脸上的笑容便立刻消失了，往常笑面虎的人此时绷紧着脸，更加显得阴沉。
那侍卫匆忙赶过来：“大人。”
齐文进只余光看了他一眼，轻“嗯”了一声：“那盒子呢？”
那侍卫呆了一下，没反应过来。齐文进没听到回答，终于转过头去看了他一眼。
侍卫和他那幽深的眼睛对视了一眼，连忙低头，慌张地答道：“下官，下官放在了庞大人的桌子上。”
“糊涂东西！”齐文进简直要被这蠢笨属下气死了，“他庞勇根本就不想帮忙，不落进下石就不错了，还给他干什么！”
“是是是，属下这就去拿回来。”侍卫匆忙转身想要回去拿，却被齐文进给叫住了。
“回来！就当喂狗了吧！”
齐文进气急反倒是冷静了下来：“去打听一下，老三是在哪里喝醉的酒。”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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