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你在哪里
隋刃垂下眼睛,不过一天而已,明天再找打工的地方吧。
深吸口气,继续大步向家里跑去。
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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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今天从早上到现在,他还没有回过家?”电话那头林大董事长冷静但富有张力的声音再次传来。
“应该快了,说是去哪儿拿热感仪器了,估计再过一会儿就回来了。”曲华小心地应着,望着窗外早已黑透的天,心里默叹口气,这是第三次了,从晚上七点半起,每过半小时董事长便不厌其烦地打电话过来询问。
“呵…就是说你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林葛然语气危险,含义不明。
“啊…早上我提议跟踪,你…你又说不用…”曲华讪讪道。
“呵…”
又是一声似冷非冷的笑!现在是…曲华低头看表,九点差一分!
“您…有什么事找他吗?等他回来让他去找您一下?”曲华心里有些微微担心,接着问道。头儿电话里的声音从一开始的热切正逐渐降温,到现在,恐怕接近冰点了,难不成是有什么急事找他?
电话那头林葛然却忽然沉默起来,连粗重的呼吸都像是忽然变得轻了,过了会儿淡淡道:“不,不用。”
忽然,门响了起来。
“谁?”举着话筒的曲华转头问道。
“长官,是隋刃。”门口响起隋刃的声音。
“头儿,人来了!”曲华忙对着话筒报告,情绪激动,语气热烈,唱戏一般吐出最后三个字。
“哦。”电话那头林葛然淡淡地吐出一个字,紧接着便传来忙音。
曲华怔怔举着话筒,一阵错愕。这,这?几通电话,最后就一个“哦”字?
怔怔地放下话筒,曲华轻轻咳嗽了一下,大声道:“进。”
隋刃快步走进来,冲曲华敬了个礼,看了看手中的设备和一张薄薄的纸片,将它们叠起来双手递给曲华,后退半步站好,淡淡道:“长官,热感仪器,刃已经安装好了,具体位置在您手中的纸片里,这是监控设备。”
“嗯,好。”曲华接过设备仔细查看了一下,抬头望了望隋刃,“你倒是守时,正好九点整回来。”
隋刃只是微微垂下视线,沉默了一下,问道:“长官还有什么指示?”
“明天早上餐厅站岗可要继续了,”曲华提醒道,接着摆了摆手,“行了,没事了。”
“刃明白。先下去了。”隋刃点点头,转身向门口走去。
“对了…你一整天都没回来,现在去看看董事长?”望着隋刃背影,曲华斟酌着道。
“是…是父亲说要见我?”隋刃没有转过身子。
“额…这倒没有。”
“那,这是您的命令么?”隋刃冷静地问道。
“什么?”曲华睁大了眼睛。
“要我现在去见他,是您的命令么?”隋刃再次冷静地重复。
“这,这也不是…”曲华彻底蒙了。
“那么…”隋刃仍然没有转过身子,只是安静地侧着头,“刃还是不去打扰他了。”
冷静地说完最后一句话,隋刃快步走出门。
来到厨房,看到苏妈正准备洗碗筷。
“您好。”隋刃停下脚步,轻声道。
“哦,是刃少爷啊,有事么?”苏妈回过头,笑道。
“我不是少爷,您不必这样叫我。”隋刃温和地笑了笑,径直走到洗碗台苏妈的身边,卷起袖子拿起旁边的碗仔细清洗起来。
苏妈侧头看着隋刃,迟疑了一下道:“我今天听总管说了,您是董事长在国外的养子…”
嗯,养子。
隋刃认真地清洗着手中的碗筷,淡淡道:“您请出去吧,这些我来洗就好。”
苏妈侧头望了望隋刃,纯黑色的头发,清瘦身子,瘦削的肩膀,除了这双清澈的没有一丝杂色却似乎深不见底的眼睛外,怎么看都还是这样年轻的孩子。
只是,太过清冷了些。
这几天底下人早有议论,董事长一向对后辈很好,却唯独对他多有苛责…
想到这里,苏妈默默叹口气,那天的事也听人说了,让他晚饭后洗碗是董事长的明令…却不知为什么,心里莫名地担心。
“你…”苏妈慢慢开口,却不知说什么。
“我洗好后会放在下面的碗橱里,您去休息吧。”隋刃侧过头冲着苏妈笑了笑,黑白分明的眼眸清澈如水。
简单的话,却忽然让这位上了年岁的女子安下了心。
看起来没有深不见底,不是吗?苏妈恍惚了一下。
洗好碗筷,回到自己房间,打开窗户,隋刃轻轻跳上房间外的窗台,背靠着墙,将从龙脊赛车道抢来的耳麦丢在身旁,眼睛空茫地望着远方的夜空,却没有确定的方向。
雨早已停了,夜风依旧寒凉。
隋刃沉默地坐着,坐了很久很久。
忽然,身旁的耳麦猛地跳了起来,并闪起红色的光点,差点要滑下去,隋刃一惊,回过神,忙拿起它仔细察看,耳麦里似乎响起老僧念经一般的声音,隋刃试探着将它放在耳边,耳麦那头立刻传来一个清晰的声音,轻轻地念叨着:“隋老弟,刃老弟?”
隋刃一阵哭笑不得,他听出来了,是排骨的声音。
隋刃默默听着,也不说话。
“隋刃老弟,刃老弟?刃老弟?”耳麦那头继续念经。
隋刃仍是默默听着,不说话。
耳麦那头不再念叨,沉默了片刻,忽然响起声音:“唉,隋刃老兄?刃老兄?”
隋刃轻勾起嘴角,淡淡应道:“我没有弟弟。”
“哈,果然在!”排骨一声大叫,语气似乎像是警察抓到小偷。
“你怎么确定我在听?”隋刃问道。
“不听的话,你没必要抢走阿杰的通讯器。”排骨的回答很实在。
“有事?”隋刃淡淡问道。
耳麦那头排骨沉默了一下,接着道:“我观察了你的行驶轨迹和轮印。”
“哦。”隋刃淡淡道。
“我们比赛那场…也许你赢了,但我还不确定。”排骨似乎回答有些艰难。从最后自己和隋刃两辆车的旋转轨迹上看,也许是自己的车先到悬崖边,那时,隋刃只要按常理来加油门,自己必死无疑。
但是,下雨把印记大部分毁坏,这只是自己看到的较深、还未被冲刷的小部分重要痕迹,然后进行的推测。
“是平局。”隋刃淡淡道。
“不好说。”排骨摇头,沉默了一下,提议道:“我们再比一场?”
隋刃轻勾了勾嘴角,看来,果然是一个车痴。
“以后,我会去找你。”隋刃淡淡应道。
“好,我等着。”排骨朗声一笑,并没有问具体时间,似乎对“以后”这两个字的回答就很是满意。
隋刃摘下耳麦攥在手中,默默沉思了一下,起身跳回房间。
清晨,四点二十分。
胃开始抽搐着疼,隋刃蜷缩起身子,慢慢醒来。
沉默着翻了个身,仰面躺好,隋刃深吸口气,睁开双眼望着眼前纯黑色的空气,告诉自己,才一天而已,不会有事。
叠起双手缓缓按压胃部,一下,两下…
却始终不能缓解。
来自胃部的剧痛蔓延开来,似乎要使自己窒息。
恍惚中,眼前弥漫的黑里似乎多了抹层峦的白雾,白雾中心有更深的黑,这黑从白雾中幻化而出,慢慢铺张开,丝丝缕缕温柔地向自己扑来。
一个温柔熟悉的声音响起…“睡吧…”
隋刃睁大双眼,望着面前空茫的黑夜,颤动了嘴唇。
是…是妈妈吗?
“睡吧,好孩子,睡了就不会有死亡,睡了就不会有怀疑,睡了就不会疼,不会累…”
声音越来越温柔,越来越安静…
像歌谣…慢慢吟唱。
隋刃的意识慢慢模糊,似乎要遁入这极致的黑。
恍惚中,裴正悲伤地望着自己…
裴?
你…你怎么不微笑了?
你怎么这么悲伤?
发生什么事了吗?
你在哪儿?
我去找你。
我在找你,一直在找你。
“刃。”裴的声音沙沙传来,就在自己身边,却似乎离得遥远。
“嗯。”自己的声音。
“我们活下去。”裴的声音。
“好。”自己的声音。
好。
隋刃的意识忽然清明,睁开沉重的双眼,自己正仰面躺着,双手依旧叠放在胃部,而天,已经微微亮了。
自己什么时候又睡过去的?
胃还在抽搐,胃里太空了,这样不行。
隋刃站起身,借着微弱的晨光赤脚接了杯凉水,用滤水器过滤好仰头慢慢喝下。
双手交叠用力按压被水灌满的胃部,却不想胃被凉水刺激后反应更加剧烈。
一阵绞痛再次袭来,隋刃冲进浴室,单膝跪地,左手紧紧按着胃部,用力吞咽不断上涌的苦水,胸膛剧烈地起伏。
低下头,将紧紧攥起的右手用力按在地上,直到指骨泛白。
过了一会儿,却再也忍耐不住,低下头无声但剧烈地呕吐起来,却除了刚饮下的凉水,什么也吐不出。
上午,a城建筑工地。
“您这里,是工资日结吗?”
“是这样,不过,”一个工头摸样的男子上下打量着隋刃,狡猾的小眼上下动了动,慢条斯理地道:“这活儿很苦,你这么年轻吃得消吗?还是学生吧,难不成是来体验生活的?成年了吗?”
隋刃递上自己的证件,淡淡道:“我需要钱,去年已经成年了,年龄这方面您放心。至于我的能力,您可以先试用一下看看。”
工头上下翻看着证件,犹豫了一下,想到目前工程急缺人手的情况,最终还是点点头,“那今天就先试下吧,工资日结,我们这里都包吃,不过要住工棚的话,这住宿费得从工资里扣。”
“我不住宿,会在这里吃饭。”
“嗯,先交保险吧,三千块。”工头伸出手。
“保险?”隋刃愣了一下,“必…必须交吗?”
“不交也可以。”工头收回手,似笑非笑地望了望隋刃,递上一张纸,“不过,以后干活要是出了事不能赖工地。行的话就签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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