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再见姐姐
考虑不周?宜修心里冷笑一声,面上不显。一时她的确不好做得太过,免得日后胤禛柔则起疑,看破她还记恨着他们。
毕竟有她这好姐姐顶着才能少些麻烦事。
宜修此刻虽低头不语,但也能感受到一抹炽热的目光盯着自己。
站着的地方就是柔则产房外,许是撑了许久实在撑不住了,最是规矩得体的柔则也呼痛起来。
这叫喊声打破了僵局,宜修松了口气,便立马换上一副焦急的神色道:“不知姐姐现在如何了?”
胤禛回过神,他听着菀菀喊痛,连忙回望了身后柔则的房间,有些懊恼自己方才的失神,但这种情绪转瞬即逝,转而他想到造成如今这个境地的原因,又面色不愉起来:“说是提前养着的那几个产婆,昨天就告假回家了。”
从小也是宫中长大的,胤禛岂能不知其中门道,只是不想现在去追究这些,按下不表。
胤禛沉了口气,想了想,还是分了几分耐心,对神色焦急的宜修解释道:“月宾在里面陪着,府医都是老样子,模棱两可,母妃那里派人去通知,只派来的太医和产婆一时半会还不知什么时候到,如今府里只你有经验,才要请你来。”
柔则这一胎早了不少,在宜修的认知里,是有婴儿早产也能存活,但这早了两个月呢。毕竟不是足月,谁敢说个准数,府医怕担责任,那请她来又有什么用?壮胆?
这可是把烂摊子往她身上推,宜修有些烦闷,但心里这么想,她面上还是顺从应道:“妾身自当陪着姐姐。”
胤禛面色稍缓,嗯了一声,又道:“要辛苦你了。”
宜修正准备进去,听到这话赶紧停了下来,顺带把迈了一半的腿也收了回来。
辛苦她?她只是说陪产,又没答应要帮她姐姐柔则接生,胤禛是不是理解错了。
开什么玩笑呢?她虽是重生了一世,但又不是菩萨转世,要谁活谁就活。
宜修见胤禛不解地看着她,连忙柔声解释道:“妾身生产时乃是足月,身子又康健,顺其自然即可,平日虽懂些医理,却也是皮毛,姐姐一贯柔弱,身子又娇贵,还是要有经验的产婆才好。”
这话说出口,宜修连忙抬眼看向胤禛,那眼里不禁流露出的焦急,大有全心全意为着自个姐姐着想的模样。
其实宜修心里丝毫不担心柔则,她心知胤禛知道她会些医术,但也并不清楚到底是会到什么程度,干脆就藏拙些,免得沾染上自身,但胤禛多疑,她现在也只能装一装。
听了宜修一番话,胤禛长叹一口气,她这么一说,倒叫他觉得失了成算,但对着尚在病中柔柔弱弱的宜修,也明白是他病急乱投医了。
实在是里面的人太让他牵肠挂肚,胤禛难得情绪外露的在院子里徘徊了几个来回,想了想又对苏培盛吩咐道:“叫人去府门口看着母妃那里人到了没有,到了赶紧带过来。”
苏培盛连连称是,叫了院子里一个人去大门口守着。
得令的下人转身跑出院子。
“痛!”产房里又传来一声呼喊。
宜修一时思绪拉回她生弘晖时,那也是她千辛万苦,忍着疼痛,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才生下来的孩子。
她的孩子什么时候受到过这般同等的重视。
“发什么愣?你进去看看你姐姐吧,她这会怕是疼得厉害,有你陪她说说话也好些。”胤禛看着呆愣的宜修,温声道。
宜修被胤禛吩咐,忍着不平微微欠身,只是临走进房门时,压低了声音道:“妾身只是一时想到我生弘晖的时候,也很疼。”
疼,但他并不心疼。
胤禛一愣,回过神时,宜修已经走了进去,他不禁皱眉,这话是什么意思……
房间里丫鬟嬷嬷不少,都围着嫡福晋柔则的床前。宜修走近,齐月宾正给柔则喂参汤,想让后者能吊着力气。
“侧福晋安。”芳若眼尖,瞧见了被扶进来的宜修,先行了个礼。
相同的,宜修缓缓走进床前,给柔则也行了礼,道:“见过福晋。”只是叫福晋,而不是姐姐。
不同于生出疼痛中的柔则,齐月宾是个心思细腻的,意识到宜修细微地变化,正好喂完柔则喝下最后一勺汤,抬眼看了宜修一眼。
宜修坦然地回看过去。
有些意外,齐月宾还没来得及收起眼中的同情,只好朝宜修点头笑笑。
她并不需要被同情,但宜修也报以微笑,毕竟齐月宾此时与她无仇无怨,也算是好心。
原本疼得没有多余力气的柔则,许是因着断断续续喝了碗参汤,有了些力气,看着刚来的宜修艰难的扯出一抹笑意:“妹妹来了。”
宜修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让柔则看出端倪,压下复杂的情绪走近柔则,甚至替她擦了擦额角细碎的汗珠。
这阵子没那么疼的柔则好容易能缓会气,乌黑鬓边的发贴在脸颊一侧,衬得肤色白皙似雪。
宜修收回替柔则擦汗的手,弯起唇角,她这姐姐确实漂亮非常,就像此刻,那虚弱中带来的似乎要破碎的美感到了极致,是她见了也觉得赞叹,别提在屋外的胤禛了。
“多谢妹妹了,病中还来看我。”柔则有气无力地对宜修道。
“姐姐为王爷产子,才是辛苦了,我这做妹妹的,身子再不好,也理当来看看姐姐。”
宜修打叫姐姐那刻起,说出的话自己都不信,不过她把控情绪的功夫有着两世的锤炼也算炉火纯青,旁人倒看不出。
至于她说是理当来看看,但实际上是胤禛叫她来的。不过她既然来了,自然要将这情意夸到最大。
果然柔则听这话泫然欲泣,气若游丝地道:“妹妹不怪姐姐?这些时日,姐姐担心妹妹的紧,就怕你怨我……”还没说两句眼泪就要下来。
宜修赶紧安慰:“姐姐这是说的什么话,哪里能怪姐姐,是宜修自己没有姐姐的福气。”说完宜修庆幸不知何时见血,所以胤禛不在产房里。不然看了柔则这可怜的小模样,说不定还要斥责她,原本是来陪产的,却反倒将人惹哭了。
真是有苦说不出啊,哪一桩事是她自己愿意的?
但话虽然违心,柔则得了宜修的否认有效地止住了眼泪。
不多时柔则又忍出满头的汗,气喘吁吁起来。怕是阵痛又来了,若是产婆再不到,情况就不好说了。
宜修和齐月宾都在柔则的床前站着,时不时会搭把手,给柔则擦擦汗之类的,但是两人都默契的没有其他的动作。
宜修不经意地又与齐月宾对上视线,双方都没有回避,片刻后错开眼。
两个都是聪明人,只互相一看,大抵就知道对方有没有掺和这个事了。
齐月宾虽出生将门,但心思细腻,收回与宜修对视的目光后心下也暗暗思索。若是嫡福晋此胎能平安产下,依着福晋的性子,哪怕有人暗害可能也会尽可能从轻发落,当然也许王爷仍然不会放过幕后的人。
可若是不能平安产下,甚至……落得个一尸两命,那么胤禛的怒火,烧向谁,谁就尸骨无存。
齐月宾尚不知幕后动作的人是谁,但她看着宜修,总觉得不会是她。虽然宜修没了孩子,其中也算有着福晋的缘故,但那视线交汇时,她到的是事不关己的坦荡和平静。
那么会是谁呢?
而宜修也暗暗思索,对于齐月宾,宜修相信不是她干的,毕竟她心悦胤禛,是只望着他就能心生欢喜的喜欢,而柔则还屈尊教过她一个格格弹琵琶。
人都道姐姐柔则良善,宜修不完全否认,却也不完全认同。
一个人坏人,如果能装一辈子好人,那他就是好人,一个好人,却做了不可饶恕的事,也许就变成坏人。
但目前来看,柔则与齐月宾没有交恶,上一世齐月宾也没有动手害过任何一个人。
宜修皱了皱眉,那还有谁?如今尚还活跃的,且日后进了宫的,只有上一世的齐妃李氏?那个蠢货也有这心机,能调走柔则和胤禛安排的产婆,顺便还造成了柔则早产?
实在没有办法跟上一世的样子联想起来,宜修猜测该不会她也重生了一世?
还没等宜修肯定这种想法,李氏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见过王爷!听说福晋要生了?快让我看看福晋要不要紧。”
“你就在外面吧,免得吵到菀菀。”胤禛叹了口气,声音透着烦闷,又对苏培盛吩咐道:“叫府里剩下的人也不用来了。”
“我!”李氏低下头,咬了咬嘴唇,还小声地嘀咕道:“妾身就是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帮上忙嘛。”
说完还娇羞地摆了摆身子。
胤禛此刻心思不在这,看见李氏这不分轻重缓急的模样更是紧锁眉头。
再迟钝也看懂王爷的脸色不好,李氏心下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也讪笑着闭上了嘴,只硬挨着胤禛旁边站着。
站着也不老实,揉着新做的粉色衣裙,心里暗自咕哝道,这粉色娇嫩,难道不好看吗?怎么王爷都不看她一眼。
外面的声音歇了,宜修摇了摇头,就这蠢笨的模样,哪怕就是重活了一世也还是一样。
那还会是谁呢?
还没等宜修多想,又听见外面苏培盛松了口气的说道:“王爷,人来了!”
“快进去!”胤禛吩咐道。
进来了两个太医并两个产婆,太医隔着帘子给柔则把了脉,开了药给芳若,交由旁人去煎煮,便退出去回禀胤禛了。
两个产婆都是神色沉稳平静,即使这要生产的人是雍亲王的嫡福晋也不见有慌乱,有条不紊地安排道:“这么些人围着,出去些帮不上忙的,留下手脚麻利或是有经验的就行。”
不多时屋里的人出去了不少,包括齐月宾。
宜修因着有生产经验,又是柔则的妹妹,带着剪秋和染冬留了下来。
但宜修拿着帕子站在一旁,只想安安稳稳站在旁边当个摆设,这真是她第一次希望自己没有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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