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已经好了
186、已经好了
他背着手,微笑着看人家下棋,他指着炮对着将,谈笑风生,他可自豪。
隋刃也可自豪。左兜里别着一根钢笔,挽着裤脚,挺的笔直。
穿着正规中山装,站在了酒吧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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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飞在喝酒。
他大刺刺靠在沙发正中央。
偌大的包厢,西风游离分立两旁,西风吃颗茶几上盘里的豆子,又坐下来,一会儿站,一会儿坐,坐立不安。再看身旁的游离,倒是比较淡定。
元蒲自顾自坐在点歌机旁,一会儿选了首悲伤的钢琴曲,不巧按错了,变成了劲爆的架子鼓。
架子鼓的声音震耳欲聋,更不巧机器此时瘫痪,架子鼓就停不下来。
隋刃就是踩着震耳欲聋的鼓声,走了进来。
西风游离齐抚额头,这鼓声,怎么都像打擂台前的助阵。
元蒲发呆。
看到隋刃的脚过来,金飞手有些抖,他也不咳嗽,顾自继续喝酒。
架子鼓猛地停下,四周死静一片。
只剩下金飞在喝酒。
他也不抬头。
他还在喝。
隋刃已经站了七分钟,四百二十秒,不长不短。
元蒲胸膛起伏,他每次想站起来说话,都被西风按下来。西风向他连着使眼色,意思很明确,让他们自己解决。
元蒲握了握拳,沉默。
金飞还是喝酒。不停地喝。
很安静,只有他吞掉酒的声音。
包厢里很暗,头顶一束五颜六色的光,变换着光,无声投射下来。
隋刃站在茶几前,慢慢抬起了视线,漆黑的眼睛,沉默地看着面前的金飞。
视线重合,金飞的轮廊和他妈妈…很像。
可惜那个女人,已经死了,多年前,她离开金飞离开家,改嫁金四,却很可能因为一些原因被金四杀了。按照现在的资料,不排除这样的可能性。
也许是她无意间看到了什么。
就无声无息死了。
…再彻底找找原因吧。等一切清楚了,等背后的人真正出来,再告诉他,让他去做他想做的事。
隋刃慢慢垂下视线。金飞还是没有抬头。
“如果我一直不说话,你是不是会一直这样发呆到结束?”
恍惚中,金飞似乎说话了。
隋刃愣了一下,抬起头,看到金飞嘲讽的冰冷眼睛。
金飞笑了一下,“没听到?好,我再问一遍,我金飞,问你隋刃,如果我一直不说话,你是不是会一直这样呆到结束?沉默…沉默…沉默。失语症?真正的哑巴?不不。”他摇起头来,微微眯起眼睛,静静看着隋刃,“…一个自闭症患者。”
“金飞!”元蒲厉喝一声。
西风小声喘气,完。
金飞厉吼一声,“我在问他!!”
隋刃垂在腿侧的手指微微蜷了一下,他抬起视线,看着金飞,脸色开始微微苍白。
光洒下来,游离开始看隋刃的衣领,扣子紧紧的,一股禁欲感扑面而来,这是为何。
“不,我想多了…哑巴…也会努力手舞足蹈比划些什么吧。”金飞的话越发刺耳起来。
“金飞!”西风忍不住了,“你…你喝醉了。”
“砰!”金飞已经一瓶子把酒抛在隋刃面前,他看着隋刃微微苍白的面孔,嗤笑一声,“怎么,想证明你不是哑巴?”他看着面前的酒,“那就,把它喝了。”
隋刃沉默一下,弯下腰,拿起了酒,仰头喝起来。
这一喝,就是无数杯。
他喝,金飞喝。
无数杯。
胃里慢慢针扎起来,石灰粉缓缓掉落,隋刃还是喝。
耳边传来紧一阵慢一阵耳鸣。
…我不是自闭症。
他想,我已经好了。
他仰头喝酒,酒,不知道具体什么做的,一种冰冷的,火辣的液体。
他只是想用力把他们咽下去。
顺着喉咙,直接滑进肠胃。
金飞要他喝,他就不停地喝,喝到最后,也不再难受了,只是刚才浮起的一点轻快,也被什么彻底掩埋。
直到所有的酒都要变成空的。
金飞彻底醉了,满身是酒,满肚子也是,酒囊肚子变得鼓鼓的像他金胖子爸。他摇摇晃晃从沙发上站起来,瞪着隋刃。
隋刃正看着他。
“…来。”他拿起桌上最后剩下的半瓶酒,对着隋刃,重重砸了过去,“我给你道歉!!”
“砰!!”
酒瓶在额头炸开。
酒顺着头发,汩汩向下淌,把新衣服染湿了。
隋刃低下头,看染满酒精的新衣服。领子上有一个扣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露出惨白的锁骨。扣子挂在上面,颤颤巍巍,随时要掉下,隋刃伸出手,把扣子拿掉,握在手里。
他做完这一切,又不知道做什么了。
金飞看着隋刃,他开始厉吼,被西风游离拦着的身体还在不断往前,连面目都挣扎的有些扭曲了,“隋刃!你还手啊!你还手啊!!”
隋刃呆呆望着他。
他呆呆望着金飞碎裂的眼睛,额头有一道血,贴着眼皮,缓缓流下。
他还是没有说话。
金飞忽然安静下来。
他不再看他了,他慢慢低下头,看着手中的扣子,看了一会儿,转过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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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葛然坐在车里,望着窗外深黑的夜色。
高楼,灯塔,人影,车流。
他忽然有些愣神,似乎有一瞬间的错觉,不知道自己身置何地…一直在做什么。
是啊,一直在做什么呢?
…他一直很忙。
他慢慢低下头,揉了揉眉头,慢慢靠在椅背上,眼睛望着窗外。
恍惚中,他忽然记起,那个从车旁跑过的影子。
那个黑色的影子。
那时候的他还有些青涩,或者说,有靠近他的欲望。
那时的他,却在无措,甚至是害怕。
然后,就这么自然的,他离自己,越来越远了。有时他觉着,他甚至不曾回来过。
就那么一瞬间的,视线里划过一个蹲在马路边的黑影。
“停!!”他忽然大叫。
曲华很快停了车。
车拐回去,停在了路边,离那个黑影十米远。
这样看,那个黑影也不是黑色的了,是灰色。
他蹲在马路边,穿着宽大松动有些过时的大衣服,身后不远处,是一个灯火辉煌的大药房。
人们从他身旁过去,偶尔带出略显不同的神色,有的无视了,有的疑惑,有的不安,有的好奇,频频回头看,更多的是略显嫌弃的神色,匆匆避开他走掉了。
那个灰色的影子似乎也感觉到什么,想站起来,却无声地呕更多。
他抱着臂,也没有攥起拳头,就是低着头,蹲成小小一团,对着大街呕。
呕在一棵不高的树下。
末了,他似乎是吐干净了,他晕了一会儿,从身上的大口袋里拿出一个塑料袋,却带出了一个大毛巾,毛巾掉到弄脏的土上,带出更多细碎的土沫,被大风打散吹到他脸上,他愣住了。
他呆呆看了片刻,还是拾起毛巾,把它叠起来。拿小铲子把弄脏的土铲到袋子里,左手抓着毛巾和铲子,右手提着袋子,有些费力地站起来,抬头看了眼面前的大街,定格,有那么一瞬间,像一个老者。
然后,他转过头,看到林葛然。
下意识的,他向后退,然后趔趄了一下,直撞到背后的大树。
林葛然看着他,额头有一道小口子,不深,却还在流着血。
脸上有点脏,刚才碰土的手蹭着了。
身上穿着一件…还不好说的大衣服,挽着裤脚,鞋上都是土。
他低着头,看了一会儿,慢慢转过身,轻声道,“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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