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2于娜娜
西烛揭开盒子，拎起里面的长裙。
这是一席烟灰色渐变星光长裙。
裙子是多层流纱材质，面料轻薄飘逸，从浅灰色逐渐晕染过度到裙摆的黑色，无数闪闪发亮的小碎钻嵌在上面，随着裙子颜色变深而越来越密集，仿若坠在天幕中的漫天繁星。
“快试试这件晚礼服，”李萌说，“我好不容易才找shum品牌的设计师借到的。”
唐瑞也说：“是啊，小顾姐肤白貌美，在颁奖礼上穿这条裙子肯定能惊艳到大家的。”
“可是，为什么叫晚礼服？它哪里晚了？”西烛拎起裙子在身上大致比试了一下，抬眼看向两人，“哦，我知道了！因为它是夜晚的颜色，对吗？”
李萌和唐瑞面面相觑，这是被黑料刺激得太厉害了，心理状态还没恢复过来吗？
“就是晚上穿的正式礼服呀。”李萌迁就地哄着西烛说，“快试试，你穿上一定很漂亮。”
礼服裙是低胸吊带的款式，肩背露出一大片的皮肤。西烛对这清凉的装束倒是无所谓，只是充满疑惑地看着两人。
“这条裙子是很美，可是我为什么一定要穿它呢？”
李萌只能耐着性子继续解释：“因为今晚是神鹿奖的颁奖典礼，你需要走红毯呀。”
神鹿奖是h国电影业的一个重量级奖项，颁奖典礼就在今晚举行。顾西烛所属公司星途传媒集团参与投资了的电影《诗人与刀》入围多个奖项。
原身顾西烛在电影里面出演女三号，虽然台词和镜头都不多，但她的表现很不错，人物塑造走心，导演便特意通知她一起出席颁奖礼，自然也就包括了红毯环节。
“小顾姐，”唐瑞道，“这可是你第一次走红毯呢，你前几天还很期待的，怎么会忘了呢？”
“走、红、毯？”西烛没回答唐瑞的问题，也不在意别人的疑问，只是奇怪地伸出两只手指，做走路状，“就是在红色的地毯上……走路？”
李萌心里叹口气，看来顾西烛的精神状态并不稳定，等红毯结束后，可能需要找个心理医生疏导一下才行。
“对。”她用哄小孩的语气说，“而且，大家都会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走红毯呢。”
西烛不太理解，但还是点了点头：“哦，懂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李萌接着说，“《诗人与刀》大概率会横扫神鹿奖，所以公司已经提前安排了庆功宴，就定在澜市有名的青梅雅居。我们颁奖礼结束之后就去。”
“庆功宴！真的吗？”西烛立马睁大了眼睛，“我很久没吃过人间美食了！”
神鹿奖红毯场外的一个大型休息室内。
按主办方的安排，参加颁奖礼的嘉宾们首先会在这里进行短暂的集合、休整、补妆，然后再乘坐统一安排的轿车去到红毯现场。
西烛悠闲地坐在镜前，一边好奇地把玩化妆师田蕊蕊的工具，一边跟她闲聊。
“真的吗？白水煮菜？你不觉得饿吗？”西烛惊讶地问，拿起田蕊蕊那个五颜六色的特别漂亮的眼影盘，放到嘴里咬了一下，唔，很硬。
接着，她又打开透明盖子，拿小刷子胡乱的在手背上试着眼影盘里的颜色。
西烛不太理解，眼皮那么一丁点地方，为什么会需要这么多种颜色？
“饿呀，可是没办法。”田蕊蕊赶忙从西烛手里抢救下被弄得一塌糊涂的眼影盘，“我是那种喝水都会长肉的女孩，只有对自己狠一点才能减得了肥。而且，女明星不都是为了保持身材，晚餐只吃水煮菜的吗？小顾姐，你不是这样？”
“天天吃菜叶子，那还有什么乐趣？”西烛皱眉道，“我愿意留在人间界的最大原因，就是这里有各种各样的美食啊！如果谁要是让我天天吃白水煮菜的话，那我宁愿还是被封印起来好了。”
“封印？”田蕊蕊哈哈大笑，“小顾姐，你真会开玩笑。”
“我没有。我是认真的。”
但田蕊蕊仍旧当西烛是玩笑话，她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不再闲聊，动作麻利的给西烛补好了妆。
“小顾姐，你皮肤真是太好了！”田蕊蕊端详着西烛，发出由衷的赞叹，“白皙细嫩，真的是吹弹可破啊。”
“是吗？”西烛看着镜中的自己笑起来，“我对这具皮囊也是很满意的。”
皮……囊？
田蕊蕊觉得顾西烛用词怪异，但也没有太在意，继续羡慕的感叹道：“小顾姐，我要是能有你这样的身材和皮肤就好了。”
西烛挑起一边眉梢，透过面前的梳妆镜子，看向身后那个乐呵呵的胖女孩。
“你当然可以拥有这样的身材和皮肤了。”她唇角微勾，露出温柔的浅笑，“就看你愿意为之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了。”
“我愿意付出一切！”田蕊蕊回答说。
西烛却摇摇头：“一切太多了，我不接受。换一个代价。”
田蕊蕊不禁怔了怔。
往日的顾西烛沉默寡言，可今天不仅话比过去多出几倍，而且用词古怪，一会儿人间界一会儿皮囊的，现在又来一句“我不接受”，这又是什么意思？
而且，顾西烛看过来的眼神非常认真，并没有开玩笑的样子。
“我大概愿意，”田蕊蕊试探着回答说，“呃，愿意吃一年的白水煮菜……吧？”
“你不是已经吃了一年吗？如果有用的话，你就不会还是这么胖了？”
田蕊蕊：……倒也不用说的这么直白。
“你好好想想，”西烛的语调变得低沉，带着一丝蛊惑的意味，“我说的可是让你在一夜之间就拥有梦寐以求的东西，只要你愿意拿出点什么东西来交换。”
“交换……比如呢？我应该拿什么来交换？”
西烛含笑看着她，双手搭在膝盖上：“比如，灵魂。”
有那么一瞬间，田蕊蕊的脑海里忽然涌现出电影里魔鬼、女巫或者妖精们诱惑人类的场景。他们总是拿欲望做诱饵，让人们付出巨大的代价。
当然，顾西烛这么说肯定是在开玩笑啦！
田蕊蕊甩甩头，赶走自己突然冒出来的不合时宜的想法，思忖了两秒钟，摇头说：“小顾姐，我是想要好身材、好皮肤，但是要拿灵魂来交换的话，我舍不得。”
“为什么？”
“我不知道人是不是真的有灵魂，可是它听起来就是很重要的东西。”田蕊蕊说，“如果放弃灵魂，肯定会付出惨痛代价，电影里都这么演的。”
西烛压下眉头，眼中阴霾隐现，但很快又再度舒展开。
她遗憾地叹口气。凡人的灵魂蕴含着强大的能量，如果能吃掉一些灵魂，有助于她的伤口尽快愈合，但既然田蕊蕊不想交易，那便……算了吧。
这时，唐瑞走了过来问道：“小顾姐，你准备得怎么样了？主办方刚才通知，很快就该咱们《诗人与刀》剧组入场了。”
西烛理了理裙摆，站起身，灵动优雅的在原地转了个圈。
“怎么样？这样算可以吗？”
渐变的星光长裙裹住了曼妙的身体，摇曳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翩然生姿，纤细的胳膊，精致的锁骨，明亮的眼眸，无一不让人难以移开眼神，美得就如同落入凡间的夜之精灵。
唐瑞呆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作为公司同事，唐瑞很清楚顾西烛的美貌。
只是从前的她，眉宇间总有一抹淡淡的郁色，不够舒展，完全不像现在这样灵动，美到连他这样的熟人都感到恍神的地步。
而且……
唐瑞的目光落在星光裙上，这裙子似乎发生了某些微妙的变化？
缀在裙子上的碎钻仿佛更加闪亮耀眼了，由里而外的交替散发出流动的光华，如真正的夏日繁星一般璀璨。
“很、很漂亮！”唐瑞感叹道，“今年红毯的最佳造型，肯定非小顾姐莫属了！”
“喲~，小唐，你什么时候这么会拍马屁了？”一个娇柔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西烛看过去，只见一个穿着黑色深v礼服裙的女人正向他们款款走来。
如果稍微细看就会发现，她和西烛的礼服裙款式雷同。同样是深色系，同样在裙摆上装饰着碎钻，同样意图营造出暗夜星空的效果。
显而易见，她们俩算是撞衫了。
唐瑞心里暗叫了一声不妙，略显尴尬的跟女人打招呼：“娜娜姐，你好。”
于娜娜从鼻腔里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傲然的目光锁定在西烛身上。
“裙子挺漂亮嘛，我当初选服装的时候没见过啊，”于娜娜微蹙起眉头，“是哪个不知名的小品牌借给你的么？”
唐瑞解释道：“娜娜姐，这是shum家的新款。他们虽然是小品牌。但今年他们拿了大奖，潜力——”
“我问你了吗？！”于娜娜蛮横地瞪了唐瑞一眼，“谁要你多嘴多舌了？”
西烛蹙起眉头，伸手把唐瑞拉到旁边。她一直都有个护短的毛病，2000年前被封印，多多少少也跟这毛病有关。
“娜娜，是吧？”西烛上上下下地打量于娜娜一番，闲闲道，“其实，衣裙服饰的美丑，完全是因人而异的。”
于娜娜一怔：“什么意思？”
“这都听不明白？”西烛高慢地看向于娜娜，“意思就是，即便我们交换裙子，你还是会觉得原来的裙子更好看。因为这不是衣裙的问题，而是人的问题。”
“顾西烛，你……”
“还不明白？”西烛轻笑道，“娜娜你五官精致，可惜颧骨高了一点；嘴唇丰腴，可下巴又稍长了一点；眼带桃花，但眉眼又偏偏偏窄了一分……啧，总之是什么都距离完美差那么一点点，到头来只如梦幻泡影，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你！顾西烛，”于娜娜恼怒地睁大眼睛，“你简直放肆！”
西烛只当没听见，摊手继续道：“我好心劝劝你，别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否则，最终会事与愿违，反受其害。”
“顾、西、烛！”于娜娜咬牙切齿，“你、你别以为演了个女三号就红了！被包养的下流黑料满天飞，还敢穿成这样！就只想靠着美色出风头的女人！”
西烛笑笑：“彼此，彼此。”
于娜娜被气得跳脚：“顾西烛，你今天有机会走红毯就好好珍惜吧！小心别崴了脚！”
“嗯，我记下了。”
于娜娜咬了咬牙，重重地哼一声，一跺脚，转身离开了。
唐瑞和田蕊蕊全程目瞪口呆地围观了这场小小的争执——小顾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西烛见两人傻样子的样子，伸手捋了捋自己的头发，“怎么了？干嘛这么看我？”
唐瑞想起麦青山上的事情，便拉着西烛走开几步，压低声道：“小顾姐，你没什么事吧？”
西烛往四周看了看，也跟着压低声音回答：“我没事啊。”
“真的？以前你可没当面嘲讽过谁，而且那还是于娜娜！”
“于娜娜？”西烛好奇起来，“她又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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