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监视点
西烛坐在阳台护栏上，蓝色的长裙下面露出两只光洁的脚丫，在22楼的高空晃晃荡荡，脚下便是璀璨繁华的不夜城。
她闭上眼睛，张开双臂，神识如一张大网向四面八方广延铺展出去，遥瞻俯视，将脚下的一切尽收于眼底，在芸芸众生中寻找身负特殊血脉的那个人。
上次在麦青山的时候，她展开神识，就是想要寻找那小家伙的血脉后代，可惜被赶来的李萌和唐瑞给耽搁了。
2000多年过去，那人的家族想必已经树大根深，枝繁叶茂了吧？说起来，当年要不是因为他，她又何至于被封印2000多年？
其实以西烛目前的状况，要铺开神识寻人多少有些勉强，伤口未愈再加上拎起ux809航班的消耗，所以这原本应该是一次耗时耗力的搜寻。
可没想到，仅仅几秒钟就有了结果。
而且，这结果巧合得有些不可思议。
她要找的那个人，此时此刻，居然就在公寓对面的那栋大楼里！
“爷，”魂虫在她身后恭敬地说，“卧室我收拾好了，您可以休息了。”
“等会再说。”
“哦，好的。不过，您坐在阳台上是——”魂虫话没说完，便被突然扑面而来的一条黑烟触须给卷住。
“别废话。”西烛将魂虫拽到跟前。
“爷？别别别别吃我啊！”魂虫瑟瑟发抖，惶恐地看着西烛，以为她突然又反悔了。
但西烛并没有搭理魂虫，也不管它的呼痛声，只迅速地将它揉成一小团，塞进衣服里，随后往前一跃，从22楼跳了下去。
在对面公寓楼的某个房间里，遮光窗帘紧紧闭合，沙发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三台监视器。
米羿半躺在沙发上，一边吃着薯条，一边对着监控屏幕评价道：“这姑娘的心理素质可真是牛逼啊！刚刚经历一场空难，还能镇定自若的给江小雪急救，等回来发现家都被人拆了，可她不慌不忙，既不报警也不收拾屋子，就在那看电视、赏夜景。”
在他面前的监视器上，顾西烛正站在阳台上吹着夜风，欣赏夜景。
通过监控屏幕，虽然看不到卧室和其他房间的状况，但能看见大半个客厅和阳台的情况。
“这说明她知道发生了什么，也知道为什么会发生。”柏晟铭坐在另一个沙发上说。
“可她就是不配合我们，对自己有什么好处？”米羿不解道。
柏晟铭疲惫地摇摇头：“不知道，我琢磨不透她。”
连续的熬夜工作让他困倦不堪，但也只是用手支着头，仍旧保持着腰背挺直的优雅坐姿。
“我奇怪是，如果她去麦青山真的是自-杀，”柏晟铭又说，“可下午在颁奖典礼上又是一幅神采飞扬，自信满满的样子，这情绪切换得未免也太快了吧？”
“难不成她还真是去找人？”米羿想了想说，“而且，顾西烛是演员嘛，随时入戏出戏，这种情绪转换也不是全无可能。”
柏晟铭点点头，用手指重重地摁住额头，那地方突突直跳。
他又说：“酒吧街的那一滩血就是她的，但是当她从巷子里出来，再次出现在控探头下的时候，身上的白裙子却是干干净净，没有一点血迹。这怎么可能？”
米羿同样无解，颇为遗憾地叹息一声：“如果巷子的监控没坏就好了，那样很多事情就能解释清楚了。”
“坏得可太是时候了。”柏晟铭无奈地笑笑，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米羿看着柏晟铭，小伙子相貌英俊，年纪轻轻就成为特别调查员，绝对的社会精英。在跟两人合作的这几年间，无论是枪林弹雨的抓捕坏人，或者现在这样不分日夜的枯坐着监视目标，柏晟铭都没有怨言。其实以调查员的顾问职责，他不必做到如此。
“小柏，你去睡一会儿吧，”米羿看着柏晟铭眼下浓重的阴影，“我在这里盯着就行了。”
“我怎么睡得着？”柏晟铭摇头婉拒，“时间不多了，还能不能找到汪海洋就靠她了。”
说着，他的视线又落在了监视器里那个女孩身上。
在茶坊见面后，柏晟铭明显感觉到顾西烛浑身上下都透着怪异，尤其是在洗手间里，她突然凑到他眼前，捧住他脸颊说话时的样子。
那双眼眸幽暗深邃却又如清透的琉璃，像是勾魂夺魄的漩涡，隐藏着无法预知的危险，神秘莫测又引人想要一探究竟……
……
“小柏？”米羿在柏晟铭面前晃晃手，“你想什么呢？真累了就别硬撑着，去休息一会儿吧。”
柏晟铭眨了眨眼睛，重新打起精神来，“不用，没事，我还撑得——咦？”
他的语调变得惊讶，身体前倾，神色在须臾间凝重起来：“她坐到阳台上干什么？！”
“什么？”米羿茫然地看着他，“谁？谁坐在阳台上？”
“我当然是在说顾西烛。”
“顾西烛？”米羿神情越发迷茫了，“她不是就站在那里看风景吗？”
柏晟铭手指向屏幕，“她现在明明就坐在阳台上，双臂张开……你看不见吗？”
米羿揉了揉眼睛，盯着监控屏幕，认真仔细地再确认了一次。
“小柏，你是真的出现幻觉了。”米羿严肃地说，“顾西烛就只是站在阳台上吹风而已。”
“不、不对！”柏晟铭皱眉道，“这不是我的幻觉，我很确定！”
米羿担忧地看他：“这是你第二次出现幻觉了。昨天你还说什么飞机外面笼罩着黑烟，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嘛！这样，我给小孟打电话，让他过来接班，你赶紧去医院检查一下，照照脑部ct，万一是脑瘤怎么办？”
“脑什么瘤啊，我没有看——”柏晟铭突兀的止住声音，清贵优雅范儿再也绷不住地喊了一声，“卧-艹！！”
“怎么了？怎么了？”米羿连忙问。
柏晟铭盯住米羿：“你真的没看见？她跳下去了！！”
米羿用同样的目光盯着柏晟铭，手指向监视屏幕，“等等，我们现在说的是同一个人吗？我跟你赌一个全家桶，顾西烛她明明就好端端地站在阳台上啊！！”
柏晟铭和米羿：……
两人相互瞪视着对方，彼此的语气态度都十分严肃笃定，多年的搭档也让他们很清楚对方不可能在这件事上开玩笑。
难道他们两人看到的情景……真的完全不同？
可是……这怎么可能？！！！
“我去确认一下！”柏晟铭往外走，“米队，你先打电话叫救护车！”
“等等！”米羿一把拉住他，“你现在过去，我们这个监视点可能就暴露了。你也说了，顾西烛是我们找到老汪的唯一线索。”
“我会小心的，但是——”
突然间，房间门被敲响了：“笃、笃、笃。”
敲门声在空荡荡的房间内回荡着。柏晟铭和米羿疑惑地对视一眼，这个时间应该不会有人到监视点来的。
“你叫了外卖？”柏晟铭问。
米羿指了指他刚刚才消灭掉的一整个炸鸡全家桶，摇头否认。
“那会是谁？”
柏晟铭谨慎地拔出配枪，走到房门后面，从猫眼往外看了一眼。
这一眼让他大吃一惊，瞬间石化一般愣在原地。
接着，顾西烛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开门。”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刚才明明看见顾西烛从阳台跳下去的！那可是22层！
而且，她又是怎么找上门的？
发觉了他们的监视点吗？
米羿的脸色也变了。
因为在他面前的监视屏幕里，还有一个顾西烛站在阳台上，只是她的姿态不再是吹风休息的闲适模样，而是转头看向他们的窗口，视线穿过监控探头，冷漠的与他遥遥相望。
与此同时，顾西烛的声音又清清楚楚的从门外传了进来！
“柏先生？是你在里面吗？”
“我没想到，居然真的是你。”
“快开门，柏先生，我都已经闻到你的气味了。”
柏晟铭：……
“快开门，”西烛没耐心地催促道，“不然我就自己砸门进来了。”
几秒钟的沉寂后，柏晟铭终于打开了房门。
西烛嫣然一笑：“你好，柏先生，我们又见面了。”
“你怎么——”
“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等我进屋再慢慢说。”西烛拍拍柏晟铭的肩膀，从他身边绕过，进屋，在客厅中央站定。
“哦，原来米警官也在啊。”西烛很有亲和力地笑笑，礼貌地招手问候道，“你好，米警官。”
米羿看看她，又瞥了眼监控里的另一个仍旧在凝视着自己的顾西烛，感到毛骨悚然。
他犹豫地举起下胖手挥了挥：“顾小姐，嗨。”
另一边，柏晟铭紧紧握住了手中的配枪，闭了闭眼，把脑海里瞬间涌起的疑问和恐惧统统压下去，再睁开眼时，眼神已经变得平静。
他关好房门，回到客厅，“顾小姐，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西烛并不答话，注意力被那几台监视器所吸引住了。她赤着脚走过去，推开发呆的米羿，蹲在沙发前打量着画面上的自家阳台。
“这是什么玩意儿？长得跟电视机一样，可为什么会有我家阳台的影像？”
话音刚落，被她塞进衣服里的魂虫突然跳了出来。
“格老子，这两个男人居然偷窥你！”魂虫愤怒地叫嚷起来，“太坏了！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主人，把他们都弄死！”
西烛被这突如其来的破锣声音给吓了一跳。
“你给我闭嘴！吵死了！”她怒气冲冲地呵斥道。
柏晟铭和米羿：？？？
骂谁呢？他们没说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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