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五十一章
赵慎之最近接到有村民报案，一村民的媳妇被杀，手段极度之残忍。
那日该村民送媳妇回娘家，因两夫妻吵架，媳妇就走在前面几百步，不一会儿功夫，便不见了踪影。丈夫追上前去，发现路边小道上有血迹，沿着血迹，发现了一具女尸，没有头，腹腔被剖开，肝脏也被挖走了，身上外衫也被拔得一干二净。
赵慎之接到报案，赶紧让秦捕头带着仵作前去探查现场。经仵作检查，发现该女子是被人先勒死，再用一柄锯齿状利器，剖开腹腔，取出肝脏，割掉头颅。从行凶手法上看，干净利落，残忍至极，不带一点犹豫的。无论是恩怨仇杀，还是谋财害命，都是恶劣至极。
根据现场情况，赵慎之已有猜想，估计杀人者要进行某种仪式，但受到的冲击实在太大，在内堂不由同昭姐儿聊到此事。
“乡里人多是民风淳朴，不知是何缘故，发生如此穷凶极恶的事情。”赵慎之想到被残忍杀害的妇女，不由气愤道，哀叹不已。
昭姐儿想了想，叹了一口气，说道：“剖开腹部，取走内脏，类似的事儿，从别处我倒有所耳闻。现今商人多半迷信，投机心理强，会用内脏、头颅等祭祀，希望通过血祭邪神（财神）来保佑他们财运亨通，最好还能一夜暴富。”
赵慎之倒也听过此类事件，但以前都只是听说，这次实打实的查处到这种案件，对他的冲击也非常大。
赵慎之悲叹道：“愚民呀，愚民！愚民无知，以至于对杀人以祭巫鬼，笃信不疑。只听过勤劳致富的，从不成听说祭祀鬼神能发财的。”
昭姐儿咬牙切齿，“信仰的各路神仙合该普度众生、泯然众人才对，怎么还有如此邪魅残忍的信奉。”
赵慎之感同身受，点点头道：“唉，是的！都是些□□，迎合一些想捞偏门的人。”
昭姐儿也知道一些情况，“其中他们大多杀人取肝脏，祭祀一种‘五通神’，说是民间的财神，据传是独角山魈。说是财神，其实就是一种独角鬼。”
昭姐儿皱着眉头，很是厌恶的接着又说道：“而且情形都恶劣至极，听说以前有家商人，推开他家两间房子的门，发现四面墙壁都用铁钉，钉了许多妇女婴儿。手段残忍至极，这种人真是千刀万剐，天打雷劈都不为过。”
赵慎之接过话头，“其实官府对杀人祭鬼□□案件的惩处、打击，也十分严厉。从皇上到地方各界官员，都多次严令禁绝杀人祭鬼，官府也想了很多办法。”
赵慎之接着又补充道：“杀人祭鬼案件也属于我们地方官考评范围，若地方官员一任之内，若能破获七宗以上杀人祭鬼等□□案件，就给予奖励，提拔重用；若失察，则要受到处分。”
“严防人口拐卖，若地方官玩忽职守，甚至纵容，从知县到其下属皂隶、保甲首脑都要受到严厉处分。”
“同时在民间悬赏，鼓励大家检举揭发。允许任何人举报□□行为，若属实，‘赏钱三千贯’，对于罪犯要‘凌迟处斩’，家产充公。”
“那现在案情进展怎么样了？”昭姐儿关心道。官府的各项手段，他们小老百姓并不关心，只是愿早点抓住歹徒，为死者申怨。
“已经派秦捕头去现场勘察了。”赵慎之正说着话呢，元宝进来传话，秦捕头回来了。
昭姐儿想了想，有好几次有心想将，前些日子在三岔林遇到的事儿，告诉赵慎之，这其中或许有什么联系。但到辰州许久，一直都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这事儿。今天说到这个问题，几次欲言又止，恰秦捕头，又止止住了话头。
赵慎之赶紧让元宝，传秦捕头进来回话。
这秦捕头在家排行老三，父母便为他取名秦三。这秦三是个大力士，力能扛鼎，使得一手好刀，原是汴京教头，在军中教习武艺。秦三为人刚直，虽有万夫不当之勇，因不善奉承，长官不喜，军中多年早该升都教头，却每次均落选。
秦三愤懑，一气之下，前来辰州投奔赵慎之。赵慎之仰慕秦三武艺高强，又是同乡，便将秦三聘为捕头。
秦捕头进入内堂复命，今日他带领手下捕快，去案发现场附近探查、走访附近农庄。说来也巧，刚进村里就有一些庄户农家说，附近有一对独居母女，杀了一妇女，还割了人脑袋，已经被邻居扭送到了，当地县衙官府。
秦捕头再一打听，这母女二人，婆子年轻时便守寡，独自带着女儿，女儿也还没成家，家中也没有其他人。平日也不见种地，只这婆子是当地一个巫婆，平日时常给人做些法式，驱驱邪祟，收些钱银。
按理二人也无正经营生，家中也没有壮劳力，一般人肯定是生活清贫，但二人生活却十分富裕。时常有新衣服穿，喝酒吃肉也不含糊。
只两母女，比较孤僻，平日也不同邻居走动，常常提个黑布盖着的篮子，邻里问起多是含糊其辞，说是家里的鸡下蛋了，去城里换些钱花。
这次杀人事件，也是邻居无意中发现的。昨日邻居遇上母女从城里回来，还是一如既往的拎着一个黑布盖着的竹篮。
邻居先来无事，也是好奇心作祟，便问道：“邻家嫂子买了什么好东西？”
这对母女还是老说辞，“去城里鸡蛋换钱，买了些便宜蔬菜回家。”
但邻居明明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看着那黑布盖着的轮廓，分明是买的肉。
邻居心里暗想，这两母女也真是小气，买肉就买肉吧，跟谁家吃不起一样。看样子还是一整个猪头，也难怪这母女两长得白白胖胖。但自己又不抢她的，干嘛防自己跟防贼一样。
邻居心里气不过，闲聊时突然出手，扯开黑布，“怎的，买个肉还藏东藏西，莫不是怕旁人分了去……”话还没说完，邻居正想着拆穿了两母女的把戏，洋洋得意呢。
却哪知伸手揭开黑布后，里面居然是一颗血迹斑斑的年轻妇人头颅。邻居顿时吓得惊呼起来，大喊：“来人呀！杀人了！杀人了！”
这母女见状，恶虎般猛扑向邻居，想控制住她。还好乡里村妇，嗓门大又有着一把子力气，三人扭打在一起。也是凑巧邻居家丈夫、儿子都在家，赶紧连忙出来，一同将两母女绑住送官。
秦捕头探查完案发现场，赶紧带着仵作、死者丈夫前去指认，果然是那准备回娘家，半路被杀的妇女。
赵慎之不由陷入了沉思，更坚信了自己先头的猜想，确实可以往当地人口拐卖、祭祀方面查一查，看看能否发现什么端倪。
赵慎之听罢，说道：“那接下来，咱们得去那表面是集市，实则是龙潭虎穴的人口拐卖聚集地——东门口看看。”
赵慎之暗想，这群人奸诈狡猾，又毒辣阴狠，诡计多端。若真是杀人祭鬼，单这母女二人无法成事。肯定还有买卖双方，且中间还有人撮合，须得仔细侦查，一网打尽，才能以免更多人受害。
听赵慎之要亲自以身犯险，昭姐儿自然是担心，不愿意。
“不若你叫秦捕头去查看吧，秦捕头武艺高强，且在街面也熟悉，一身捕快服，谅歹徒也不敢为难。你又何苦只身返险呢？”昭姐儿语重心长的劝道。
秦捕头行抱拳礼道：“是呀，大人。这本就是卑职职责所在，让卑职去吧。您就在府衙，等候我们的消息就行。”
赵慎之摆摆手，“现今两母女已经扭送官府，怕是已经打草惊蛇了，买家说不定正暗处盯着官府行事。秦捕头经常巡街，在城里是熟面孔，很容易惊动他们，不便走动。”
昭姐儿无法，也知道赵慎之是为了案情，为还死者一个公道，为了以后不会又更多地人受害，只得嘱咐赵慎之小心行事，见情况不妙赶紧撤退。
第二日，赵慎之和元宝一大早，天还蒙蒙亮，便装打扮成普通客商，从后院小门悄悄出了衙门门。他们往西一拐，顺着城根，到了西城门外。接过事先安排好的一车丝绸布料，招摇过市的入了城，在市中心最繁华处找了间客栈住下。
晌午十分才在客栈安顿好，又优哉游哉的吃了午饭，睡过午觉才出门。二人又在市中心闲逛了半响，才向东行去，过了福星桥，路过菜市口，顺着大街，来到了东门口。
这东门口是城里出名的藏污纳垢之地，其混乱程度混乱，让途经这个地方的人都脊背发凉。这里被当地人称作“人间魔窟”，是附近几个州违法逃亡的首选之地，聚集了大量赌博、淫娼、人口拐卖行为。房屋破败，又脏又乱，各种犯罪频繁发生，这里的人们个个人心惶惶。
这次赵慎之和元宝去东门口，探查最近是否有人口拐卖取人内脏祭鬼，自然该去人牙处，但那都是表面做合法买卖的。
“杀人祭鬼”，人口拐卖在当地盛行，已经形成了产业链，而且这些人还和当地一些官吏勾结，每年向地方官员纳税，地方官贪图小利，包庇纵容。这种阴损的买卖还需得熟人引见，你单独直接上门去找，是不得其门的。
赌场消息最是灵通，所以赵慎之带着元宝，直奔东门口的赌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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