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会说话的面具
自从那时候起，陈静就手里时常拿着书卷。也不一定天天读，就是觉得这样似乎会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第二天众人围在甲板上下五子棋。惠风和畅，风景宜人，可陈静既不看棋盘当参谋，也不看风景当雅士，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显得很是格格不入。
陆成霜即些不耐烦又有些好奇的问道：“咱们玩五子棋呢，你一直拿本书干嘛？”
陈静笑着说道：“昨天晚上的景色你们看见了么？”
“当然啊！那么大的几条灵气化成的鲸鱼，想不看见都难。也不知道是哪一位绝世强者！”
“那你们就没有一点想要努力一把的心思？”
“师尊说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修行这种事情，若没有人指点，很容易走火入魔的好吧！”陆成霜想了想继续说道，“况且他比我师尊还是差了一点点。”
“自己懒就懒，哪里来的那么多理由，我在这里还能看着你走火入魔啊！”旁边的燕仲骁扣着鼻屎说道，“我是谁？姜太公在此，众邪魔回避的存在！”
陆成霜吐了吐舌头，调皮的笑了起来。问道：“陈师弟，你看的是什么书啊！”
陈静说道：“都是一些修行入门书籍，我想简单了解一下修行是怎么回事。”
陆成霜说道：“好习惯，继续保持，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就是以后看书的时候不要让我师尊看见。”
陈静疑惑道：“你师尊很讨厌看书？”
陆成霜摇摇头说道：“那倒不是，只是我师尊特别爱唠叨，他看你在看书，多半会当着我的面说你看看别人家的孩子，巴拉巴拉的。很烦的！”
燕仲骁笑着说道：“儿子，你要看书就去一边看去。不然你在这里会显得我们很是玩物尚志啊！”
陈静笑着点了点头回了自己的房间。剩下的日子里，陈静除了吃饭几乎足不出户。左感玄留下的书籍他一口气看了大半。燕仲骁有一次吃饭的时候吐槽说道‘我觉得你差不多就行了，干嘛这么拼命呢？’在陈静刚想回答的时候，燕仲骁又接了一句‘反正你又没天赋。’于是陈静只是很无语的说了一句‘你走开！’。
毕竟陈静只有九岁。所以左感玄给他指定的书籍并不算很难。刚开始看的时候，陈静还有些害怕，毕竟陈静对于中医理论可以说是一头雾水，但一本入门的书籍看下来除去一些必须背诵的草药名称和药性外，大部分药方居然都可以基于药性推论出来。很多书籍里都夹杂着左感玄的注释，还有很多注释是一个药方里这味草药没有了，于是他又尝试了另一些可代替草药的记录。
其中有一页，左感玄写了一个没有标准答案的问题——‘有时我觉得很奇怪，从药性药理上来说，有些草药应该是可以被另一种草药完美的替代了才对，可有些实验往往结果相反。我很费解。’
陈静觉得左感玄当年曾经怀疑过中医理论有问题，但最多应该也只是怀疑。左感玄在注释里说自己想了很久，然后提供了一下几种可能性以供交流。
不过就陈静的感觉来说，有点像糊裱匠，只是在医学原有的理论上进行的缝缝补补。
当然，之所以有这样一种感觉的原因是陈静在带着西方现代医学的眼光来看问题结果。
一直到有一天晚上吃晚饭的时候，燕仲骁说了一句：“今天回去收拾一下东西，我掐指一算，明天就要到平城啦！”
陆成霜一边吃饭一边说道：“这么快？”
“很快么？”
“很快啊！”
“真的很快么？”
“真的很快啊！”
“哦，是么。”
……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流云号上一阵齿轮咬合，嘎吱吱的响了一阵。船帆降下，栏杆打开后，船上伸出几条木板，众人备好行囊，呵欠连天的开始缓缓下船。
下船的时候碰见了赵昊三人。陆成霜笑着将棋盘递给赵少君，说道：“我先回趟宗门，他日有空了就去万兽山找你！”
赵少君接过棋盘，一脸自信的说道：“好嘞！他日咱们再战三百回合！”
陆成霜笑了起来，说道：“那到时候你可不能悔棋啊！”
赵少君拍拍自己平坦的胸口，说道：“我是谁？从不悔棋赵少君！”说完看别人都一副憋笑的模样，她自己也有些脸红，伸出一根手指头说道，“顶多悔一步……不是悔两步行不行啊！”
众人一阵哈哈大笑。
下船众人互相道别后，陈静好奇的问道：“我突然又个问题。”
“你问吧！”燕仲骁说道。
“你就不好奇我想问什么？”
“我怎么好像这个对话好像听过一样。”
陈静哈哈一笑，说道：“按照你这么喜欢占人便宜的性格，这次怎么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去蹭吃蹭喝？”
燕仲骁指着陈静道：“你怎么可以凭空污人清白！”
陆成霜说道：“什么清白！我昨天还在那里看你骗一个小孩子的棒棒糖来着。”
燕仲骁说道：“山上人的事情能叫骗么？我可是给了她一个铜板并且承诺长大后若是有了危难，可以对着铜孔大喊我的名字，我将从天而降的报答小姑娘的一根棒棒糖之恩！”
陈静嘻嘻一笑，说道：“还说莫有骗！那个铜板我看了，就是普通的铜板好吧。你让她长大了拿着这个铜板找你，莫非……？”
燕仲骁说道：“你们四个加起来都没有我大，在你眼里，难道我就那么为老不尊？”
陆成霜回道：“这事儿不好说。毕竟男人不管多大岁数，不都喜欢十八岁的么？”
燕仲骁点了点陆成霜的头，说道：“不学好！天天看些什么玩意儿！我之所以不去赵老兄家里是主要是因为我赶时间，咱们是没有办法在平城停留。争取三天后到寒溪谷。”
陈静好奇道：“看你现在悠哉悠哉的，好像也不怎么着急啊！”
燕仲骁淡淡的说道：“我走江湖这么多年，喜怒早就不行于色啦。”
陆成霜偷偷将手伸向燕仲骁肋下，突然发起攻击。燕仲骁笑着急忙躲开，说道：“这个不算，这个不算！”
陆成霜哈哈笑着说道：“说好的喜怒不形于色呢！这不是笑得很开心么！”
……
平城和邺城比显得很是沧桑。土胚房的墙壁上到处都是刀劈父砍的痕迹。偶尔还可以在角落里看见一些已经干了的黑色血渍。
这里的商铺大多是沿街摆摊。大声吆喝叫卖。燕仲骁笑着说道：“跟紧点，别跟丢了。这平城啊，是两国疆界，经常会有人贩子出没，若是在这里被骗走，那找回来的可能性就不大了。”
说完这个注意事项后继续说道：“书上有句话：‘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我觉得很有道理。这里不仅经常承受两个国家战争的波及，还经常有马匪出没。但来这里的人仍然络绎不绝。你听这叫喊声的南北腔调，是不是总是有种特殊的生命力？”
陆成霜疑惑道：“没有啊！就觉震得耳朵疼。”
燕仲骁撇嘴说道：“你不懂欣赏！”
陆成霜嘻嘻一笑。
燕仲骁继续带着他们边走边说：“小成霜其实还是说对了一点，这里的声音确实喊的有点大。没办法，大家买的东西相差不多，那自然是谁喊的声音大谁占便宜不是？所以这条街有了个奇怪的名字，叫做‘喊天街’。”
陈静等人一边走一边看，多数卖的都是铁器，瓷器和牛羊等物。隔三差五的也能看见一些摆摊算命的先生。
燕仲骁继续说道：“不用到处看。这大街上没什么好东西。不过所谓大隐隐于市，这里可还是有不少的能人巧匠。”说着上前在一店家关闭的门口拍了拍，灰尘婆挲挲的往下掉。
陈静无语道：“虽然这里的风沙是大了一些，但如此这般荒凉……你确定真的有人住么？”
就在这时候，房屋里面有女子声音传来：“进来吧，门没关。”
燕仲骁推门进去大声说道：“小唯唯，好久不见，给你带来了四个小顾客！”
“呦，我倒是谁呢？这么久不见，还以为你死外面了。不行不行，我要赶紧回屋把你的那个灵位藏起来去！免得让人看了笑话。”只听得一个容貌绝艳，身穿青色的宫装女子手持一把白色团扇的人缓缓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团扇上面用金线秀着一朵牡丹，只是题词有一句，‘花前月下，莫道人鬼分得清。’陈静感觉很是有意思。
燕仲骁哈哈一笑，说道：“狐小唯老板娘生意兴隆！”
那个叫狐小唯的宫装女子撇了他一眼，媚眼如丝的道：“你看我这铺子里的灰尘。哪里是有生意兴隆的样子。兵荒马乱的，大家都不行骗了！改成了明抢。”说着摇动了一下团扇说道，“不过既然是你介绍的客人，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这样吧，一张二十颗灵石。”
陆成霜吃惊道：“这是要明抢灵石啊！什么东西一张需要二十颗灵石啊！”
燕仲骁好忙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又扭过头说道：“小家伙不懂事，二十颗下品灵石很公道！”
狐小唯没有接燕仲骁的话，婷婷袅袅的走到陆成霜面前，弯下腰对着陆成霜说道：“天底下不是所有的生意都有价格，像我这样的生意人，做买卖全看心情。你觉得二十颗贵么？可是我现在改主意了。我要一百颗下品灵石一张！你们要是觉得自己亏了，门在那边，好走不送！”
陆成霜被她的气势惊的退后一步，说道：“谁家的买卖还不允许讨价还价了，再说了，我问问我想要买的东西是什么过分么？”
狐小唯眼睛转了转，说道：“你过来一下，我给你看看。”
陆成霜好奇的往前走了走，狐小唯摸了摸鼻子，猛然一扯，整张人脸都被撕扯的变了形状，陆成霜吓得连退几步摔了个屁股蹲。
说道：“你这是什么鬼！”
狐小唯整理好自己的脸，然后团扇捂着下半张脸媚眼带笑的说道：“瞧把你吓得。”
陆成霜正要反驳，燕仲骁抢先拿着茶杯说道：“客人来了，也不说给弄点水喝。难怪这么生意这么惨淡。一百颗就一百颗吧！我赶时间，所以你需要快一点。”
狐小唯挥了挥团扇，示意去内屋详谈，边走边说道：“燕老板就是！真是风采依旧！”
内屋算不上干净整洁，到处都是用红线挂着的面具。正前方一个贵妃榻，塌上被子被堆在一角，塌前是一张很大的方桌，桌子上除了早上未吃完的早饭，就是各种瓶瓶罐罐的材料和各种各样的皮料和木头面具。
陈静心里暗暗的吐槽道：“乍一看穿着像是管院的，可看这住的地方是妥妥的一个理工女啊！”
陆成霜看着各种各样的面具很是好奇，用手指碰了碰，那个面具突然开口说道：“姑娘，男女授受不亲。”
这可把陆成霜吓的直接都拔剑出鞘。燕仲骁赶紧按住笑着说道：“别激动，你要是砍下去，咱们都要被踢出门去！”
陆成霜被刺激的说话都有些结巴的说道：“这是……这是什……什么玩意儿！”
狐小唯用手支这头，略有些看乡下人的模样，戏谑的说道：“这是一个可怜的游魂，天不管地不收，黄泉的渡船又载不动的可怜人。”
苏良问道：“他们有什么冤屈？居然黄泉的船逗载不动？”
一听这话，那个刚才被陆成霜触碰的面具说道：“我是被马匪杀害的。我一生行善所以就觉得不应该有这样的结果。难不成真的好人不长命？”
另一个面具说道：“你那算好的了。我就是一个安安分分的生意人，直到有一天我生病了，我妻子还体贴的唤我，大郎，起来喝药。……然后我死了才发现那贱人早喝别人好上了！”
一个女性面具更是凄惨的说道：“我就是一个普通的村姑，但是一个巫师非要说河伯看上了我，然后用芦苇做成船将我沉河了……”
还有一个说道：“我本是一个江湖人，恩恩怨怨的多了去了，生死有命我倒也看得开。只是祸不及家人不是？我那仇家竟然给我留了一口气让我眼睁睁的看着满门尽灭，我那三岁的孩子当时就倒在我眼前。所以我想报仇。”
然后一堆面具争前恐后的说了起来，嘈嘈杂杂，在外面的菜市场还要热闹。活脱脱的一个比惨大会！
狐小唯脱下自己的鞋往桌子上一拍，说道：“吵死了！”
这一句话声音声音洪亮，不仅盖过了嘈杂，还把在座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陈静看着狐小唯手里拿着鞋底儿拍桌子的模样。心里在想：“好可怕啊！难怪燕仲骁在她面前也只有唯唯诺诺的份儿。”
狐小唯好像突然意识到今天还有客人，不宜这么暴脾气。于是赶紧把鞋底儿藏在身后笑着说道：“不好意思，我平常不是这样的。那个你们谁先来？”
四人相互看看，都有些拿不定主意。燕仲骁轻咳一声说道：“陆成霜你先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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