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圣诞之后
元起,元灭,元凶,元吉。
座下新收的四胞胎,果然配得起这个“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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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凡还处在把自己伪装成要饭的新形象的兴奋中,“怎么样怎么样,我的防狼喷雾还可以吧?”
“你怎么知道,陈伯是饵。”克瑞斯把面前这个呆头呆脑的小子绑的更结实了点,抬头问隋刃。
隋刃笑笑,“堕天出来的,我们都做过饵。”
伊凡摇头晃脑,“五蕴失了三个,诱饵的上等选择。付人杰背后的势力目的很明确,就是想让我们追踪不下去。”
“那个陈伯的手,是常年做早点的手,杀不了人。”隋刃淡淡道。
“这小子,怎么办?”克瑞斯问。
“丢海里喂鱼!”伊凡兴致勃勃。
克瑞斯皱眉,“你们堕天的都这么狠的吗?”
隋刃轻咳一声。
伊凡沉思了一下,“可就这么放了也太可惜了,要不,安个追踪器跟进一下?”
克瑞斯摇摇头,“这个人太呆,不会进到付人杰背后的核心势力里去,要不放了吧。”
伊凡眨眨眼,忽然不乐意了,“那我抓他还有什么意义,放了他,我不同意!我我我坚决不同意!”
隋刃忽然轻轻笑了笑,“我想到一个办法。”
被绑的小子颤颤巍巍地伸脑袋,“…有没有人问问我的意见?”
“没有!”三个人异口同声,把他脑袋又给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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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人杰的手在抖。
苏媛眼波流转,看着他的手,“你不开心?”
付人杰笑了笑,“从前,我有个兄弟。”
苏媛点头。
“忽然有一天,他被一群混蛋抓了,那群人说,如果这个人的老大不去赎他,他们就要把他卖到酒吧当鸭。”付人杰看着苏媛,微微歪头,“如果你是那个人的老大,你怎么做。”
苏媛微笑,“人应该讲义气,如果我是那个老大,那就换我去做鸭喽。”
付人杰微笑,“很好。”
苏媛被绑了起来,送到了隋刃指定的那个酒吧。
一物换一物,一人换一人。
本想砍付人杰一只手的隋刃,只能接受这个现实。
他很想吐槽一下,可看着苏媛铁青的脸,他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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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大家围着,原嘘寒问暖,被苏媛一拳打飞。
苏媛铁青着脸,“我没想到,他会武。”
隋刃闭上眼。
苏媛声音都哑,“他还会针灸,我的针灸我的毒,都对他没用。”她低下头,啐了一口,“他妈的…我很不高兴。”
不高兴的并不只有她,还有原。
据查,花修罗回来了。
前几天因为私事去了北极的花修罗,回来了。
他还不知道该隐断手的事,可他该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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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哥的死,我不怪你了。”
隋刃背影微微僵了一下,身后有人,慢慢跟上。
是克瑞斯,隋刃没有说话。
两个人迎着傍晚的暮光慢跑。
克瑞斯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下去,“火鸟死得其所,也事出有因。”
隋刃缓缓停下脚步,看向他,苍白的脸上都是汗,他的双眸,被暮光映的尘埃熠熠,他慢慢开口,“可是,不应该。”
克瑞斯笑了笑,“刃,日出日落,潮涨潮汐,你我的出生,万物的寂灭,这世上有多少是本来就应该的。”他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该隐的事,亚瑟也不会怪你。你师父,也不会怪你。你不要,都自己承担。”
默默从他们身旁跑过的原沉默。
不会怪你,不会怪你们,是的。
会怪我。
他伸脚,隋刃一个扑腾,绊倒,趴下。
顿时,抒情美好的气氛烟消云散。
“原!”克瑞斯有点恼。
原慢悠悠跑路,视线斜眯,“哎哟,俩兄弟这么快和好喽。”
看着原一溜烟跑远,隋刃还是没起来,克瑞斯去扶他,“你没事吧?”
隋刃咳嗽两声,脑袋对地,手胡乱抓两下,默然。
克瑞斯有点担心,隋刃已经说话了,手心翻开,赫然一个硬币,“一元钱。”
远处有隐约声音,西风飞一样过来,怒发都冲了冠,“联…联系上亚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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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波未来,一波又起。
隋刃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你是说…”
“亚瑟把楚斐抓了!”西风气都喘不匀,“这几天一直联系不上是因为他抓着楚斐不敢开机,你知道楚斐吧,跟你长很像那个,来过一次,绰号土匪。”
“为什么抓他?”
看着隋刃迷茫清纯的黑眼睛,西风愣两秒,一声大吼,“我怎么知道?!!”
阿年咳嗽一声,“西风,请你温柔点,刃毕竟是我们的…”
首领两个字还没说出来,西风已经一拳揍刃刃肚子,“亚瑟说,他想你了,楚斐长的像你,他想抓着先宠溺一下。”
隋刃顿时红了脸,脸还没红完,一口血已经呕了出来。
西风白了脸,喃喃,“我没用劲儿啊。”
阿年闭上眼,手从轮椅把手上撤下,扶额,“他是被你的话恶心吐的。”
西风抬手,看着隋刃,“蒲哥的电话,找你。”
隋刃擦擦嘴,伸手接过电话。
夕阳西下,远处云卷云落,江水来来回回。
隋刃听着电话那头的声音,听着,听着,红晕慢慢褪下,脸色变成了…死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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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刃,汐姨出现了。今天,她给父亲的营地打了电话。”
“这些年,她一直把楚斐当成了你,她一直以为,数年前你并没有去堕天,是有人,替你去了堕天。当年,她找人从孤儿院把楚斐接出来,改头换面,想代替你进堕天,可是阴差阳错,计划没有成功。你还是去了堕天,而楚斐,代替你,被送到了我父亲那里。”
“所以,我…”
“所以,现在,你是那个人。”元蒲声音在发抖,“刃,现在可以确定的只有一件事,汐姨多年前因为变故神经很脆弱,受不得…惊吓。她…她还在治疗中…”
“这件事,他很早就知道了,是吗?”隋刃睁着双眼,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车流尾气弥散,散进空气里,化为尘埃。
“…他。”元蒲微微攥着开着免提的手机。
“我的舅舅。”隋刃语气平和。
元蒲忽然窒住,看着眼前的楚昭,楚昭睁着褐红色的双眼,似乎已经整个僵在原地,他也在看着他。
隋刃,知道他们真实的身份!元蒲整个心脏抽在一起,“刃,我们不是有意瞒你,姑姑她…”
“是,我很早就知道了。”楚昭忽然开口,“还有问题吗?”
“她要回来了。”隋刃放下手,低下头,视线缓缓移向自己手中的电话,听着这声音慢慢传播到空气里。
只是一个瞬间,楚昭眼睛已经干涩,“…是,她要回来了。”
隋刃沉默,“舅舅,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她现在回来了。”
“因为,亚瑟抓了楚斐,回到了我们的国家。现在,已经快到机场了。”
沉默,良久的沉默。
楚昭沉默很久,终于开口,“隋刃,以后,不要再叫我舅舅。”
隋刃忽然笑起来,他笑,一直笑的弯下腰,“如果不是亚瑟抓住楚斐,逼你说实话,逼她出现,你们,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出现在我面前了,是吗?”
肺腑剧痛,鼻腔里只有窒息,隋刃还是在说话,说话,说他一辈子都没有说过的很多很多话,“楚先生,你不用担心,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你们的筹谋,你们的计划,我不想听,也不想知道,林箫这个名字,我也早就当垃圾一样丢掉了。我只求你,告诉亚瑟,我不再需要他。请他,滚回,他的堕天去,去看看,他已经变成一个鬼的亲弟弟。”
手机,像一个垃圾,被隋刃远远地,丢进泥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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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蒲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没有抬头,也可以想象他这个渣爹现在的脸色。
估计比自己的还好看。
只偷摸看一眼,果然,赤橙黄绿青蓝紫,楚昭的脸上,什么色都有。
“父亲?”
楚昭只有两个字,“出发。”
“去哪儿?”
楚昭转过身,“回我们的国家。”
“可…您跟花修罗的约定?”
“阿蒲…”楚昭忽然笑了一下,“箫儿的身旁,有个好兄弟。”
“你是说…亚瑟?”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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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裴老兄。”
亚瑟喃喃,把双手放唇边,箍成一个圈儿,往机窗上呵口气,悠悠吹两下。
洁白的雾气散去,海面很平静,金灿灿的阳光,波光粼粼。
亚瑟有点出神。
这些年,那呆小子的使命就是找妈妈,现在,他没有使命了。
只剩下一条道走到黑,就是为裴,灭了堕天。
不好对付啊。
沉思着,他忽然觉着有点冷。
他把双手垫在脑后,在一片阳光里,沉默地望着机舱板。
圣诞过后,天上却只剩下黑。
不得不说,这是种讽刺。
可是你知道吗,裴啊,以前,我虽然觉着自己会下地狱,却不会难过。
今天,却觉着有点难熬。
因为,我的弟弟,也真要变成鬼了。
一切都在计划中,对吗?拉该隐下水,断科查尔的一臂。
却没想过,会这么早。
…裴呀。
如果有下辈子,我们换换角色,可好?
我先走一步,你收尾。你,可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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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黑,远处星星点点,西风叉着腰。
隋刃闷头,撅着小屁股,在沙滩上可劲儿地找。
“我这是iphone11全球限量版!”西风还是叉着腰,“一万一!”
“你知道,什么叫一万一吗?”
找了一下午还没找到,隋刃想,他已经很清楚了。
西风这架势,恨不得吃了他。
还?是没钱还的。
所以、还是找吧。
远处飘来阵阵饭香,隋刃找东西的手明显缓了下来,这是饿了。
“接着找!!”西风大吼,明显被自己给呛到了,连声咳嗽。
远处隋刃赶快弯腰继续扒拉。
伊凡喝着冰咖啡,一旁看戏,“啧啧。”
西风抚着胸脯,“你怎么来了?”
“毕竟俺们联盟的首领,你也不能欺负得这么明目张胆吧。”伊凡喝着咖啡叹气,“他可不是好欺负的,你得会威胁他。”
西风瞪圆眼睛,半晌,“…啊?”
“跟他说,今儿找不到手机,明儿起他的裤头我不给包邮了,海外寄他家,邮费还到付。”伊凡悠悠。
西风传达完毕,隋刃脸都白了,速度从一百提升到一百八。
晚饭好了,阿年转着轮椅,似乎是专程过来喊他们回去吃饭,看到灰头土脸刃正站沙滩上蹦跶,一边吐沙子,“找着了找着了。”
阿年叹气,“刃。”他沉默一下,看着走过来的隋刃,递给他一块白手帕,“擦擦脸。”
隋刃摇摇头拒收,用衣袖擦擦脸,“阿年,你脸色不好看。”
阿年看着他,“你和伊凡,去接亚瑟吧。他快下飞机了。”
隋刃点头,转身,忽然停顿片刻,转回身,看着阿年,微微眯起眼睛,“阿年…出什么事了?”
阿年脸色苍白,隋刃忽然发现,他的领口,都是血点子。
隋刃检查他身上,却没有伤。
他原地怔两下,忽然往安全屋的方向走。
“刃!”阿年面色惨白,“现在,不要回去。”
“他,”隋刃停顿,“回来了。”
西风忽然有点心虚。
衣领已经被隋刃揪起来,“你故意过来找我?”
西风闭上眼,“是原说,让我…拖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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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屋。
花修罗,打人如杀人。
这话一点没错。
原呛咳着,在花修罗死亡凝视里,一点点爬起来。
浑身上下,已经体、无、完、肤。
从头到脚,从内到外,仿佛被血蜘蛛织成的网。
他应该庆幸,花修罗打人,从不打脸。
奈何,饶神经强如他,漫天的血网,层峦叠嶂,无穷无尽的痛苦中,也累了。
凌迟,也不过如此吧。
该隐,果然是他最疼爱的徒弟。
不是刃,也不是他。
他站的笔直,只摇晃一下,脖子,便又多添了一道血痕。
花修罗的身影如鬼魅,刀法似庖丁解牛,无穷无尽,像在画画。
如果,这个对象不是他,原真的想立在原地鼓掌三下。
他负着双手,只攥一下,双手的血道几秒间已经浸透了皮肤纹路。
一个傍晚,噩梦般的一个傍晚。
五点到八点半。
他没有吭一声。
花修罗也没有说一句话。
全身冷汗早已浸透伤口,原沉默地喘息,视线始终垂着。
“如果,你还不打算开口,我会进行到明天早上。”花修罗负手而立,终于说了见面来的第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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