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冤大头
在此之前，顾西烛的种种奇怪之处，柏晟铭虽然无法理解，但心里依然坚信一定会有某种科学合理的原因可以解释清楚。
可现在，看着那团颤巍巍的绿火，和捆住自己的滑腻、阴冷刺骨的黑烟触手，柏晟铭明白了先前困惑不解的那些疑问，明明中枪流血可看上去却屁事没有，ux809航班外包裹的黑色烟雾，从22楼跳下却安然无恙，监视器里还有另一个女孩……
所有的疑问，在此刻也统统有了解释，一个非科学的、神秘玄幻的解释。
——顾西烛她不是人。
——传说里的那些妖魔鬼怪，居然是真的！
西烛收拾完魂虫，回头看见两人那副被天雷劈中的呆愣模样，“噗嗤”一下笑了起来。
这笑颜如花美丽，却让柏晟铭和米羿的后背直冒冷汗。
“别害怕，”西烛柔声说，葱白的手指朝魂虫的方向点了点，“只要你们听话，我是不会撕了你们的。我对你们凡人没有恶意。”
柏晟铭震惊地瞠视着西烛，缓了半晌后，终于抿了抿发干的嘴唇，深吸一气，鼓起勇气，向眼前这触手系的女明星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或者什么妖怪？”
“妖怪？不不不，”西烛摇摇手指，身后的黑烟触手也跟随着她的手指一起摇了摇，“我可比那些乱七八糟的妖魔鬼怪要高级太多太多了，完全不是一个档次，不能相提并论，他们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我是诞生于混沌之初的神明……只是后来嘛，因为某些原因，你们把我称为邪神。”
“邪神？……邪神克苏鲁？”柏晟铭讶然道。
这满身触手的样子倒是挺像的。
“谁？”西烛没听过这个名号，“我不认识。我是邪神西烛。”
“邪神西烛？”柏晟铭一怔，他完全没听说过。
此刻，唯有默默缩在墙角，正在努力把两瓣自己给拼拢合一的魂虫为之一顿……邪神西烛？？
她就是2000多年前的那个邪神西烛？！
“没错！正是本尊。”西烛指指自己鼻子，可见柏晟铭那茫然的表情不禁奇怪起来，“怎么？你没听说过我的名字吗？”
“没听过。”柏晟铭诚实地摇头。
西烛看向米羿：“米警官，你听说过吗？”
米羿被黑烟绑得死紧，蠕动的黑烟和西烛满身触手诡异邪恶的样子完全碎裂了他的世界观。
听见西烛的问话，他吸了一口气，瞅了瞅旁边的柏晟铭，努力地克服面对怪物的恐惧，摇头回答说：“我也没听说过。”
“是吗？这就奇怪了。”西烛思忖着说，但她很快又不甚在意地挥挥手，“算了，你们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反正这也不是重点。”
“那……”柏晟铭大着胆子问道，“重点是什么？”
西烛重重的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原本她用神识找上门来，只是想见见故人的后代，让他履行当初祖先订下的契约和承诺。
可结果却发现，柏晟铭这小家伙居然什么都不知道！他对那个诡秘玄幻的世界，完全一无所知！
这家伙到底怎么长大的？
2000年后，他的家族应该发展得非常庞大了，可居然没人教导他吗？！
西烛当年被封印的时候，可是完全没有预料到这一点。这就好像你借出去一笔巨款，等到了要收回的时候，借钱的人已经死了，他家就剩下一个三岁懵懂小儿。
这钱还怎么要？难道她白白当了2000多年的冤大头？
不过，相比让柏晟铭履行祖先的承诺，西烛还是其实更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略作沉吟，决定先把契约和承诺的事情放一放，先搞清楚这小家伙到底发生了什么？
“重点嘛，”西烛浅浅一笑，“当然是我来这里的目的——我是来找你做交易的。”
“交易？什么交易？”
“我刚刚回到人间界，对这里的一切都很陌生。所以，我需要一个尽心尽力的仆人，能随时满足我的一切需求。”
柏晟铭皱眉：“你要我做你的仆人？满足你的一切需求？”
“没错。”
“但是我不——”
“柏先生，”西烛微笑着打断柏晟铭的话，“我一向不会强迫别人跟我做交易，但唯独你，没资格拒绝我。”
“为什么？”
西烛没有回答，纤细的手指在空中轻轻的画了一个圈。
捆绑着柏晟铭和米羿的黑烟触手骤然收紧，忽的一下将他们凌空提起，扔进了客厅的沙发。
西烛赤着脚，缓步走过来，在沙发对面站定。
这时，原本在房间里翻腾压顶的厚重的黑云快速地下沉，在她脚下自动汇聚，形成了一个柔软的沙发模样。
她在飘渺浮动的黑云沙发坐下。
接着，只听“哗啦——”一声，碗口粗的黑烟触手“嗖”的挥过，把茶几上碍事的三台监视器全部扫飞，噼里啪啦地摔成一堆废品。
而另外两条纤细一些的黑烟触手，则将缴获的两支手-枪送到了西烛手里。
“这东西，我只在电影里见过。”西烛把眼睛凑近枪管，好奇地打量里面有什么东西。
接着，她握住手-枪的握把，学起电影里看到的那样双手持枪。
她将手指放在扳机上，枪口对准了眼前的两个男人。
柏晟铭和米羿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因为在顾西烛进门的时候，他们俩都打开了手-枪的保险栓。
“砰！砰！”西烛笑眯眯的用嘴模拟出电影里枪声，学得惟妙惟肖。
“枪声”响起的时候，米弈忍不住闭眼颤抖了一下，而柏晟铭则咬着嘴唇，眼睛仍然盯着枪口，表面上倒还是维持着镇定，只是被反剪在背后的双手手心里满是渗出的冷汗。
西烛不在意米羿，却一直观察着柏晟铭的表现。
这小家伙还真有点意思。
“柏先生，你之所以没资格拒绝我的交易，”西烛接回前面的话题，“是因为，现在只有我，可以帮你们解决跟顾西烛有关的那个案子。”
柏晟铭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那肯定是一个很重要的案子，对吧？否则你和米警官也不必特意从京州赶到澜市，更不必特意在我公寓对面进行监视，对吧？”
柏晟铭沉默了几秒钟，问道：“你得先告诉我，你都知道些什么？”
交易尚未达成就亮出自己掌握的信息，并不是什么明智的事情，但西烛毫不在意。
她身体前倾，凑到柏晟铭眼前，笔直地看进他的眼睛里：“你想知道什么？你可以问，我保证诚实作答。”
“我的问题很多。”
“没关系，对你，我是很有耐心的。”西烛笑了笑，视线滑向柏晟铭眼角的那颗细小的泪痣，“问吧。”
柏晟铭抿了抿嘴唇，“那首先，我们该怎么称呼你？邪神？女神？”
“你们可以叫我顾小姐或者西烛，都可以。我不在意名称。”
“好的，顾小姐。”柏晟铭说。
他斟酌几秒又开口问道：“顾、顾小姐，你说自己刚刚才回到人间界，所以你并不是过去的顾西烛，对吧？那为什么你跟她的样貌一样？为什么要使用她的身份？真正的顾西烛又发生了事情？”
“因为我不能用黑烟的形态在人间界停留太长的时间，所以在机缘巧合之下，我征用了她的皮囊，附身在她身上。而我既然想要留在人间界，自然也就需要使用她的身份咯。对了，我们的名字这么相似——西烛和顾西烛——这只是一个巧合，说明我和她还挺有缘份的。”
“皮囊？附身？”柏晟铭追问道，“真正的顾西烛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死了。”西烛直白地说。
“死了。”柏晟铭重复了一遍，“她是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就是在酒吧街那一晚吗？”
西烛托腮看着他，忽然问：“你为什么这么爱皱眉头？”
“什么？”柏晟铭一怔。
但西烛下一句又把话题转了回去：“那天我刚刚回到人间，正化作一缕黑烟在街上东游西荡……”
接着，西烛便将自己如何附身在顾西烛身上，以及附身后如何去了麦青山、走了红毯，甚至把坐飞机、抓魂虫这些事情，全都从头到尾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柏晟铭和米羿听得是目瞪口呆。
原来ux809航班那么惊险离奇的航班事故是这么回事，原来她救江小雪那看上去极不专业的手法其实是在抓魂虫……
柏晟铭瞥了一眼地上的监视器碎片，又问道：“可是，为什么我能看到你从22楼跳下来，而米羿却不能呢？”
西烛一手托腮凝视着柏晟铭，另一只的手指则敲打着黑云沙发的扶手。
在经过了2000多年不断的繁衍和血脉融合之后，除了眼角的泪痣之外，柏晟铭的外貌跟当初那个与她签下契约的人并不像，但他们给人的感觉却很像，在冷静优雅的外表下，都有一颗固执坚硬的心。
这种情况下，小家伙没吓得腿软，居然还能思路清晰地向她提问。
“因为你能看破我的障眼法。”西烛慢悠悠地回答说，“至于你为什么能看破我的障眼法，大概是因为……你是有那么一点天赋的。不过，你的天赋仍然不足，看不见魂虫，所以我才赐予你们窥探之眼。”
柏晟铭再次皱眉，他直觉地感到这解释有些不合逻辑的地方，但他没有过多纠结，因为此刻他最需要的是获取信息。
“顾小姐，你说看见一高一矮的两个男人从巷子里跑出来，你看见他们开枪了吗？”
“没有。我只听见枪声，等我到达顾西烛身边时，她已经倒在血泊中了。”
“那两个男人的长相，你看清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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